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头不好惹 第三章

  白衣男子嫌恶地推开她,任由火红色的娇美身躯跌落在草丛中,「这我管不着。」
  冰冷的声音,冰冷的回答。
  「你--」四月被他冰冷迫人的气势吓呆了,水眸无神地仰望着,娇怯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。
  他忽然紧握住剑柄,眉尖紧蹙,整个人就像面临一场大战似的神情紧张。
  而他一出现这样的情况,在场所有的人也立即分秒不差地跟着在心里擂起了战鼓,「咚咚咚」,擂得震天响!
  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在害怕噩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。
  孰料那年轻人在紧张过后,却只是自言自语地道:「唉,我饿了,还是先回家吃饭吧!」
  「扑通!」
  已经有几个人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落差,而很没水准地歪倒在地上。
  白衣男子抬脚就要走,却再次蹙起了眉。咦?脚上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重?不耐烦地低首,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娇怯怯的新娘子抱住了他的一条腿。
  「……你不可以走!你赔我的无疾哥来……」她的脸隔着外袍贴在他腿上,柔弱的双臂不避嫌的紧紧环抱着,像一条小狗般的姿态娇弱凄怨得可怜。
 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。
  「你放开手。」声音冷酷得就像从地狱深处传来。
  他的耐心已快被磨光了。
  「小狗」居然不理会。
  他恼了,半俯下身一把将她抱离自己,毫不客气地扔在近旁浓密柔软的草地上,草色碧绿,裙裾艳丽,苍白的容颜更是娇美如画,却打动不了他的心。
  「触犯了我禁忌的人只有去阎王那里报到一条路。」他冷冷地看着她,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,顿了一顿,「我姓杜,单名一个仲字,你若是想报仇,尽管来找我。」
  【第二章】
  窗外,仍是晴空万里,春光灿烂。
  窗内,却早已是一片拨不开的愁云惨雾。
  「月儿……」冯夫人看着四月正在打点包裹的手,怔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  「娘——」四月回身看着她,美丽的日艮眸里又流下泪来,她扑入冯夫人怀中,哭得伤心,「月儿虽然不是你们亲生的,但在月儿心里,早已把你们当成了自己生身父母一般……」
  她哭得打了个嗝,「无疾哥是被那个恶人杀死的,月儿亲眼看见了……我、我一定要为无疾哥报仇!」
  「月儿,你这又是何苦?」冯夫人心疼地抱紧她,老泪横流,「娘舍不得……
  孩子,你从小身子就弱,又根本不会拳脚功夫,你拿什么去报仇啊?对方、对方可是有剑的呀——」一想到那把夺走她亲生儿子性命的寒剑,她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  「……我不怕!」贝齿紧咬,娇美如春花初绽的容颜上写满了决绝。
  这时,另一个有些苍老又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「孩子,你绝不可以去!」
  四月转身,轻轻地叫了一声,「爹爹」
  「嗯。」冯家的大家长,冯世环微微颔首,面容沉痛,「月儿,这个仇你不能去报!」
  「为什么?」
  「因为你只是一个女孩子,男人的武力世界你一窍不通。」冯世环看着她,目露怜爱之色,继而又深深叹了口气,一字一顿道:「姓杜的那小子根本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,冷鹤山庄更是江湖上令人提起就心悸的地方,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娃娃去那里报仇,谈何容易。」
  「是啊,月儿……」冯夫人插进来附和着,眼含泪光,「只怪无疾这孩子命苦,我们虽然没了这唯一亲生的儿子,但也绝不忍心看你为他陪葬呀……」
  她用绢帕抹了抹眼泪,才幽怨着继续道:「你要是去了,一定会被他们活活杀死的!」
  「何止被杀死,她根本连那里都到不了!」冯世环有些气冲冲地更正。
  「是啊,」冯夫人赶紧顺着丈夫的话,「江湖凶险,这路途上会有数不清的危难降临……你要是真离开了家,孤身在外,又有谁会来救你、助你呢?」
  四月纤瘦的小身子轻颤,如花娇靥也已惨白了一大半,「我、我会自己保重的。」她忽然「扑通」一下跪倒在冯家二老的面前,流着泪咬牙道:「爹、娘,月儿心意已决,求爹娘莫再劝孩儿了。无论如何,无疾哥他从小待我那样好,把我当亲妹妹一般,如今他这样无端端地惨死,月儿不能为他报仇雪恨的话,即使活着,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!」
  「月儿——」
  冯夫人吓得弯腰搂紧了她,两人在地上哭成一团。
  剩下大家长在旁边又心痛又无奈,兀自曦嘘不已。
  正在这时,忽然有一根长长的铁棒从门口伸了进来,握着它的一只小手颤颤巍巍,然后一枚梳着羊角髻的小脑袋伸了进来,原来是小菊。
  她好不容易把又长又笨重的铁棒从门外拖进来,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,赶紧说:「……老、老爷说小姐手无寸铁,我、我就给小姐找来了一根铁棒……」
  「胡闹!」冯世环转头看了小菊一眼,皱着眉又是一声冗长的叹息。
  咦,不是这个意思吗?
