时观施施然下车,放眼望去寸草不生,只是一个一个矿洞有着人推车来回出入,还有人不停吆喝着,他迟疑地道:「这是矿场?」
「是的,这便是大通商会主要收矿的铜矿场。」许明昌在前头领路,带着风城王进到矿场旁的一个凉棚内。
棚里一名显然是监官的大汉一看到许知府出现,连忙迎了过来,谄媚的道:「许大人,有事交代小的就好,怎么亲自过来了?」
「少啰唆!这位是风陵七州的风城王,你态度注意些!」许明昌瞪了大汉一眼。「还不快去取帐簿,本官带王爷来查帐了。」
「是是是,小的立刻去拿。」大汉胡乱地向风城王行了个大礼之后,屁颠屁颠地跑进旁边的一栋小屋子,不一会儿便拿出了帐簿。
许明昌先取了过来,随手翻阅了一下,随即交给风城王,一边解释道:「王爷,这便是大通商会出货量锐减的原因了。大通商会有着京中的势力插手,但这几年铜矿的产量不如预期,已无法和京中的势力交代,大通商会的东家们想了想,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商会消失,一了百了,所以……所以就像王爷看到的那样。」
时观看了看手中帐簿,发现每日铜矿的产量及出货的数目确实少得可怜,以风陵七州盛产的铜矿量,这里还占不到百分之一,难怪许知府口中的那些大通商会东家要铤而走险。而许知府或许也收了什么好处,才会帮他们隐瞒,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虽然觉得事情这么简单有些蹊跷,不过时观没有继续追问,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铜矿坑。
这种地方时观是经常巡视,但却没有仔细注意过,毕竟风陵七州盛产各种矿产,矿产的收入甚至支撑起了大半个东云王朝,他这个王爷若没来过矿坑是不可能的,不过今日他有心细瞧,才发现矿坑着实是个非常残酷的地方。
那些挖矿的人都是浑身脏污,有的人身上或衣服上还有血迹。他们并不壮实,有些还痩弱得可怜,有时候站在旁边喝水喝太久,都会被监工的人责骂,甚至殴打。
时观的眼眸渐渐眯了起来,在他的领地,竟也有如此不人道之事?看来他这王爷真的做得不到位,有些事也该管管了。
此时,一名矿工推着一车原矿出了矿坑,可能是不小心脚绊了一下,整个人跌倒在地,连带那一车的矿也翻了一地,旁边监工的大汉们见状全都在心里暗骂这家伙,居然在王爷与许知府来巡视时搞这种乌龙,皆是火冒三丈。
其中一名监工更是直接冲到翻倒的矿车旁,再补了那个跌倒的家伙一脚。「你这混蛋!小心一点做事不会吗?你不晓得几位大人在这里吗?」说完,他又生气地补了几脚,甚至拿起插在腰上的皮鞭,狠狠的在那人身上抽了几下。
那名瘦弱的矿工蜷缩在地上,只能抱着头哀鸣,根本无法反抗。
「王爷,那人惊扰了王爷,小的让人替你打发了就好……」站在风城王身旁的大汉表情尴尬地解释道。
原本面无表情的时观突然间双目暴睁,也不管棚里的其他人,径自大步走向那个被鞭打的人。「住手!给本王住手!」他一脸肃杀的夺下再一次被监工举得高高的鞭子,也顺便给了监工一脚。「本王叫你停手,你没听到吗?」
监工觉得莫名其妙,吃痛却不敢叫。
棚子里的许明昌与大汉急忙跟了过来,许明昌揣测着风城王的想法,大声喝道:「在王爷面前你竟敢下重手?不知道这些百姓也都是咱们风陵七州的子民吗?」
监工听了,连忙跪下认错。「草民不敢,草民不敢了……」
时观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,双眼完全定在躺在地上痛到抽搐的那名矿工身上,语气隐含着怒火道:「你需要做到这样吗?」
是的,他一眼就看出这名矿工是解烟装扮的,对于她为了查案,不惜做苦工甚至被鞭打,他感到相当愤怒,抽在她身上的每一鞭,都像抽在了他身上。
这小妞难道不知道他会心疼吗,居然如此轻贱自己?若说她只是为了完成影卫的任务而不惜一切,那他真想不顾一切质问她,皇上就这么值得她拚命吗?她不知道他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护不了,有多么难受与自责吗?
