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岁千千岁 第四章

  这市井妇人的话他压根不信,他要自己确认。
  「朱紫薇你不认得本郎君了?」他的声音已经由试探中带了些许警告意味,那幽深冷黑的眼尤其令人发怵。
  姜凌波继续三缄其口,她又不是那个什么朱娘子,干么应他?
  「凉,干爹这是喊你呢,你怎么不应他?」连善儿都感受到了天十三可怕的冷气团,那眼神像只被遗弃的小狗,不知该何去何从。
  这包子开口闭口喊她娘,却喊男人干爹,莫非孩子的娘亲和他真是旧人?
  不过这男人,端着腔,拿着势是想做什么?吓唬孩子吗?也不瞧瞧那孩子被他吓成什么样子了。
  姜凌波不高兴了,决定澈底漠视他。
  她把小包子招到跟前,摸摸他的头,「你娘和姨长得一个样?」
  把那「姨」字坚决推出脑海,他水润润的眼里有了茫然,「善儿不知道,可是凉有凉的味道。」
  小包子循着味道找娘亲,这是小狗找肉包子才会有的举动啊。「善儿的娘也坐轮椅?」
  小团子也才几岁大,哪记得这许多,回不了姜凌波的问话,咬着唇,挣扎了下,蓦地,哗—— 两串眼泪刷地滑下来,他扳着轮椅的扶手哀哀痛哭了,「善儿要凉。」
  他一嗓子嚎出来,那悲切的哭声实在让人不忍,姜凌波抬眼望去,一个两个三个,全是责难的眼神。
  这关我什么事?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!
  「你的心肠竟变得冷硬至此,你说你不叫朱紫薇,这会叫什么?」天十三却不打算放过她,咄咄逼人得很。
  「女子闺名哪能轻易示人,郎君逾越了,还有在问人名字之前不是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?」她应付一个包子已经够手忙脚乱的了,他就别来掺和了,哪边凉快哪边去!
  只是这一大一小这么坚定的认定她是他们在找的人,更无言的是这身子还跟某个男人滚过床单生了娃……这位姑娘啊,你的人际关系是有多复杂?
  天十三看她替陆善抹泪的动作温柔又细致,小小的脸蛋上充满莫可奈何,眼角余光再掠过她遮盖在薄毯下的腿,那口横堵在胸口许久不顺的气忽然就没那么强硬了。
  是的,那市井妇人说对了一件事,她至少活了过来,还有什么比这件事还要重要!
  他寻了矮凳落坐,抬眼是墙上的菜牌子。
  「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,不过上门是客,生进二十四气馄饨吗?去做一份上来本……爷嚐嚐。」
  「郎君,小店……」尤三娘还是没能得到贵人施舍一眼,声音也越发的软弱无力。
  拜托,谁来听听她的话,好歹她是店家……小店打烊了啊,明日请早不行吗?
  「……小妇人来就是了,拌料都还有,郎君请稍候。」好吧、好吧,息事宁人是开门做生意的规则,和气生财。
  然而让她心中泪流满面,目中无人的主却开口了——
  「谁让你自作主张的,她去。」
  被训斥了,尤三娘僵在那,看着天十三恍若来自幽冥的眼神。
  她自作主张、她自作主张……尤三娘十分气闷,忍字头上一把刀,今日时运不好,一个两个都是来找碴的。
  姜凌波瞧见尤三娘跳动的眼睑和捏起的拳头,知道这是她暴走的前兆,不禁叹了口气道:「我来吧。」
  指使她,行,避其锋芒,卸其锐气便是,她好女不与男斗。
  这是独门独户的院子,就一进。
  一个身穿灰色襦裙的十七岁小娘子慌张的在门口处眺望,许是见到尤三娘推着姜凌波的轮椅,飞奔过来很顺手的接替了尤三娘。「娘子,今儿个怎么这么迟?」
  「等很久了?怎么过来了,家里不也许多活要做?」
  这丫头叫弥儿,是房东的长女,尤三娘捡到姜凌波那会子除了要照看不醒人事的病人,店门也不能不开,一堆活儿加上屋里奄奄一息的病人,蜡烛两头烧的厉害,房东看在眼里,徵得尤三娘同意,说好以一天十个铜板的钱让女儿来帮忙,一来二去的,姜凌波清醒后竟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。
  后来,姜凌波身子越来越好,弥儿只要得空仍会拿个针线筐过来串门子,要是两人忙不过来,也会帮忙她们拾掇家务,烧水、煮顿饭啊什么的,只不过回去少不了要捱顿房东太太的骂。
  「我娘今日烧了一锅梅干扣肉,让我端一碗过来,我等了又等,都过饭点了,就是不见大娘子领着小娘子归家,心里可急了。」她身量不高,但眉清目秀,一笑,一个小梨涡就在脸上闪来闪去,甜蜜得很。
  「就客人多了些。」罗唆了些,要求多了些。
  这一罗唆,耽搁了她们的午饭和休憩时间,实在太没礼貌了!
