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氓俊娘子 第二十九章

  昨日醉酒狂吐,衣物全弄脏,幸得今日禾良帮她备来一套全新衣物,还很贴心地选了男子款式的广袖宽袍,且是素雅淡青色,是她惯穿的颜色之一。
  不忍拂了当家主母好意,尽管没什么胃口,仍把禾良吩咐灶房特意为她做的一大盅十青粥喝到见底。
  听说珍二爷一早就出门,穆容华没等他回来已打算告辞。
  再怎么说也得先回穆家、回「广丰号」瞧瞧,她离开好些日子,行谨出事后,她虽与几位大管事有过书信往来,亦信任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人,但把宅子和买卖丢下太久那也不行。
  任情任性过后,还是得摸摸鼻子回头收拾啊。她自嘲,但很认命。若重新来过,她依旧会拐走游石珍,把他带得远远去过一段仅有两人相依相偎的日子。
  婉拒了游家马车,她欲往几条街外的「广丰号」步行过去,甫踏出游家大宅不出半刻钟,有人从后头追上,还挟着她往巷内一闪。
  「上哪儿去?」游石珍黑眉纠着,很不满。
  「就……回『广丰号』啊。」她木讷回答,瞬也不瞬望着他虽略渐消肿、却仍青青紫紫得很精彩的面容。
  此时她背靠巷内石墙,男人双臂撑直横在她两边身侧,靠得这般近。
  她能嗅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味,草青、泥香、朴拙粗犷,她能望见他黝瞳烁亮,冒着小火把。
  「你想过河拆桥吗?」
  「还很痛是吧?都抹过药了吗?」像没听见他问话,她两眼在他面上梭巡。
  「你真想过河拆桥?!」
  「什、什么?」
  「还什么什么?昨儿个拿我当搬运工,我把你搬回来后,又拿我当奴仆使唤,替你脱衣脱裤,抱你去浴洗,再帮你穿衣穿裤,还得被你拉着说话、抱着乱蹭。你用完就走,连声招呼都没打,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?」连珠炮轰。
  她回过神。「才不是,你……你……」这男人根本又想揪着事不依不饶。
  她瞪他一眼,却不知这记眼神淡中含嗔,无奈无辜,很有她独有的风情。游石珍一愣,被瞪得胸中评然,低头就是强吻狠亲。
  「你唔唔……」巷口外有人影晃动啊!穆容华用力捏他腰间,捏到手指酸疼都撼动不了他半分,结果还是被结结实实吻过一通,双唇才得以自由。
  「你非得这样蛮干吗?」气喘吁吁补瞪。
  「好吧,不蛮干,那请问穆大少,哥哥我可否再亲亲你?」
  无赖!是要她怎么答?!
  穆容华微皱俊鼻,心气一张,恶向胆边生,换她主动出击!
  唇舌与牙全上场,浓厚纠缠,当吻渐浅渐歇,她已被他收拢的双臂紧紧抱住。靠着一堵坚实胸墙,听那低沉愉悦的笑音从他胸内鼓出——
  「穆容华,我把墨龙接来了,你不去瞧瞧你入赘到关外的儿子就想走了吗?」
  游家的马厩从大宅独立而出,就建在大宅左侧,占地甚广,且颇为讲究。
  马厩的门开得略宽,方便马匹和马车进出,里边有小路可通主宅。
  穆容华再次被带回时,没从主宅大门进去,而是绕至左侧进到养马的地方。
  「马、马——呵呵呵,吃吃——」
  一被带进马厩,就见小小爷让个矮壮的马夫大叔扶着靠在马槽前,胖手里抓着一截洗净的甘蔗,试图引起墨龙青睐。
  结果住进马厩的贵客不仅墨龙,尚有一匹通身雪白的刁玉马!
