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难怪抱琴担心她去谈家会撑不住,在骆家的主子里,她是最末等的,上房随便一个下人嬷嬷都可以给她脸子看,她嫁过去又摆明了冲喜之用,自己娘家都肯送她去冲喜了,谁会把她当回事?
「奴婢知道姑娘不至于让人轻易拿捏,但看人脸色是避免不了。」抱琴叹了口气。「姑娘何时才能过得舒心?」
骆佟知道真正疼她、关心她的人都很紧张她吉凶未卜的未来,她自己倒是气定神闲的备嫁,虽然来不及自己绣嫁衣了,绣几样小东西送给未来的小姑子们还是有余裕的,而府里也因为她的婚事在即而风风火火的操办起嫁妆来。
虽然认真备嫁,不过她知道,朝廷即将会因为各地频传的水患灾害而诏举,谈家大爷此番便会去参加,所以她的婚事也势必会延上一延。
大周朝的诏举是由皇帝下诏选举人才,察举的科目、标准与人数均会在诏书中加以规定,入选的人才往往破格擢用,因此又称特举,多数是在发生天地灾异之时才有诏举,朝廷就用诏举的方法延揽人才,罗致贤能,用以咨询治理访求政治得失,考生无论出身于何种阶层,都有被录取的机会,就如同皇帝的诏书所言,「各方奇才硕彦之人,不论已仕、未仕,朕亲试录用。」
说来不可思议,一个要靠她过门冲喜去病气的病猫怎么可能起床去参加诏举?可大周的历史便是如此,敬国公府世子谈思璘参加了此次的诏举,并受皇上重用,拔擢为相。
她猜想有两种可能,一是谈思璘的病忽然好了,二是他根本没病。
他的病忽然好了,还康复到能出门去参加诏举?这不太可能,比较可能的反倒是他根本没病。
可若是他没病,又为何要装病?
敬国公府的明秀轩里,一直传来张令昕一惊一乍的声音。
「我说,你当真要娶骆八姑娘?你当真要参加诏举?」
谈思璘抬眸看着他,面露微笑,薄唇微扬。「张公子,要不要我告诉你,这三日来,这两个问题你问了多少次?」
张令昕把手一摊。「谈公子,这还不是我没法相信才一问再问吗?说真格的,你既然没病,为何要娶骆八姑娘冲喜?」
谈思璘端起紫砂壶为好友斟了一杯茶,笑道:「来而不往非礼也,我娶骆八姑娘不是为了让她给我冲喜,而是因为她肯为我冲喜。」
「难道你真的——真的不等迎月了?」张令昕声音又大了些。「认真说起来,迎月不过是一时听闻你病重,又一时慌了手脚,再一时不察被她父兄带去塞外罢了,可能她想回来被她父兄阻拦了呢,你总该弄清楚吧!」
「这三个一时多么沉重。」谈思璘淡淡一笑,深潭似的黑眸叫人猜不透。「你可能还不清楚,但我很清楚。」
「说到底,你这是在与迎月置气是吧?」张令昕依旧认定了他根深柢固的想法。
谈思璘神情淡然的说道:「我没那么想,她也不在我心里。」
他是重生之人,怎么会再相信赫连迎月对他有情?
前生她的情,是在他诏举高中,形同状元之后,是在他身子大好之后,是在他被拔擢为相之后。
那时她才忙不迭从塞外回来,如同令昕所说,她把一切推到父兄身上,说她是迫不得已才待在塞外,她心心念念的是他突如其来的病。
前生的他,信了,重新接纳了她。
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若不是无意间听到她与她父兄的对话,他也不会怀疑她对自己的情,她与她父兄在商议要如何利用他的左丞之位来谋利,且,她在塞外已和大萧驻守边关的鲁将军私订了终身,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,他又如何不会寒心?
她确实钟情于他,但在他病重的那一刻,在太医让人准备后事的那一刻,她犹豫了,她害怕为他冲喜会为自身招来不幸,她听从了父兄的话,随他们去了塞外。
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,他便断然拒绝了赫连迎月的情,他不愿与她论及婚嫁,他投身朝政,不问情爱,一生都为百姓奔走。
而这一世,既然出现了一个看好他的女子,不求回报、没有条件肯为他冲喜,甚至丝毫不嫌弃他的不祥名声,他又岂能任由她嫁给季少瑞那样的猥琐之人?
「怎么可能?」张令昕眉毛挑得老高。「思璘,你瞒得过别人,瞒不过我,我还不知道你吗?我不信你心里没有迎月了,你眼里向来只有她一个。」
「人是会改变的,不是吗?」谈思璘把玩着纸镇,抬头向外了望,轻声说着。
就像他,重生后的他也变了,前生他未曾怀疑过生母的死,但死前却让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,他生母并非难产而死,而是遭人谋害。
到底是何人谋害了他生母?前生他来不及追查,这一世,他定要揪出幕后真正的凶手,为生母讨个公道!
「思璘,兄弟一场,我可先提醒你,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,若你娶了骆八姑娘为妻,要想再娶迎月那是不可能的事,迎月性格高傲,断不会给人做妾。」
「那不是很好?」谈思璘顺手拿出几枝花瓶里的修竹看着,敛眉垂目。「从此,我与她之间再无瓜葛了。」
张令昕难以置信的瞪着他。「你玩真的?」
「我没有玩,但我的立场再真不过。」谈思璘从榻上起身,俊容凛然。「令昕,在我面前,以后休得再提起赫连迎月这个名字,我不想听。」
「好好好,以后不提便是……唉,我真没想到你真要迎娶骆八姑娘,你办事一定要这么雷霆手段吗?我赶也赶不上。」他实在懊恼啊,思璘与骆佟的亲事都订了,而他才刚刚如愿退了亲,和骆菲八字都没一撇,路还长着呢。
「依你的脑子,你想不到的事又岂只有这一件。」谈思璘看着窗外松影摇曳,已然暮色四合,他好整以暇地问:「你还不走吗张公子?想在我房里过夜?」
「我是过来「探病」的,过什么夜啊?」张令昕瞪了他一眼,捞起桌上一杯茶一饮而尽。「也没个正经,你不怕别人误会咱们俩是断袖,我还怕呢!」
谈思璘好笑的瞟了他一眼。「怕还不走?」
「不走自然是有理由的。」张令昕起身走过去用力拍着谈思璘的肩膀。「你素来聪明,我就是想问问你,我有个朋友是个高门嫡子,他无意中结识了一位世家庶女,他很喜欢那庶女,不想让她为妾,你可知道他要如何才能娶那庶女为妻?」
大周朝嫡庶分明,像骆佟那样的庶女,原是没资格婚配嫡子,但因为是给思璘冲喜,思璘那不祥之人的名声又特别响亮,因此没人去管嫡庶的问题,只要有人肯嫁给他就是他烧高香了。
可自己不一样,他好不容易使出浑身解数缠着祖母跟骆芙退了亲,要是求娶骆菲,不用祖母发火,他的腿就要先被他父亲打断了。
「怎么会问我?」谈思璘为之失笑。「回去问问你大姊,她肯定有法子可以帮你。」
「啧!什么帮我?我不是说了是我朋友的事吗,」他抵死不认,又转移话题,「对了,谈公子,大姊倒是让我问你,你挡着不让我们府里的侍卫去救骆八姑娘,一转身自己却纵下湖去救人,难道你老早决定要娶骆八姑娘为妻了?」
谈思璘再度失笑。「你们姊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没错,都一样那么爱刨根究底,有什么事总是好奇心冲在最前头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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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发福妻 第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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