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切皆是舒爷这位干女儿的功劳。若无大阳姑娘提供的那条石林暗道,我两千轻骑犹在行军。”
“嘿嘿嘿——呃……嘿嘿……暗、暗道……”舒大涛笑声突然梗住,炯目越瞠越圆,他调头瞪人。“……大阳!”
夏舒阳飞眉瞪着高坐马背上的大将军王爷。
真被他气到,觉得他根本很故意。
暗道被揭的事,她自会寻个好时机坦白,谁要他这么……多嘴!
“干爹,等眼前这事过了,我再好好跟您说,我那是哇啊啊——”被熊抱了!
舒大涛一把将干女儿抢进庞大壮硕的怀里,用力揉她背心,毛茸茸的大脸埋在她颈窝,粗嗓都哽咽了——
“大阳……大阳……太好了,你、你捅出这天大楼子,把咱们那条暗道泄漏出去,一泄就泄给几千人知道,好大手笔、好大气魄!这事干爹没搅和,咱当真不知的,你干娘拿你开涮,你自个儿顶好喽,你顶总好过我顶,呜……真乖!真是干爹的乖儿、定心丸,真真没白疼你啊,有你这事挡在前头,咱还惊什么?”
“干爹啊……”双足高高离地,搂得她都缩骨了。
还有干爹粗粗毛毛的乱发和大胡子……她扭皱鼻子,拚命忍住喷嚏。
她这一脸怪相在觑到聂行俨挑眉轻睨的神态时,很费劲地稳下,然后也挑高两道英眉睨回去。
她表情是招摇的、炫耀的,一脸“如何?偏没被你陷害到!”的得意貌……令他略费力才抿住想上扬的嘴角。
原以为妯命丧在崖底深渊,却不知这些年她落脚在天养牧场。
瞧来,牧场主人夫妇与她甚亲近,只是好好一个大姑娘家,言辞行径颇含匪气,跟她的这位干爹摆一块儿,很有那么相投又相通的气味。
她骤然从他眼界消失,之后发生何事,是该问问天养牧场的主人。
此时轻骑已重整完毕,众将士待令,他遂收拾心情,道——
“经此一战,天养牧场的人马与几位牧民朋友们身上多少挂彩,我已命人留下外伤药。此地并不安全,请舒爷先领众位朋友撤走,待我军扫荡五戟岭,稳下飞泉关,届时我再上天养牧场拜访,与舒爷饮酒论马。”
舒大涛终于抬起一脸的横肉黑胡。
内心的“第一祸事”得解,他眉开眼笑,纠髯里咧出森森白牙,他把闺女儿往身后一推,两手叉腰,顶天立地。
“大将军王爷欲急袭退敌,咱们哪儿都不去,就守住这飞泉隘口给俨帅打个下手,陀离兵不流窜便罢,倘若再来闯关,来一只杀一只,来两只砍他个成双成对,绝不让敌兵跨雷池一步!”
天养牧场的行事风格多少按着江湖作派,聂行俨没再多言,仅点了点头致意。站在舒大涛身后的姑娘探出脸蛋,眸光与他瞬间对上。
似欲言又止……她想说什么?
他深深看她一眼,随即扯缰,调转马头。
策马扬尘,红鬃驹发出嘶鸣,红影如流光,往隘口另一端电驰。
大批轻骑追随其后,刹那间,隘口地面震声隆隆,宛若地牛翻身。
敌军集结在飞泉关烽火台下,已开始分股攻岭。
这座建在制高点的小关完全仰仗地形上的优势才勉强支撑大半日,但敌军一旦涌上,仅靠一小班守烽火台的戍边卫士不可能抵挡得住。
对陀离东迦部族长巴殷而言,夺飞泉关如桌上捻柑,完全已成囊中物,然他要的不仅是这座小关,更重要的是必须抢过飞泉隘口,将军力布过五戟岭。
这一路,为阻止北境军点燃数座烽火,善射的他亲自开弓射杀三十余名前仆后继投掷火把的守台士兵,尽管最后没能阻下,烽火仍起,但多少拖延了消息传达之速。
依他估算,那位被天朝老皇帝封了大将军衔的聂家小儿想赶来救火,后头领着大批行军,紧赶慢赶、日夜兼程拚命赶,也得赶个两、三天。
他必不令他们有喘息整顿的时候,必须毫无预警急袭。
待取得首胜,龙瑶摄政公主见识到他的能耐,届时定会允他增兵之请,有陀离正军强大后援,想将天朝北境这道线往南推进,指日可待。
到时东迦部族大大露脸,看谁还敢小瞧他巴殷?
但——
眼下究竟出了何事?!
