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龙镯 第十三章

  「我立即为她重新上药,芝颖的手伤受冻,只怕这几日有得受了,持续喝药是免不了了。」红莲交代完,向丫鬟要了干净的布巾,从怀里拿出黑玉瓷瓶开始为她上药包扎。
  「六爷,芝颖好好一个人跟你进宫,为何会弄到手受伤还落水,一身狼狈回来?」姚承宽在一旁默不出声地看着众人忙碌,直至这时才开口质问乔誉。
  乔誉转身面对外表看似平静、但眼底却蕴藏怒意的好友。
  「芝颖手受伤,是因在宫里被粗心的宫女给烫伤;至于落水昏迷,全怪本王没有将她保护好,才会让沈贵和乾坤双煞有机可乘,如今沈贵已被押在大牢里了。」乔誉坦承是自己疏失,才会让姚芝颖出事,因而面对好友的质问,并不介怀。
  姚承宽瞥向床榻上犹昏迷的小妹,再看了眼一脸忧心的乔誉,决定开门见山「六爷,恕我直问,盼你坦言相告。不知你对芝颖是抱持着何种心思?」
  乔誉直视好友眼底的认真,知道他不容许自己轻率回答,不禁剑眉微拧,沉吟了会,坦白说出自己的心意。
  「承宽,本王喜欢芝颖,有意让她这个假未婚妻弄假成真。」闻言,姚承宽脸上不见喜色,反倒变得凝重。他的担忧成真了。
  「你不愿本王和芝颖在一起?」他的反应令乔誉挑眉。
  姚承宽眸底有抹挣扎,低头踌躇了会。
  「六爷,芝颖配不上你,还请另择适合的女子。」话一说完,无视惊愕瞠目的乔誉,转身大步离开。
  「承宽……」坐在榻前替姚芝颖包扎的红莲,听闻姚承宽的话后也楞住了,不懂他为何会直接拒绝乔誉。
  「六爷,我去瞧瞧承宽。」话落,即追了出去。
  乔誉眸底有抹深思,凝眉细想方才承宽拒绝他时的神情,不由得瞥向床榻上昏迷的人儿,剑眉紧拧。
  「小姐,你身子受寒,一整夜发热,六爷寸步不离守在床榻前照顾你,直到今早确认你无事了,这才回房休息。」「小姐,有件事我想还是先让你知道比较好,你昏迷时六爷曾对太少爷表示希望你这个假未婚妻能弄假成真,而大少爷\口拒绝。」卧坐在床榻上、脸色苍白的人儿,秀眉微蹙,脑中不停回荡着先前她清醒后,喜鹊告诉她的话。
  大哥说得没错,她的确是配不上乔誉。
  他是高高在上、手握重权、行事难测、人人敬畏的六王爷。
  而她是受到诅咒的薄命姚家女。
  两人的确不适合,否则她也不会在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意时,会如此为难,甚至心头泛起一丝苦涩;或许她对那个男人并非完全不在意。
  桐花林里两人的初次邂逅、她假冒他未婚妻并为他所救,之后留在勤王府作客,他借机找她麻烦,甚且在书房轻薄她,却也在两人紧密依偎时,明白了他的心意。他为了她的安全禁止她出府,以及惩罚她不听话,逼她戴上猴子面具,再到进宫她烫伤时他勃然大怒,还有她摔落河里他奋不顾身救起她。
 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未曾言明他对她的心意,但从他的言行举止间已透露出对她的在意;她虽早已明白,却只能选择忽视,只因她配不上这个男人,或者该说,今生她配不上任何男人。
  「咳、咳……」「为什么一直咳个不停?喜鹊人去哪里了?」乔誉刚至门外就听到她的咳嗽声,剑眉紧皱,大步踏进房内。
  姚芝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大步往床榻走来,全不避讳地坐在床畔,大掌探向她额头,确定她没再发热,紧皱的眉头这才松缓。
  「六爷。」喜鹊端着汤药踏进房内,一看到房里的男人,立即恭敬地低唤。
  「还不快把药拿来。」乔誉拧眉低喝。
  「是。」喜鹊慌忙将汤药端给他后,随即退到一旁。
  乔誉舀了一匙汤药凑到她嘴旁,示意她张嘴。
  姚芝颖偏过头,水眸低垂。「……六爷,还是让喜鹊来吧。」
  乔誉黑眸微眯,注视着不敢与他对视的人儿,敏锐地察觉到清醒后的她似乎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。为何?
