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女踩高门 第十二章

  「娘,不是骅英想造次,您这样不行,宽厚仁慈不是这样用的,姨娘毒害主母,这事要是在别人家里,二话不说就是杖毙,放在咱们家却是抄抄经而已。
  「就连抄个经,人家的女儿就上门找茬子了,亏您还把人家女儿记在自己名下,结果得到的回报却是诅咒,真行呐!」
  「二哥别生气娘,娘也是迫不得已的,这些年娘想尽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,却还是被责备苛待妾室和庶女,只好凡事宽厚,把柳姨娘当成上宾,用公主规格对待庶女,图的不过是一个家和万事兴罢了。娘这样百般忍耐,全是为着爹爹的名声着想,只有爹好了,咱们才会好、喻家才会旺啊!」
  瞧瞧,不同教养,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,柔英要是有洁英一半的懂事,后院哪会有这么多纷争。喻宪廷后悔了,当初他真的不该让柔英养在姨娘膝下。
  他走上前,一巴掌甩上喻柔英的脸,算是替洁英找回场子。
 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肤色肖了柳姨娘的黑,还是喻宪廷手下留情,总之那一巴掌打出来的效果竟没有洁英脸上的厉害。
  喻宪廷走到阮氏身边,轻轻扶起她,说道:「夫人,过去是为夫行差踏错,这次我学到教训了,往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。柔英这孩子还劳烦你多费点心思,别让她再跟着她姨娘,学那些不入流的手段。」
  意思很明白,就是要把喻柔英和柳姨娘隔开。
  这对洁英而言是个大胜利,至少喻宪廷终于分清楚嫡庶有别、妻妾分野了,不过让喻柔英养在母亲膝下?何必呢!让娘用自己的名声地位替喻柔英涂脂抹粉?凭什么啊!
  喻明英和洁英相视一眼。对于彼此的想法,两人心中了然。
  见喻宪廷命人把喻柔英的东西送到夫人的院子,阮氏道:「我去盯着人把屋子给收拾妥当,柔英刚离开亲娘,心情肯定不好,万万不再让她受委屈了。」
  听妻子这样说,喻宪廷满肚子感激,牵着阮氏一起离去。
  门一关上,洁英再也控制不住的大笑。
  喻骅英发难,「还笑,都被打成这样了。」
  「我故意凑上去的,还怕她打得不用力,你们来的时候已经退了红印子呢。」洁英高兴的不得了,她不得金钟奖,简直是老天对不起自己。
  「你故意的?!」
  「当然。」
  「海棠说你哭翚了,也是假的?」
  「当然是假的,不说我哭晕过去,怎么能把爹娘给引来,他们可是主要观众呢。」
  「所以你没有为燕祺渊伤心?」
  「我……我为什么要伤心?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,我可不是喻柔英,知道我被赐婚,她连撕了我的心都有了。」她嘴硬着。
  「是吗?可我每次来,你都在睡觉,难道不是因为太伤心了?」
  「当然不是,二哥,睡觉是一门艺术,我正在修习这门艺术呢。」她用尽全力说谎。
  「说什么傻话!」喻骅英在她额头弹了一记。
  喻明英可没那么好糊弄,他与洁英对视,视线逼得洁英低头。
  唉……就知道这话骗不过大哥,好吧……
  「我确实难受,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,就算只闻其声不见其人,这样一个风华冠盖的男子之死,也会教人欷吁,何况我和他之间还有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赐婚,不过我会好起来的。」
  喻明英叹息,揉揉她的头发,为妹妹感到心疼。这么好的女孩,怎么会摊上这种破事?
  喻骅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扬声道:「妹妹不难过,你有大哥和二哥呢,我们会给你过好日子的。」
  洁英用力的点头,「二哥说话要算数,我等着呢。」
  「当然算数,我是谁啊,我可是你二哥……」
  屋外鸟鸣啁啾,虽然她才穿到古代并没有很久,但是,她衷心地爱上这对哥哥、这些亲人。
  几天后,两个丫头在柳姨娘院前磨嘴皮,道:「这下糟了,老爷弃了柳姨娘,二小姐又养在夫人身边,往后定不会往这院子里来,咱们要不要想办法换个差事,在这里没有前途。」
  此话传到柳姨娘耳里,她一哭二闹三上吊,非要把女儿要回去不可,而为了呼应柳姨娘的要死要活,喻柔英也在屋里闹绝食。
  阮氏不得不为此事到丈夫跟前求情,把一句「家和万事兴」给讲上几次,她说:「委屈便委屈了,不算什么的,总要后院平静老爷才有心思朝政。」
  说得喻宪廷那个感动哟!
