顺着走廊的墙壁倏然滑坐到地上,朝露浑身无力,冷汗涔涔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她不能和褚云衡分手!
她的伤并不重,观察一天后便办理出院,褚云衡的情况则复杂得多,多处的软组织挫伤,皮肉伤也不少,加上脾胃虚弱,偏瘫的肢体也得复健,需要在医院多住几天。
朝露一直当自己从未听过褚云衡提分手的事,每天都去病房报到,褚云衡倒也奇怪,对她虽不算热情,却也称不上冷淡,而让朝露稍感安慰的是,他没有再旧话重提。
褚云衡出院那天,朝露怕他提早走,特意一大早就到了医院。见她来,他也没有露出意外的样子,她一进病房,就被褚毅翔拉着说:「云衡这孩子身体还没完全复原,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,我劝了半天也不肯回家住,这……」
「褚伯伯,我会过去照顾他,这样您总该放心了吧?」朝露偷偷瞄了褚云衡一眼,还好,他没有表示反对。
「朝露,你和云衡都快结婚了,也该改口了吧?」褚毅翔一脸慈爱地望着她。
朝露迟疑了一下,才轻轻叫了一声「爸爸」。她并不是因为害羞,而是顾忌到褚云衡的反应,这几天他虽然没有提分手,但看他不冷不热的态度,只怕还没有打消那个念头,这种时候改口并不是好时机,只是老人家的要求她不忍推拒。
褚云衡合上眼睛,轻轻叹了一口气,打岔道:「爸爸,等下让朝露陪我回去就行了,您这几天也辛苦了,早点回家休息,我到家给您打电话。」
褚毅翔笑了笑,「也好啊,有朝露在,我也就放心了。」
「等下洗澡时帮你搓背好不好?」回到家,朝露一边整理褚云衡的睡衣,一边说。
「朝露,你什么时候肯面对现实?」又是一声叹息。最近褚云衡叹息的次数特别多。
朝露故作玩笑地说:「再稍微延迟一下行不行?」
褚云衡把轮椅掉头,往浴室移动,朝露见状捧着他的睡衣,厚着脸皮跟进了浴室。
褚云衡拒绝了她的搀扶,一个人别别扭扭地挪坐到专用的淋浴凳上,朝露替他开了水。
「你可不可以出去?你这样我怎么洗?」褚云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终于忍无可忍。
朝露闭了闭眼,决心豁出去了,她非但没有乖乖出去,反而将双手绕到颈后,拉下连身裙的拉链,白色的裙子立即落到地上。
褚云衡先是惊讶地张开嘴,随即闭上眼睛。
朝露并不气馁,双手捧起他的脸,俯下身轻咬他的嘴唇,他吃痛地皱眉,却仍然不肯睁开双眼。
朝露转而贴紧他,就算他不看她,她仍然有办法让他感知到她的存在。
「朝露,别这样……」他的声音由粗喘渐渐变成呓语,探出手关掉了莲蓬头。
原本一切很顺利,在最后一刻他却仿佛虚脱了,无论朝露再怎么主动都徒劳无功,她顿时慌了,并非因为他的力不从心,而是预感到她这次的行动只怕弄巧成拙,会令褚云衡对于他们的前景更加心灰意冷。
「你满意了吗?」他声音嘶哑,随后打开莲蓬头,任由水柱冲刷全身。
水流和热气令她看不到他的眼泪,但她听得见他内心的饮泣,心痛、绝望、自责的感觉攫住了她。
她为什么要这么冒险?为什么明明拼命想要守护他,结果却是将他的自尊摧毁得更加彻底?她低下头,捡起地上的衣服,落寞地走出浴室。
褚云衡一个人在浴室里待了很久,她没有再去打扰他,利用冰箱里不多的食材替他做了简单的午餐,等他滑着轮椅出来的时候,她正对着餐桌发呆。
褚云衡将轮椅停到她的面前,道:「回去吧,谢谢你做的饭,我会好好吃的。还有,上次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,但你要明白,无论多久,我都不会改变想法。」
朝露丧气地拿起包包,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。
她不想回家,她还没有和母亲提过褚云衡要与她分手的事,怕母亲担心,更不想面对必然的长串追问,无助地走在街头,她忽然想起一个人,也许这个时候,她可以给她一些有用的建议。
于是她拦下计程车,报出街名,那里有一家小小的咖啡店,「猫与钢琴」。
她进门的时候,林书俏的哥哥正在沙发上和人闲聊,刚好看到了她,他的记性不坏,认得她是妹妹的朋友,很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,还硬是要提供免费的饮料。
朝露谢过之后,问:「书俏在不在店里?」
林书俏的哥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,「书俏?书俏这几天在外地参加一个研讨会,今天晚上才会回来。」
