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……」程如花愤怒一指,花容涨红。
「好了好了,都是自家姊妹,吵什么吵,血脉一源还能吵出朵花不成?」抽着水烟袋的程老夫人程杨氏神色慵懒,一副坐看儿孙嬉闹的清闲样,底下吵呀、闹的,全是还不完的儿孙债。
两位舅母坐在程杨氏下首,大舅母孔氏帮着填烟丝,二舅母安氏负责添茶,两人虽然私底下不和,但该做的表面功夫一样不落下,本朝崇尚孝道,不论元配或继室都是娘,为人子女者都得尽孝。
两房的女儿有四嫡五庶,庶女就不提了,庶出如仆,一点也不重要,大房、二房各有两名嫡女,分别是如花、如玉、如珠、如宝,四如依次排列年纪是十六、十五、十四、十二。
程如花是长房嫡女,正气呼呼的跺脚,嫡次女程如玉是个贪吃的,身材略微圆胖,看到桌上的糕点便吃个不停。
二房的程如珠和程如宝都很注重外表,两人最擅长在人前扮演端静温顺的好姑娘,一左一右的跟在娘亲身后,不时给她递个帕子,说两句讨好的话,装出母慈女孝的好风景。
「祖母,你偏心,为什么表妹有簪子,我们姊妹却没有?我们是你的孙女,你怎么能厚此薄彼!」没拿到玉镯子的程如花很不甘心,她坐上罗汉榻的踏脚,摇着程杨氏的膝盖。
程杨氏微微挑起眉,看了看善姐儿黑发上的簪子,目光流露出疼爱,但再看向无理取闹的孙女,神情稍嫌冷淡。「那是人家的爹从京城托人带来给她的,你想要,就让你爹打一支给你。」
程杨氏晓得外孙女在城外买了田,是她托人办的,但她并不知晓收成如何,又种了什么值钱的作物,她只知道善姐儿过得好就安心了,其它就由着小丫头们自己去捣鼓。
京城来的这类话是骗人的,自从女儿过世后,她那个侯爷女婿便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,连平常的花用也没送上一两半两,好像就这么给忘了,让失女的她更加疼惜无娘的外孙女,有好的总是想留给她。
程如花撇撇嘴。「祖母是诳我的吧,我们府里几时有京城来的人,我怎么没看过?」
「那是外男,岂能入内院?你问问你娘,上个月是不是有侯府的人送来书信和一口箱子。」程杨氏想着外孙还算不错,惦记着给她送上贺岁礼,要不今日这番谎话她也很难自圆其说。
佟仲阳在武宁侯府的处境比妹妹还要艰难,继母不只苛刻他的用度,还压着不让他出头,年届十八了居然仍未替他谈成一门亲事,让他高不成、低不就的拖着。
即便如此,他还是十分关心身在祖母家的妹妹,三个月、半年便捎来一封信,紧缩着用支,不时送她一些京里的小玩意儿,他正是清楚继母苛待人的手段,才刻意不让妹妹回府。
不过这也正合梅氏的意思,少了佟若善,她的女儿佟明珠便是侯府的嫡长女,日后说亲能说上较好的门第,不会被人说是妾室生的女儿,硬生生的掉价。
「娘,是不是真的?」程如花不相信的看向母亲。侯府还认佟若善这个女儿吗,不是不要了?
孔氏眉眼弯弯的点点头。「以后你出阁时,祖母会为你添上一大笔嫁妆,你小家子气的计较什么金簪,我们才是一家人,你姓程,府里连片瓦都是我们程家人的。」她长得一副马脸,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很刻薄。
她话中有话,暗示老夫人别做得太过分了,拿我们程家的去贴补你那没人要的外孙女,日后你还要我们为你送终,身后事热不热闹就看你的行事了,别两手空等着入土。
「我为每个孙女都准备了一份,兰姊儿、月姊儿她们也有。」程杨氏一句话就把嫡女眨成庶女等级,在她眼里,程家这些后辈不分嫡庶,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
闻言,孔氏和安氏同时变了脸色,有些气恼的看向婆婆,顿时有种被掮了一耳光的不堪,脸上臊得慌。
「祖母,有没有我的一份?」唯一敢坐上罗汉榻的佟若善偎向祖母,撒娇的挽着她的手问道。
外孙女一靠过来,程杨氏的心窝就熨贴,抽着水烟呵呵一笑。「有、有,祖母哪会忘了你,你离祖母的烟杆子远一点,小心烫着了你,瞧瞧这身细皮嫩肉的。」
「祖母,你真好。」佟若善这话说得真心,她的确是个好外婆。
「傻话,不对你好对谁好,每每看到你这张肖似你母亲的脸蛋儿,祖母就想起你短命的娘,她这辈子就是苦呀,还留下你这个苦命的孩子,没人疼、没人宠的,连戴根簪子也引人眼红。」程杨氏趁机嘲讽了长孙女一顿。
真是些眼皮子浅的,没见过世面的肮脏货,见到好东西就来抢,意兴伯府都是大房的了,还抢个什么劲儿?