  「别让本王说第二次,把头转过来,喝药。」乔誉话里透着警告。
  水眸微抬,对上他黑眸底的怒意,姚芝颖在心底叹了口气,粉唇轻启,由着他一口一口喂汤药。
  乔誉见她柔顺地喝完汤药,脸色稍霁,将空碗递给一旁的喜鹊,瞧见她又垂下脸,似无意与他多说话,胸口不禁升起一股无名怒火。
  「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吧?否则为何在面对本王时一向无惧的你,变成这副怯懦模样?」「……芝颖在王府叨扰多日,等病好了就向六爷告辞。」既然两人注定今生无缘,她何苦害人害己。
  此话一出,乔誉俊脸瞬间变得阴鸷,黑眸狠狠瞪向低垂着头的人儿。
  「本王有准你离开吗?你以为勤王府是你想来就来、想走就走的地方吗?你当本王是个好说话之人吗?」姚芝颖惊愕抬眸,对上他怒气升腾的俊脸,胸口猛地一颤。
  「……六爷……」「你是执意惹恼本王吗?」乔誉被她明显排拒的态度给激怒了,冷不防地连人带被将她抱起,大步往外走去。
  「六爷!您要带小姐去哪?!」喜鹊惊住,待回过神,惊慌地追出去。
  「……你这是要带我去哪……咳咳……」姚芝颖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着,螓首无力地偎靠在他颈间,忍不住又咳了起来。
  「本王房里。」她愈是想推开他,他愈要让她无处可逃。
  「什么!」姚芝颖脸色更加苍白了,愕然抬眸瞪着俊脸紧绷'浑身散发怒火的男人。
  乔誉一路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,紧抱怀里的人儿大步走进月泉阁;一踏进房里,即命高峰守在门外,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。将怀里人儿小心地放躺在床榻上,高大身形半伏在她身上,深沉难测的黑眸紧锁住身下一头青丝披散、苍白小脸透着惊慌,更显荏弱的人儿。
  「……为什么要带我来你房里?」姚芝颖早被他的举动及此刻那双宛若盯住猎物般诡谲的黑眸,给吓得额冒冷汗。
  「本王不管是否是旁人对你说了什么,才令你对本王起了排拒之心,本王现在郑重宣布,你姚芝颖就是本王的未婚妻,本王决意弄假成真。你别忘了,太后和皇上也都认定你是未来的勤王妃,欺君之罪,祸及家门,你可得想清楚。」乔誉阴恻恻地在她耳边撂下威胁。他乔誉看上的,岂容她漠视、轻易转身离开。
  姚芝颖瞠目结舌,瞪着撑在她身体上方的男人,他……这是打算威逼她屈服?
  「你……这是在威胁我?堂堂勤王竟然打算强逼民女。」姚芝颖惊愕过后,逼自己冷静下来,然药效似乎在此时发挥了作用,令她神智逐渐昏沉。
  「别忘了,是你先招惹本王的,本王不过是让你的谎言成真罢了。」大掌轻抚她微凉的小脸,注意到她眸里带着困意,却极力强撑逼自己清醒。
  「我……不能成为勤王妃……」
  俊脸一沉,俯身吻住粉唇,教她再也说不出令他气恼的话来;辗转吸吮间,才发觉她早已因药效而陷人深眠。
  指腹轻抚过粉唇,黑眸沉沉注视着她熟睡的小脸,脑中想的是她方才未完的话「我不想害你……」这话究竟是何意?
  姚承宽一接获喜鹊通知,忙不迭地赶到月泉阁,见到高峰守在主房门门,脸色一沉。
  「乔誉!快将小妹交还,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成何体统!」姚承宽怒声大喊。
  紧闭的房门内并无任何声响传出,就在姚承宽双手握拳打算硬闯时,房内传来浑厚嗓音:「高峰,让他进来。」高峰侧身,笑着请他自行推门入内。
  姚承宽冷睨了高峰一眼,双手推门人内,甫踏入房里,即见坐在小厅喝茶的乔誉,目光越过他,直视以巨大山水屏风相隔的内房。
  「芝颖呢?」语气不善,目光含怒。
  「喝了药,睡得正沉。」乔誉抬头直视他,替他倒了杯茶。「坐。」姚承宽垂眸,撩袍落座他对面,接过他递来的茶,一口饮尽,将已空的青玉瓷杯重重放在桌上。
  「乔誉,你太任意妄为了,存心毁掉芝颖的清白吗?」
  「她即将成为本王爱妃,留在本王房里并无不妥,怎能说是毁她清白呢?」乔誉只手把玩着已空的青玉瓷杯,无视好友不善的语气,黑眸深沉若有所思。
  「你……」姚承宽紧皱眉头,知道他对芝颖是认真的,可他实不愿再见到姑丈所遭遇的事在他身上重演。失去挚爱的痛可能毁掉一个人一辈子,他不想乔誉步上姑丈的后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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