最不可能受到攻击的后军竟遭一支横空降世的轻骑追击,对方出现得太过奇诡,后军对应不及,两员大将竟接连被斩落马下。
后防顿时大乱。
此时际,左、右两前军又各遭一小股骑兵突袭,对方打了就跑,边跑边打,轻骑来回穿梭于阵内,令他的军阵溃不成形。
后防绝不能任由溃败,若败,背后补给线亦断,即便此时拿下飞泉关、抢过五戟岭,要想与北境大军对峙也是痴人说梦。
攻其所必救,他不得不搁下抢关之举,以首救尾。
待看清横扫他后军的那名领头者,轻甲银枪耀武,骏马红鬃扬威,铁蹄所过之处,银枪划出道道鲜血,刺穿无数胸膛,近身之地不留活口。
不是聂家小儿是谁?!
位在中军所架的高台上,巴殷褐脸气得发青,根本坐不住。
粗掌重击,椅子扶手应声断裂,他冲着身侧的亲兵大吼——
“取铁羽大弓来!”
便用他这手鬼神皆惊的绝技,挫挫北境军的锐气!
利箭袭来时,聂行俨能捕捉到那破风之音。
银枪从陀离兵的胸中拔出,倏地回挡,随枪头甩出的一弧鲜血尚不及落地,箭已飞至。
箭锋贴着枪身磨过,声音异常沉钝,厚实得能深深感受到那把发箭大弓的威力。随即一股腥辣气味钻进鼻中,掠过眼前的箭头闪动绿光。
箭上淬毒!
千钧一发间格开,他握枪的虎口隐隐泛麻,那把玄黑铁箭去势不歇,竟将他身后两名陀离兵接连射穿,箭头再射中第三人肉身,甫止。
他循飞箭的来向眯目望去,辨出立在中军高台上的主帅。
早知东迦部巴殷善射的威名,年近耳顺尚有如此臂力与准度,不容小觑。
陀离军中响起令哨,长哨未尽,聂行俨便察觉到自己似乎成陀离军唯一目标,朝他涌上的敌军蓦然增出数倍。
他一成主要歼灭目标,其他北境铁骑更能纵横来去,落刀更快更狠。
“俨帅!”、“留神飞箭!”、“俨帅小心——”
巴殷又一次搭箭拉弓,几名离得近些的北境军发觉了,待张声提点已然太迟。
铁箭再发,凌厉气劲更上一层,朝红鬃驹上的人直扑而来。
锵——
铁箭犹在半空,有人中途截道!
那人以箭打箭,准头是够的,根本准得不像话,无奈力道弱了些,发出的箭虽射中巴殷疾驰的铁箭,却只能顶歪铁箭飞向。
但,这也就够了。
失之毫厘,谬以千里,铁箭半道一偏,落地处偏更大,伤的一样是陀离兵。
铁箭再来,仍被截道。
又来,再截。
还来,继续截。
聂行俨这方杀出一隙空余,他扬眉去看。
不远处的高坡岩堆后,一人藏在那儿探头探脑,他瞧见对方高束的那把流泉发,瞧见她迅捷动作时,系在两条小麻花辫上的斑斓羽饰。
他心微惊,以为她应该跟着自家干爹以及她那些牧民朋友们守在一块儿。北境大军将至,他以两千轻骑先行奇袭,逼东迦部族长巴殷不得不以首救尾,飞泉隘口相对而言是安全的,她安全之地不待,随他来战场干什么?!
此一时分,铁箭再发,却调转方向朝避在岩堆后的那颗脑袋瓜射去!
巴殷发现她埋伏的所在,趁她又一次探出头,发箭。
“大阳啊——”
雷鸣叫喊之响亮,即便聂行俨身处战场依然能听取。
就见舒大涛策马下高坡,从马背上飞下扑抱干女儿,胯下大马则在瞬间被飞至的铁箭钉死在巨岩上。
聂行俨瞳仁骤缩,额角鼓跳得厉害。
四面皆来敌,他一把银枪前刺后划、左勾右挑,仍然锐不可当,但双目不敢眨,不敢挪移半分,直直望着高坡上那方岩堆。
突然,那晃着两羽斑斓的,头黑发终于从岩堆后冒出来,她伏得甚低,没能瞧见她的脸、她的身躯,只见她似乎又摸索着长弓欲再迎战。
突然,气息顺了。
血腥混着尘土的气味灌进他胸内,烈到疼痛,才知自己屏息许久。
突然,疼痛化作烈火,满腔骤燃。
红鬃大马扬蹄嘶鸣,随即往中军方位冲撞奔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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鹰主的男人 上 第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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