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现在你可得学着去弄清楚这些武官的品级啦!来,我教你。」大丫扯着她衣袖,指着军营门口处的那些军汉道:
「你瞧,穿绿袍的,都是八品九品的武官,胸补上绣着犀牛或海马,腰带是乌角带。五品到七品的,穿青袍;五品胸补上绣着熊罢,六品七品绣着彪,腰带是素银带。我一般常看到的就是这些青袍绿袍了,再往上都是穿绯袍的,不管一品还是四品,总之我们都惹不起。所以啊,你只要记住,看见穿红色的,躲着就是了。」才说完呢,就见一群七、八个穿着绯袍与青袍的人朝她们这边走来,领头那个武官长得尤为英气威武,一股压迫感远远就能感受到,待走得近了,大丫看清了那武官胸补上的图案时,整个人腿都软了,除了猛抽气,却是什么话也发不出来了。
二、二品大官!那可是大大的官呢!
而那位大大的官,此时已经站定在她们两人面前,开口朝她身边的阿福道:「走吧,吃饭去。」
「嫂子。」站在秦勉身后的王勇等人同时朝钱香福拱手见礼。
虽然还没习惯这些礼仪,但钱香福也没扭捏,大方地回了个礼,纵使姿态不算标准,也不觉得有何不妥。
「阿、阿福……」大丫的声音比蚊子的声音还小。
钱香福扶住大丫下滑的身子,对秦勉道:
「这是水姑的女儿,前阵子嫁了个军汉,今日也是来送行的,正好一同去吃个午饭。」
秦勉点头,体贴地道:「要不,把她汉子也叫出来一同吃吧。」见水姑的女儿孤身一人,想也知道她汉子已经进军营去了。
「大丫?」钱香福询问大丫的意愿。
大丫连忙摇头。「不用了不用了!」开玩笑!叫一个不人流的小兵头子跟大官坐同桌吃饭,谁吃得下?她家汉子是个老实的,不是擅于口舌钻营的那种人,让他出来陪吃饭,还不吓死他!
其实别说她家汉子了,大丫此时的腿还软着、小心肝仍惊吓乱跳着,半点不敢去妄想酒楼那些大鱼大肉了……
「阿福,我还是先走好了。我还有事!我忙,回头见!」说罢,也不给钱香福挽留的机会就要跑。
「唉,大丫——」钱香福只来得及扯住她衣袖一角。
大丫连忙止步,回头扯回衣袖——这是新衣,可不能被扯坏了。然后在阿福耳边交代一句:「吃剩的酒菜记得打包给我啊,送到我娘那儿就好。」到底还是馋好吃的。说完,就跑了个不见人影了。
钱香福挑了挑眉,完全没想到秦勉的官位竟然可以拿出来吓人。
「她怎么了?」秦勉走到她身前,问。
钱香福抬头看他,目光中满是稀奇。
「她被你的衣服吓跑了。」伸手指了指他胸补上的狮子。「大概是这只狮子会跳出来咬人吧。」
秦勉闻言,哈哈大笑,伸出一手将她揽进怀里,完全不避讳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。
「那你怕吗?」他问。
「你觉得母狮子会怕公狮子吗?」
秦勉回想了下秦家村的自家祖宅方位,不是很确定地问她道:
「香福,咱老家是位于梅川河的东边是吧?」
「可不是吗。」钱香福撇嘴笑。
秦勉也笑了笑,没再继续说下去,揽着她往酒楼的方向走,并朝后招呼了声:「走了!吃饭去!」
几个心腹下属同声一应,跟上了。
落在最后头的王勇悄悄扯了扯唐吃的衣服,问:「我怎么觉得头儿有点惧内的样子……」
就算不太聪明的人也不会接他这个话题,所以没人理王勇。
王勇想了想头儿剽悍的武力值,也决定明智地不谈这个,但嘴巴实在闲不住,于是更小声道:
「我婆娘想知道嫂子抹的是哪家的香膏,如果不贵的话,她也想买呢。说是清爽好闻又奇特,她从来没有闻过。可头儿说嫂子是不抹这些东西的,我家婆娘不信,要我今儿一定要亲自问嫂子呢,也不知道嫂子肯不肯说。」
纪智道:「是怎样的香味?你家婆娘是制香人家出来的,有什么味道没闻过,竟会稀罕嫂子抹的?帝京的香铺卖的就那几样,嫂子总不可能变出特别的香膏来抹。老实说,她还真不爱那些,我信头儿的话,大嫂肯定没抹。」这位大嫂只爱粮食。
王勇想了下,道:「我们刚才离大嫂那么近,实在也没闻到什么香味。不过我婆娘说,她最先闻到的是很淡的桂花香,后来又有点冰荷草香,最后甚至还像是新出笼的馒头香。哈!你说怪不怪?有哪种香膏会做成馒头味的?」
「所以这一定是你婆娘乱想的,不可能有这种香味。」唐吃很肯定地道。
「我也这么觉得啊……所以不知道等一下要不要问……」王勇很迟疑。
