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娘 第二十二章

  「你……你不要冲动,打住,是我错了,我不该随意臆测你……呃!不行,我说过我不是大夫嘛,难免会看走眼……刑剑天!」佟若善忽地冷抽了口气,恼怒地喊他的名字,「你在干什么,放开我,别仗着你力气大就欺负人……」突地,她没了声音,原来诱人小口被封住了。
  被怀疑那话儿不带劲的刑剑天像一头闻到血味的孤狼,咬着肉就不放口。
  「好软。」他第一次尝到这么香软的东西。
  「不要脸!」她一啐。
  「要脸做什么,在闺房内只有鱼水之欢。」刑剑天迫不及待要娶她过门,好品尝她全身极致的美味。
  轰地,佟若善脸红了,这男人比她想的还大胆,是头驯不了的野兽。「我还不是你的妻子,谨记。」
  「遗憾。」他往后退了一步,让自己发烫的身子冷下来。
  他是自找罪受,下身的肿胀快逼疯他了。
  「一点也不。」看他受罪她很乐,还很殷勤地送上凉茶一杯,换来他不快的一瞥。
  他的自制力很强,她想。
  佟若善觉得嫁他也不错,军人的意志力强过寻常百姓甚多,他们有纪律,重情义,护家人,虽然有些放纵和兵痞习性,但优多于劣,只要不短命都能择良为婿,夫唱妇随。
  「我带了些东西要给你。」平静下来后,刑剑天朝外一弹石,两道黑影倏地从窗外飞了进来,他稳稳的接住,放到桌上。
  佟若善定睛一看,是两口镶贝黑檀匣子。
  她打开一看,一口是各色尚未镶嵌的宝石,有红的、绿的、黄的、白的、紫的、蓝的、黑的共七色,另一口则是满满的珍珠,浑圆饱满,色泽光亮,每一颗都有鸽卵大小。
  没有女人不爱宝石,她也不例外,简直就是爱死了,只是她表面上还装矜持,只看了几眼便收起。
  「我不懂首饰,你看喜欢什么款式就拿到首饰铺子让师傅替你打,这里头的足够你打几副头面。」他一拿到这两口匣子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,他肯定她会喜爱。
  「哪来的?」佟若善满意一笑,他的确投其所好。
  「抢来的。」刑剑天咧嘴一笑,一口白牙衬得他更加俊美。
  「北契军?」
  「皇宫。」南洋商人的进贡品,他厚着脸皮跟皇上求来的。
  「皇宫?」果然是胆大的兵痞子,连皇上的东西也敢动。
  「婚期定在你及笄后的第七日,你有时间多打造几套头面当陪嫁,不够你再提。」
  银山、金山他没有,倒是有不少收纳来的宝贝,价值连城,就是不好脱手,摆在库房里发霉生虫。
  「这么赶?」他是有多怕娶不到老婆?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,来得及备嫁吗?
  刑剑天眼泛柔意的望着她,轻抚着她柔滑的发丝。「怕边关有变,我不能离开太久,过几日我会先过去一趟,迎娶前再回来。」
  「你要走了?」莫名地,佟若善感到有些不舍,随即她不免自嘲自己真是矛盾。
  他人在眼前她觉得烦,巴不得他滚得越远越好,少来招惹,但是听到他要离开一些时日,她又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。
  「我让莫不破留下,他负责筹划婚礼的一切事宜,你若遇到难事尽管找他,他定会二话不说替你办妥。」刑剑天也想留下来,可是年关一至,那些蛮子又蠢蠢欲动,他得先布置好以防万一,不能轻视北蛮的狡猾。
  「嫂子,我是不破,有事大可使唤我,小弟愿鞍前马后为你跑腿。」一道嘻笑话语从屋外传入。
  「他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?」佟若善整张小脸瞬间涨红,又羞又恼的瞪着对她手脚不干净的男人。
  莫不破笑得更开心了,他可是一直在屋外的树上听着房里的动静呢,而且未来嫂子也太迟钝了,方才那两只匣子也是他丢进来的。
  「他……有人来了,我先避一避。」正想解释的刑剑天听见不轻不重的脚步声,他一闪身便躲得无影无踪。
  皂角鞋的声响清楚传来,眼眶下方微黑的佟仲阳出现在内室门口,他焦虑地扯着发,说道:「妹妹,你不能嫁,太可怕了,那个男人简直是天煞星,嫁一个,死一个,都死了三个了,大哥不能让你成为第四个。」
  他们兄妹好不容易团聚,谁也不能先走一步。
  躲在暗处的刑剑天不知是否阴影的缘故,脸黑了一半,眼神一黯。
  「大哥,你就为了这件事来找我?」他也真是太闲了,没事可以看看书、练练字,累积多一点出仕的资本嘛。