  这次的风波结束后,喻宪廷终于明白妻子的好,经常领妻子出门,经常带妻子谈心逛花园,老夫老妻的感情没了第三者的挑拨,飞快进步中。
  而柳姨娘和喻柔英的小白花计划中断,两人渐渐学会安分——此为后话。
  【第四章 死而复活变傻子】
  十六岁那年,燕齐怀离宫建府,至今已整整六个年头过去。
  这些年来,皇上对他越发的看重,他办过大大小小无数的皇差,虽然都是其它人不乐意去的差事,但这些历练也慢慢磨出他的能耐与实力,更为他慢慢建立人脉,这对他而言非常重要。
  他结交各方人士,不断的吸收新知,努力朝政,也尽全力做到低调行事。
  自从皇后被软禁,燕齐盛没有皇后在旁耳提面命,这些年行事越发的嚣张,愿意与之结党的平安无事;不愿意的,明里暗里着了道儿,损的损、伤的伤,燕齐怀不愿意被当成箭靶,只能一切低调。
  即便燕齐盛如此行事,招惹不少怨恨,他也不能掉以轻心,毕竟燕齐盛的身分摆在那里,母族和支持他的势力也在那里,不管燕齐怀是否心存大志,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。
  如今的他在朝堂的位置很微妙,没人想做的事,燕齐盛就会推派他去做,做得好,便是大皇子举荐有功;做不好便是他能力不足,但面对种种批评或赞誉,燕齐怀淡然处之,而也是他这副不争功的性子,才入得了燕齐盛的眼。
  每每忍到无法再忍,吞下一口气再继续隐忍时,燕齐怀便分外想念燕祺渊。
  该回来了吧,他们约定好的,再过几个月就届满六年了……他会回来的,是吗?
  叹了一口气,燕齐怀继续研究桌案上的水利图。
  江南春涝,大水淹没十数个乡镇,堤防年年筑、年年毁,问题是出在贪官污吏还是朝廷缺乏人才?
  不管是哪种情形,都是件难办的事儿,江南官员有五成是燕齐盛的人,如果大力铲除,回到京城后,就该轮到他被铲除了。
  可是若不动那些人,事情绝对无法办好,所以……他是要为民?还是为己?
  再叹一口气,左右为难是他这些年最常面对的问题。
  此时窗子轻叩两声,等不及他上前探看,便有一道黑影跳进来,燕齐怀本以为是自己的属下,然而当他定睛一看时,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,神情激动地冲上前去一把将来人抱进怀里。
  「几年不见,你开始好男风啦?」
  痞痞的声音在他梦里辗转过千百回,现在终于真实的出现在他耳边了,他回来了,祺渊终于回来了!
  松开他,燕齐怀一拳捶上他的胸口。
  「怎么这么慢才回来?六年了,连一封信都不给,你打算憋死我啊?」
  这六年来,每次经过榆县,燕齐怀都会绕到他们的秘密山洞,那个地方是他们一起发现的,极为隐密,离京城不远,过去两人无法见面时,他们经常把信函藏在山洞里,互通信息。
  「我连礼王府都不敢去信,就怕被人看出端倪,你说呢?」
  明明事先计划好的,母妃听见他遇难的消息时,还是哭得死去活来,他心里好过吗?他难道不想写几封长信安慰母妃吗?
  这些年,只有师父年年让师弟上门拜年。
  一个点头交一个包袱,带回他的旧衣,再带来母妃亲手做的衣服,几套穿破的衣服让母妃知道他还安好,知道他正拚命的学习,为重返京城而努力。
  「所以……回来了,不走了?」
  燕齐怀斜眼望向他,不教他看见自己眼角渗出的泪水,单打独斗太久了,他很高兴祺渊回来了,很高兴有人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。
  「对,不走了。」
  「那么……要有一番作为了?」
  「是,要有一番作为了。」
  「我明天就进宫,告诉父皇……」
  「不行。」燕祺渊阻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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