  珍二在关外遭沙暴袭击,后来回马场养伤,她曾随他住了十多日,在马场里头一回见到她家墨龙的亲亲。
  游石珍第一次看到她的墨龙时,说——
  这匹「墨龙」配我的「玉」,恰好不错。
  就是这种感觉,当她见到刁玉时,脑中浮见的亦是——
  这匹「刁玉」配我的「墨龙」,果然有戏。
  手仍在游石珍掌心里,他牵她走近,马厩里虽说有其他人,她也不闪避了,真是与他亲近惯了,无形间练得皮粗肉厚不知羞。
  小小爷见到「换帖兄弟」到来,嫩润圆脸整个发亮,待游石珍一把将肥滋滋的身子举到自个儿肩头,小小爷肥腿架在亲亲阿叔的硬颈上,肥爪抓着阿叔飞飞乱翘的发,居高临下得十分开心。
  马夫大叔把好动的小小爷交托出去后,终于能去忙其他杂务。
  八成今日已和平无事地相处过一小阵子,戒心降低不少,因此当小小爷眨巴圆阵冲她笑,一条银涎还滴在珍二爷发顶,穆容华不由得也笑了。
  此刻,墨龙和刁玉不需什么引诱手段,见主人到来,两匹傲气漂亮的大马慢吞
  吞踱来,大大马头倾近,墨龙末了还是很给面子地啃掉小小爷手里的甘蔗。
  「老图和螳子从关外过来办事,今日刚抵永宁,我托他们将马送来。」游石珍一手虚扶肩上的娃儿,一掌抚着马颈。
  「怎突然想请人送马来?」穆容华问得随意,有些漫不经心,双手倒是捧着大马头很眷爱地揉弄,还拿额头去顶墨龙。
  「成亲迎娶总得骑马过大街。既然要骑,总得骑一匹最骏最美的高头大马,咳咳…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?」
  眸光倏地掠去,便见他肤底透暗红,他脸红,惹得她亦红了脸。
  「嗯……」她轻应,点点头,唇难以抑制地弯起。
  尽管成亲一事什么都还没定,跟游家秀大爷的「对战」也尚未成功,但至少赢了一次斗酒。游岩秀得愿赌服输啊,他可以百般不愿,但不能阻他们俩的事,更不能揍她男人出气。
  想到昨儿的事,穆容华面颊热烫还故作镇定道——
  「昨日醉酒后……我晓得自个儿累了你了。」
  游石珍挑眉笑,耸耸宽肩,耸得小小爷扭圆屁又踢腿,以为亲亲阿叔同他玩。
  「也还好。就把人脱得赤条条,抱着一块儿洗香香,这样。」
  「洗香啊香,阿叔唔唔喜欢,曜儿香香喜欢……」小小爷叽哩咕噜插话。
  「是啊,阿叔跟曜儿最爱洗香香。」他将小小爷拎下来改挟在臂弯,让孩子拿着萝卜条喂马。
  穆容华探手轻搔孩子圆颚,腼覜问:「我昨儿揪着你都说什么了?」
  游石珍眼珠溜动,想得认真。「唔,就一直喊哥哥啊哥哥……哥哥,妹妹周身无力动都动不了。哥哥,抱抱妹妹吧。哥哥,妹妹等着你呢。哥哥,不够不够,人家还要。哥哥,你好猛啊。这样。」
  即便没逛过窑子,也听关外马场一干大小汉子们哥哥长、妹妹短地笑闹过。
  穆容华傻眼。
  周遭顿时响起忍笑没忍成的闷哼声。游石珍清朗嗓声根本没想压低,马夫大叔和大哥们又都竖耳朵窃听,自然要笑。
  「你胡诌。」尽管好气又好笑,她尽量保持淡定。
  游石珍也不理她的驳斥,似记起什么,墨眉一扬。
  「啊,对了!你还说了一事,而且一直说、一直说,重复再重复,拉我的手一说再说,要不就捧住我的脸三说四说,就算醉眼朦胧,语气依然认真得不得了。」他做足气势,吊足了她的胃口,慢吞吞才道——
  「你说,游石珍,我会护着你,不教谁把你欺负了去。」
  她眸光再次与他相衔,他瞳底的火在窜跃,热度一下子腾进她心口。
  这一次,她毫无反驳之意,只有霞暖侵肤,竟连颈子也泛红。
  「游石珍,我会护着你,不教谁把你欺负了去。」她沉静重复,静谧谧的容顔有种「既下决定,就笃定一辈子」的神气。
  「好。」受保护的男人露出白牙笑着,眼里的火仿佛化作流金。
  「即便你肯乖乖挨揍,也得问我同不同意、肯不肯。」她望着他脸上青紫,表情益发认真,语气益发肃穆。
  「须知打在你身,痛在我心,你痛我更痛,你舍得了自己,可我舍不得你,游石珍,你可听明白了?」
  「明白了。」原就豪迈的笑一下子好看三倍,也不管臂弯挟着「小人」一只以及在场其他人,他揽来她的肩就想亲嘴。
  也是情生意动,穆容华一时间没想避开,而是敛下羽睫。
  眼见两人就要亲上,自家二爷就要亲上穆家大少,精实高大的黝汉子就要亲上
  秀逸清俊的佳公子,且不管佳公子底细为何,眼前瞧起来就是正宗男男亲,多么淳德,多么禁忌,多么刺激啊剌激,连小小爷都瞪圆圆期待,他离得最近,能看得最仔细,他最喜欢一起玩亲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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