  小菊战战兢兢地杵在那里,一脸如丈二金刚。
  室内气氛一时凝重沉闷到了极点;
  忽然,又有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,「老爷,老爷,你等的两位客人已经来了!」
  冯世环一听,似是松了一口气,又急急吩咐道:「快,领他们到前厅,奉茶。」
  「是,奴婢知道了。」小丫头衔命而去。
  冯世环却转身向四月道:「月儿,你既然执意要报仇,就随我一同去。」
  「去见什么人?」冯夫人面有忧虑。
  冯世环淡淡地道:「到了前厅就知道了。」
  冯夫人不放心,也要跟着,还带上小菊。
  冯世环四个人便一起到了前厅,果然看见已有两个人等在那里。
  一个一身青衣,面容淡漠阴寒,另一个身形高大威猛,全身的肌肉都纠结在一起,站起来可以挡住整片阳光。
  冯世环替她们一一引见,他先指着那青衣客说道:「这位是宫怕然老先生,江湖上人称‘圣手怪客’,是因为他的一双手灵巧至极,可以制出各种各样精巧凶险的杀人工具来。而这一位,」他转而又指向那威猛的大汉,「复姓公孙,单名一个裘字,是一位勇冠三军的力士。」
  「冯老爷,」官怕然放下茶碗,冷冷地开口道:「令郎发生这样的惨事,在下也听闻了,你今日既然请我们来,客套之话我也不多讲,开宗明义,我便将你所要之物交给你吧!」说罢,他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来,玲珑精巧,泛着青玉般的光泽,乍一看与寻常的竹筒并无二异。
  「如此甚好。」冯世环小心地接过。
  官怕然又道:「这东西名叫‘夺命梨花针’,我已事先在里面嵌藏了近千枚细如游丝的银针,针头俱淬过源自西域的剧毒,常人只需中三枚便足以毙命。若在月夜下触动机关,千枚银针齐发,迅疾如暴雨,白光闪闪,就像梨花盛开,我便将它命名为了梨花针。」
  身旁的冯夫人一听即「啊」的一声叫了出来,惊恐地颤抖道:「老爷,这、这么可怕的东西,你要来干什么?」
  孰料她这一说,冯世环反而握得愈紧,瞪着竹筒,脸色阴沉得恍如换了一个人,「正是有了这样可怕的东西,我们报仇才有一线希望。」
  他转身郑重地将竹筒交到四月手上,神色却缓和了下来,叹了口气,才道:「月儿,你要是现在害怕,为父便将这梨花针筒扔得远远的,我们和你娘一起太太平平地守在这里,再也不管那仇怨一分。」
  「爹,我不怕,」细腻如玉的小手轻颤着接过致命的杀人武器,泛白的娇靥却有掩不住的勇敢:
  「好孩子……」冯世环深深叹了了口气,忽然又道:「这位公孙先生力大无穷,武功非凡,他可以将你平安送到冷鹤山庄。等到进去以后,是生、是死,却要看你的造化了。」
  果然,一旁的公孙裘像是要印证他的话,猛拍着胸脯,大声喝道:「小姐尽管放心,在下没有别的长处,却有的是力气,打人不在话下,一定把小姐毫发无伤地送到冷鹤山庄外。」
  他的声音如雷贯耳,震得房梁都嗡嗡直响,小菊和其他几个小丫头吓得拿手掩住了耳朵,冯夫人更是惊得一屁股跌坐在了近旁的一把檀木椅上。
  四月深吸了一口气,倏然又跪倒在冯世环和冯夫人面前,「爹、娘,月儿这就随公孙先生去了……孩儿一定要杀了那个杜仲,为无疾哥报仇!」言讫,她又深深一叩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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