  弥儿有些不解,怎么小娘子语气里有点埋怨客人多了的嫌疑?开门做生意不是来客越多越好?
  再看两人面上都有疲色,难道今天客人多到难以负荷?早就说她们该再请个帮手了。
  「的确是耽误了,进去再说吧。」姜凌波俏皮的拍拍弥儿,对她一笑。
  「不了,你们回来我就心安了,再不回去,我娘又有得唠叨了。」
  弥儿吐着小舌,一脸受不了的苦表情,惹得两人莞尔。
  包大婶重男轻女,家里所有的活儿都要靠她做,只要从外头回来不见女儿就会破口大骂。
  这会儿让女儿送肉过来,这是又到缴租子的时间了吗?
  弥儿将姜凌波推进灶间,又替她倒了水,这才拿着针线筐子从边边的角门回家去。
  这一进屋子很简单,三间矮房列在东侧,采光不是很理想,但朝向好,干燥温暖,一间更为低矮的灶房缀在尾侧,小院有口井,竹竿上晾着曝晒的衣物,一人多高的土墙倒是夯得结实,租金每月要八百文。
  让姜凌波比较诟病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,尤其一下雨,路面泥泞难行,轮椅鞋袜都会湿到底,非常的不舒服,至于南边是两家互通的木门,门上漆色掉落,可见很有年岁了。
  最后是西南角用三面木板围拢着留下简陋小门的茅房。比起一下雨就寸步难行的地面,姜凌波最不习惯的就是屋外的茅厕,没有草纸,用的还是厕筹,三更半夜,只要她起夜,不说要连累尤三娘,那厕筹更是……等她有钱,头一件要改良的就是茅厕品质。
  她说服自己,夜壶和马桶伴着睡眠的低级品质很快就会过去。
  呜,她想念她前世的智慧型自动感应马桶,什么叫相思成疾,这就是。
  堂屋和灶台是连在一起的,两人的起居多在灶房里,这会子尤三娘打水让两人洗了手脸,看见灶膛里有余火,灶上的铁锅还不住的冒着氤氲的热气,揭开锅盖一看,蒸笼里除了弥儿送来的两块肉—— 她和尤姊分了也只能各得一块的肥肉,还有早餐吃剩的一碟蒸饼。
  老实说她还真不爱吃肥肉,偏偏这里的人缺油少腥,以肥肉为美,房东太太给的暗示还真够明显的。
  三娘看了那碗肥肉没吭声,过了半晌忍不住嘟囔着,「又没缺过她房租,怎么就钻在钱眼里了呢?!」
  姜凌波不予置评。
  她麻利的在火灶里又放上几根柴火,瓦罐里放上香蒜、板豆腐和一把秋葵,炖了一锅蔬菜汤,起锅后,两人就着灶台边吃起迟来的午饭。
  这顿饭,两人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,尤三娘更是频频放下碗箸欲言又止。
  姜凌波见状咬着筷子。「尤姊,有事就直说吧。」
  「那孩子真是你的?」既然要她直说,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,这种事情搁在肚子里连饭都吃不香了。
  能忍到家门才问出口,还真是苦了向来有话直说的尤三娘。
  姜凌波沉默了下,舔舔唇。「实话说,我也不知道。」
  理智上来说不是,直觉有七成假不了,不是说血亲之间自有常人不可及的牵绊?那包子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么回事。
  果然是对前尘往事全无记忆的反应,可她也想知道,「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,一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托给别人?」
  要不是有过不去的难关,身为母亲的谁愿意这么做,如果她有孩子抵死也不会把孩子送出去!
  要知道多少父母想要孩子而求不得,就算拥有了,要如何把那娇弱的孩子养大都不容易,那叫善儿的孩子多可爱,粉粉嫩嫩不说,笑起来甜得人心都酥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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