朝露这才意识到这样贸然跑来找林书俏是件多么傻气的事。
她想了想,「她晚上会回店里吗?」
「不一定,不过应该是会的。你也知道,我这里没别的好处,就是有得吃,省得她回家再特意做晚饭。」
「那我晚上再来。」
「这样吧,我给她打个电话,让她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要来店里,也省得你白跑一趟。」
朝露感激地频频鞠躬道谢,惹得林书俏的哥哥有些慌张。
出了「猫与钢琴」,她去医疗用品店为褚云衡选了一支新手杖,他原来外出常用的那支已经不知所踪,大概是被庄继帆扔了,如今虽然因为伤势未愈暂时以轮椅代步,但以他的个性,只要可以拄手杖便绝不会选择坐轮椅,在他可以走路之前,她想为他预备好一支称手的手杖。
对此,她还另有一份私心,手杖可以算是他不离身之物,她希望这份礼物能让他时时刻刻记得她,舍不得放开她。
和他交往了一段时间,她大概也知道他对手杖的需求,轻便、坚固、防滑,手柄也要够舒适,除了实用性,她也考虑到美观,选的那支手杖手柄处弧线优美,是实木的,有着漂亮的木纹,主体是黑色的碳纤维,拿在手上很轻,但承重力极佳,底部也做了很好的防滑处理。
有鉴于抱着手杖逛街实在不方便,她回到了「猫与钢琴」,这时离晚饭时间还早,她便点了一壶花茶,边喝边时不时逗逗店里的小猫,心情比之前平复许多。
她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店中央的那架钢琴上,褚云衡弹奏钢琴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,那时的他笑得自信而温暖,纵使拖着不灵活的身子,也不见他对未来露出胆怯之意,她想念那时的他,却更疼惜现在这个脆弱的他。
她当然理解他的想法,他只是血肉之躯,不是金刚不坏之身,相反,他有着敏感的一面,当他努力再努力之后,好不容易摆脱的阴影重新追了上来,他的第一念头不是逃跑,而是将她推开,这份心意她虽然不能接受,但怎么会不明白?他是爱她的,直到要将她推开的那一瞬他也做不到说不爱她,而是坦诚相告,希望她不要活在那道阴影底下。
「傻云衡!」她抱起在她脚边撒娇的猫咪,轻轻点了点它粉红色的鼻头,「你就没想过,你一个人跑不过阴影的时候,有我拖着你跑会快很多啊?笨!」
猫咪斜睨了她一眼,发出短促的「喵呜」。
「你也觉得我这个说法很「妙」是不是?」朝露笑了笑。
「喵呜。」猫咪又叫了一声。
「朝露!」一声呼唤传来,朝露抬起头,林书俏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。
过去她总是会化得体的淡妆,今天却是难得的素颜,带着些疲倦,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,身上的背包被随手放到窗台上,看上去是连家都没有回便直接赶了过来。
朝露还没开口打招呼,林书俏便抢先说道:「云衡的事我已经听哥哥说了,他特意打电话让我回店里,说你在等我,我就猜到一定是云衡出了什么问题。我以为经过了一段时间,事件已经平息下来,谁知道那个女生的哥哥竟然会绑架你们……朝露,云衡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?」
「他很不好,不是身体,他的伤复原得很好,可是……他的很多想法都和过去迥异。」
「那是必然的。他本来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,虽然身体有残疾,可他并不以此为耻,也不认为自己不如人,他认为自己是有权利像常人一样享受爱情的,要不然,他也做不到喜欢一个人时就勇敢去追。」林书俏眉头蹙起,「但出了那样的事,等于是在告诉他他错了,他没有办法保护你,甚至会连累你受到最粗暴的伤害,这样他的心态怎么会没有变化?朝露,谅解他吧,在这种打击下,他变得消沉也是情有可原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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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的另一种面貌 第五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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