「问吧问吧,反正头儿的拳头你又不是没挨过,不怕的!」几个军汉一同起哄,笑笑闹闹地跟上头儿早已大步走进酒楼的步伐。
纪智笑着跟在后面,在踏进酒楼之前,突然停住身子,朝后望了下。
几步外,宋二子站在那里,脸色微变,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,神色带着几丝抑制不住的痛苦与悲伤,还有,期盼。
说是吃完午餐就放她回家,然而,眼见火红太阳从中天坠到西边,彩霞布了满天,她的手还被秦勉紧紧握着,她的人还在军营外头待着。
所有来给军汉送行的人早都被驱赶离开了,就剩他们两人躲在军营外不起眼的角落,满心依依不舍;没有诉诸语言,只能将手抓得很紧、更紧一些,抓痛也没关系。会痛,就是知道他还在。
他将脸埋在她颈边,突然低声道:
「以前我靠近你时,就隐隐觉得像是闻到了一种香味,像是加了糖的白面馒头——」
「不可能,就算你是狗鼻子也不可能,那时我一个月才洗几次澡,浑身都在发臭。」
「我是真的闻到了。我的鼻子很灵,各种味道混着闻,都能把每一种味道分辨出来。当然,那时你身上有各种汗臭味盖着,还被黑浆果汁的酸味隐着,一般人是绝对闻不出来的。后来你嫁我,洗去了黑浆果汁,又无须蓬头垢面保护自己之后,那味道就更清楚了。你天生带香,对吧?」
「也不算带香吧……小时候有很多人要吃我,就是认为我身上有白面馒头的味道,我自己是闻不到的。」那真是个不愉快的回忆,至今她已经不太去想起。「中午王勇问我抹什么香膏,我只好随便说是家里自己制的香,回头得问一下祖母,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唬弄一下。」
「咱家有很多制香膏的方子,等回到秦家村之后再找找,到时我跟你一起制香,把那些已经失传的香味都炮制出来。」
「你这个大官,哪来的空闲制香?」她笑睨他。
「等战事一了,不就有空闲了吗?」
「本来我也是这样以为的,但是从大丫那儿,我知道了你这种穿绯袍的,以后没仗打了,也不会被排进解甲归田的行列。你那位上将军是要让你当勋贵的,你的前途敞亮着呢,谁敢让你缩在作坊里大材小用地制香?」
秦勉笑了笑,没接这话荏。深吸一口气,道:「祖母将你取名叫香福,肯定不是因为前头有个叫钱芳的姑娘,而是你身上确实有香味,对吧?」
「别再谈这个香味了。」她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说的。
「别恼。」他搂着她轻声安抚。「这味道很好,军中几乎顿顿都有馒头——虽然不一定是白面,但馒头味儿都差不离,所以分别的这些日子,我可以常常「闻味思人」,这真不错。」
她被他的话给逗笑。说道:「能被你天天地想、顿顿地想,我也算是没白当你十来年寡妇了。」
「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!我明日就要出征了,你该对我说些好听的。」
「我才不说那些虚话,一点用也没有。」她偏不说。
「可我想听,就想听你说些虚话,对我来说很有用。」
「我想不出可以说什么。」
秦勉抬起头,额头抵住她的,轻道:「你要说会等我回来,说会给我生儿育女,许了今生相伴到老还要许来世的缘分,最好是生生世世永不分开。」
她惊笑。
「你……这也太贪心了!」她都没想过那么远。
他就是这样贪心,就是要她对他有相同的依恋——
「我走后,你不用像我一样天天想你,可是你得等我,像颗望夫石那样地等我。你一直等着,我就回来了。」
如果,回不来了呢?
她心底这样想,本来也想开口问,但心口突然像被针锥刺击般地痛了起来,让她一时发不出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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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子还活着 第四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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