  「善姐儿,此事不可以等闲视之,你想想看她们为什么会死,一个叫意外,两个是巧合,那三个呢?一连串的巧合便是离奇,其中没有谲秘谁相信。」他夜里一沾床,越想越不安,传闻也许有误,但是事实不容狡辩,三个人三种死法,而且都在成为或即将为新妇时丧命,内情肯定不单纯。
  佟仲阳只是长期被梅氏箝制住,无法广泛的学习,但他本身并不是个蠢人,有着灵活的脑力和对时事的洞烛,一旦给他机会,他会有如苍鹰一飞冲天,翱翔千里。
  他思虑的便是众人所忽略的,大家只注意到亡者可怜,为她们的香魂骤逝感到惋惜,可是谁会想到她们为什么会死,死时在想什么,会不会挣扎,有没有痛苦……
  也只有心疼妹妹的哥哥才会设想良多,夜不能眠的愁白了发,唯恐妹妹遭遇不幸而寝食难安。
  佟若善想了想也对,连续三个,真有点猫腻了,于是她道:「大哥,你进来,快告诉我她们是怎么死的。」
  隐身暗处的刑剑天黑沉着脸,感到有些不快,那些女人怎么死的问他最清楚,问她大哥干什么?大舅子会有他这个当事人明了吗?她也真是的,他想说时她不听,偏要道听涂说,外头的传言不可尽信。
  「第一个是溺水身亡,听说半夜里不睡跑到烟波湖畔赏月,一时失足掉入湖里……」
  「等一下,她身边服侍的丫鬟、婆子呢,怎么没人去救?」堂堂将军府的夫人,身后总会跟着一串小尾巴吧。
  佟仲阳露出欣喜的表情,有种终于找到知音的欢喜。「问题是她是一个人,你说,一个女人半夜赏什么月,要穿过乌漆抹黑的林子她不怕吗?谁给她的胆子,还有人说……呃!不是很好听……」
  「说什么?」佟若善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。
  「偷人。」
  「偷人?!」她惊讶的睁大眼。
  「有人说她是去私会男人,才会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。」这个传言最可靠,言之凿凿。
  「那第二个呢?」
  「第二个是成亲第三天被陪嫁的丫鬟发现陈尸在床上,根据太医的说法是死于心疾突发,因为发现得太晚,回天乏术,而第三个……」
  佟若善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,第二个有心疾不晓得,还没有随身带着药?至于第三个更夸张了,外放岭南仍混得风生水起的四品官,他所养的女儿可不是一般闺阁女子,听说还是地方一霸,长得尚可却凶名在外,年过二十还未婚配,十分愁嫁。
  一个想嫁人的悍妇怎会寻死?她的乳嬷嬷说她前一日还欢欢喜喜的备嫁,幻想着婚后的美好生活,谁知当晚就悬了梁,尸体一解下来都僵硬了,也不知吊死了多久。
  「三个人三种死法,但死时身边都没有人未免太奇怪了,你们姑娘家的寝室不都是有丫鬟、婆子守夜吗?当她们死的时候,这些人去了哪里?」佟仲阳越说越心惊,自个儿也怕了起来,他感觉到什么却一时捉不到,只觉得这桩婚事不太妙。
  果然处处透险,死因迷离……佟若善轻飘飘地朝刑剑天藏身处看了一眼。「大哥,我知道了,我会小心。」
  「小心有什么用,他会克死你,不知何时他的煞气便会冲向你身上,你……」能不嫁是最好。
  「放心,我命硬,谁克谁还不知道呢!天悬寺的云空大师替我看过相,他说我天庭饱满,灵台有仙气,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,逢凶化吉,子孙绵延。」这种鬼话用来骗人最佳。
  「真的?!」他面露喜色,原来妹妹是个有福之人。
  「我没必要骗大哥,不信你遣人去建康城问问,我可是少数能与大师交谈的有缘人,常常到庙里听他讲道。」听经是假,溜出去玩才是真,她十次有九次拿云空大师当幌子蒙骗人。
  「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,时候不早了,你早点歇息吧,我先回房了。」
  佟仲阳离开后,若有所思的刑剑天眉头深锁的走了出来。
  「听见了没,旁观者清,你多派几个人在我四周守着,我可不想才成亲便死得不明不白。」她大哥是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,他这个当事人却浑浑噩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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