倒在地上的解烟一听,就知道时观已看出她的伪装。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他如何看穿的,不过她已经查出了一些东西,仍有必要继续下去,所以只能低声道:「王爷,小的……小的家里清贫,才会来这矿坑做事。」
「如果本王叫你不要做了呢?」时观忍住气问。
「小的家里还有老父老母要奉养,不能没了这份工作……请王爷恕罪,小的会努力做事的……」
在外人看来,矿工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,好像真怕失去这份活计。
时观阴沉地睨着她,好半晌才道:「哼!既然你这么坚持,本王就不勉强。本王只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!」丢下话,他气愤的将鞭子随手一甩,铁青着脸离开了矿场。
许明昌等人不明白风城王为什么特别关注这名矿工,却在心里嘲笑此人不识好歹,待会儿恐怕有得他罪受了。
风城王府难得没有举办夜宴,恢复了该有的安静,所有奴仆也在该休息的时候休息,除了风城王的房中灯火大亮,其余地方不再灯火通明。
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七天,风陵七州各家的纨裤子弟都痛苦的嚷嚷着晚上没有地方去,等了几天最后也心死了,开始转战其他地方,花街柳巷、赌场酒楼都有了复苏的趋势,反倒让那些晚上找不到孩儿的父母亲们伤透了脑筋,认为还不如让儿孙到王府吃喝嫖赌,至少能保证安全,也不会玩出问题来。
到了第八天的晚上,福贵来到时观的房间内禀报了什么,时观的表情即刻变得极为阴郁,他快速披上外衣往房外走去,福贵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头。
时观并没有出府,而是拐了几个弯来到客房,连门都没有敲,便径自推门进去,福贵聪明的没有跟进去,反而站得远远的替主子看起门来。
解烟脸色泛白地坐在床上,外衣凌乱,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迹,应是听到他来了随手穿上,而床边散乱着一些金创药及布条等疗伤之物,看得时观内心的愤怒及不舍越积越深,隐隐到了爆发的边缘。
此时的解烟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,清秀脸蛋瘦了一些,挂上圆圆的大眼,紧抿的樱唇,像只猫儿般显得不屈,却看来楚楚可怜,也幸亏了她现在是这个样子,他才能硬生生的压下怒火,对于这样的她,他当真骂也骂不出口,更别说什么教训了。
「你扮成矿工受污辱殴打,弄得浑身是伤,你这么拚命查案,难道只是因为仰慕皇兄?」他沉着一张脸说道。
「这一切与皇上无关,因为我是影卫,不顾一切完成工作就是影卫的使命。」
解烟抬起头,坚定的表情之下,却是有着难言的委屈。「你向皇上要了我来,不就是为了查案?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发火。」,
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模样,就连知道自己被陷害了,他仍是嘻皮笑脸,但这一次他却让她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气。
她不知道他凭什么发脾气,她恪守职责,没有因为是由京中借调过来而心生怠惰,做的还是他的事,他为什么要对她发怒?这种想法令她感到不甘心,更对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得。
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瞬间瓦解了她的心防,让她原本也有些被他挑起的怒气化为了不知所措。
「你不知道本王为什么发火?好,本王告诉你。」时观走近了她,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。「因为在本王心中,你不是影卫,而是一个女人,而且是本王预订的女人。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受伤,我更不希望你这么拼命的查案是为了皇兄,而不是为了本王!」他的表情没有戏谑、没有嘻笑,只是满满的认真。
他承认,一开始他会想要她,其实是不怀好意的,因为她切切实实激起了他的征服欲。但是相处日久,她的倔强、她的柔情,都慢慢转变了他的心思,让他身为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暧昧感觉渐渐萌发,直到这次看到她为了查案受伤,才让他对她的情感完全爆发。
解烟楞楞的看着他,努力吸收他所给予的所有讯息。他等于是直接告诉她,他先前对她表现出的占有欲、说他想要她,还有他要她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……都是认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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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爷来侍寝 第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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