「祖母,不苦不苦,苦尽方知甘来,我长大了,身子骨也变好了,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了。」她可是从现代来的佟若善,绝对能照顾好自己的。
看着眼前祖孙和乐的一幕,孔氏和安氏互看一眼,意会地一颔首,今日过后,要在这一老一少身边多安排一些自己的眼线,以免程府的财产被她们搬空了。
佟若善向程杨氏请安完,正要回到自己的屋里,却被程如珠和程如宝两人给拦住了。
「善表姊,我能到你的屋子聊一下吗?我最近买了一对缀珠子的耳环很漂亮,我拿来给你看一看……」程如珠讨好的道。
「不行,我身子又在发热,大概又着凉了,怕过了病气给你,我得回屋里躺躺,没法子招呼你们。」佟若善找了个借口婉拒,这两个表妹只怕是来抄家的,看看她有什么值钱的金钗银簪好拿走。
「没关系,你躺着就好,我们自个儿逛逛,善表姊的花钿真好看,不知道你的首饰匣子里有没有配耳环的钗子?我好想有一支,可是我娘不让我买,说是太贵了……」程如珠嘴上把自己说得可怜,其实心里想的是她凭什么戴那么好看的簪子。
「我的首饰匣子一向交给丫鬟保管,上了锁,钥匙不在我身上。」佟若善皮笑肉不笑的回道,这小丫头,年纪虽小,心机倒是不简单。
「那叫你的丫鬟拿钥匙来……」
程如珠和程如宝纠缠不休,还想闯进内室,一道浅绿色的身影闪身一挡,堵住两人的去路。「两位表小姐,真的很抱歉,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,她最怕吵了,一被吵头就晕得厉害,全身没力气,请两位别为难奴婢。」立场坚定的青蝉半步不让,堵在出入口。
「滚开!你是什么东西,居然敢挡我们姊妹的路!」圆脸的程如珠盛气凌人,作势要将人推开。
「两位表小姐不是一向最端庄守礼的吗?若是让人知道你们也有强人所难的无理时候,不知会不会对你们名声有损?」青蝉恭而不卑,面上带笑,进退有度的应答,不失大家丫鬟的分寸。
「你……好,算你狠,给本小姐记住!」想她程如珠有的是方法整死一个下人。
程如宝也目露凶光地啐了一句,「你给我们小心点!」随即抬脚往青蝉的小腿踹去。
幸好青蝉闪得快,要不真让她踹个正着。
两姊妹见讨不了好,气冲冲的甩袖离开了。
「唉,这日子真没法过了,只不过偶尔戴点好东西,这一个个便如狼似虎,明着抢,暗着耍,花招百出,光是应付她们就觉得累。」佟若善原本当她们只是一群孩子,懒得计较,却忘了这时代的小姑娘普遍早熟,在她看来国、高中生的女孩,实则已具备毒蛇的特质。
「小姐,不能叹气,越是叹气,福气越薄,想想奴婢刚来的那几年,小姐是真的苦,如今是不苦了。」青桐安抚道。她们手里有钱又不用受制于人,小姐病弱的身子也好了七、八成,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。
「我也不想叹气呀,可是这个地方我真的快待不下去了,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们能用的阴招也多了。」佟若善想到方才去请安时,大舅母对祖母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客气,现在竟然都敢明摆着威胁。
「怎么会呢,有老夫人在,程府的人敢拿我们怎么样!」青桐愤愤不平,她最看不惯程氏女人小家子气的作风。
「问题是,有些事祖母也阻止不了,若是他们找人毁我清白呢?或是逼我为妾或出家为尼?」大户人家的后院有几家是干净的?不沾几条人命,不出些见不得人的丑事,哪能算是后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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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娘 第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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