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对那些权贵本就没有半点迎合的热情,却因身在青楼只得隐藏真性情,直到遇见田绪,虽说他待人心狠,但至少对她极好,只要他在的一天,她便不会受人欺侮,所以她甘心为他卖命。
聂隐娘则是为了聂府上下,所以纵使一心渴望平凡,还是被迫走上杀手之路,回不了头。正如今日,没达到使命,她却依然担心聂家受牵连,为了一丝淡薄到几乎没有的亲情,回来领罚。
「隐娘,纵使今日你不杀他,郡王也会另派他人。郡王向来做事狠绝,要杀的人绝不放过,刘昌裔注定逃不过此劫。」柳绮雪苦口婆心的劝道:「若你真动了恻隐之心,不如你自个儿动手,至少能够给他个痛快,不让他死前受折磨。」
聂隐娘的脑海中闪过了刘昌裔洒脱的风采,她敛下眼,掩去自己的思绪。她离开了,等同答应陈公此生不再入陈许、不再见刘昌裔。纵使心有惦念,此人也与自己不再相干。她压下思绪,摇了摇头。
柳绮雪见到聂隐娘的神情,知道劝不了她。
虽说她们共事一主,但聂隐娘毕竟特殊,她的勉为其难是为了聂家老小,虽说她是听令行刺,但她从不滥杀无辜,派她出手的人才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。
虽说少取一个人的性命,田绪肯定心生不悦,但还不至于在这用人之际,毁了聂锋的前途。只是对田绪来说,一次抗命就是不忠,非他所用便是敌人,而他的敌人从来不长命。
「这事,我会派人告知郡王。」柳绮雪也不再劝她,只说道:「你也在外奔波了些日子,不如梳洗一番,今夜就在这里宿下吧。」
「多谢姑娘,但隐娘多日未归,还是先回府一趟的好。」
柳绮雪闻言也不强留,只心疼这个小姑娘,聂锋视她为讨好郡王的工具,从未替她的将来盘算,但她却依然为聂家尽心尽力。
看她如来时悄然无声的走了,柳椅雪换了一身衣服,收拾思绪,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步出了小楼,继续回到深夜的灯红酒绿中。
回到聂府夜已深,聂隐娘原以为众人早就歇息,却没料到堂上灯火通明,外头跪着一票奴才,将这个夜晚弄得亮如白画。
聂隐娘阻止了要通报的门房,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。
大堂外的园子里围着一干下人,下人一见是她,连忙让了条路,原本低着的头更低,连看都不敢看她。
众人隐藏不住的惧意全让聂隐娘看在眼里,她只想要平凡的过日子,不显山露水,却偏偏造化弄人,没有一个人敢亲近她,好不容易遇到愿意亲近她的人,她却主动推开了。
她握着剑的手一紧,努力让自己保持一脸平静。
聂锋见到进门的她,不由得心一惊。
这一去数月未见人,他心知肚明她是受田绪的命令办事,他也从不过问她办的是什么事。对这神秘来去的女儿,与其说是疼爱,不如说是惧怕,就怕她的剑会不会在哪一日不留情的听着田绪的命令朝他而来。
聂隐娘的眼睛冷冷扫了过去,堂上坐着的是他的父亲聂锋,一旁则是自己的亲姨母——
在她娘生下她之后,就急着嫁入聂府,狠狠伤了她娘亲的小薛氏。下方还有两个侍妾,却不见去年夏日才进门,现在最受宠的四姨娘夏氏。
「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,」聂锋对着聂隐娘清明的双眼有些不自在,连忙起身,「快快去歇着吧。」
聂隐娘原不想多管闲事,但她看着跪在堂下的小丫鬟,她被打得浑身是血,只剩最后一口气,不禁冷冷开口,「这是怎么回事?」
「不过就是后院这几个娘们生乱,」跟女儿解释自己房里的事实在尴尬,更觉得管不住妻妾的自己无能,「没事儿。」聂锋安抚道。
「没事没事,不过就是点小事。」小薛氏拉着聂隐娘,连忙说道:「让姨母瞧瞧,这脸都痩了,可得熬些汤,给你好好补补。」
「谢谢姨母,」聂隐娘的声音依然不冷不热,「我只是累,歇着几天便好。」
小薛氏拉着聂隐娘就要走,但偏偏聂隐娘不动如山。
「怎么不见夏氏?」
聂隐娘向来没有称聂锋的侍妾为姨娘,不是瞧不起这些人,而是当她回府时,姨母都以姓氏向她介绍,她也没有多想,就一律以姓氏称呼,纵使最后知这行为无礼,但姨母不管,她也就不理会。
「她……身体不舒服。」
看众人眼神闪烁,聂隐娘知道事情不单纯,夏氏是田绪赏给聂锋的小妾,虽说是最后进门的,但因为是主子赏的人,所以进了聂府也自恃高人一等,前些时候还说有了身子,这下更是母凭子贵。站在其他妻妾的立场,夏氏这份高傲是不讨人喜欢的。
「可是孩子有事?」
小薛氏一楞,知道事情早晚瞒不住,只好说道:「孩子没了,但这事你别管,现在抓出了罪魁祸首。」
聂隐娘的目光扫过了堂前,最后落在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丫头身上。
「抬起头来。」
小丫头闻言,虚弱的抬起头。
聂隐娘看了她一眼,「说!怎么回事?」
「奴婢春儿……」小丫头才开口,眼泪就不停的掉,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活命的机会,所以用尽力气开了口,「是夏姨娘房里的丫头,今儿个夜里,夏姨娘想喝鸡汤,是奴婢亲自熬的,谁知姨娘喝了之后就出血不止,大夫来了,说是孩子不保。求小姐替奴婢做主,真不是奴婢做的。」
「不是你做的,还能是谁?」小薛氏的声音一扬,「只有你碰过给夏氏的汤。」
「奴婢……」春儿哭得可怜,「真的不是奴婢。」
「给我打!」小薛氏一怒,「嘴硬的奴婢,看你还认不认?」
「姨母,够了。」
小薛氏一楞,对上聂隐娘一副了然于心的眼神,心不由一突。
「姨母难道想屈打成招?」
「你……说这是什么话?难不成是我指使的?」
「当然不会是姨母,姨母取代了娘亲坐上正妻的位置,纵使小妾们再闹、再得宠,姨母也是稳稳的坐在这位置上,怎么会失了身分为难一个小小的姨娘?只是夏氏是郡王赏给爹的女人,姨母现在与其花心思为难一个奴婢,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封住众人的嘴,别让事传进了郡王府,惹怒了郡王。」
小薛氏的脸色有些僵。原想教训那个不长眼的夏氏,却忘了田绪这号人物,她不禁心头发颤。
「隐娘……」
「我累了。」聂隐娘垂下眼,目光不去看春儿,自己能帮她的只是说几句话,让她在成为代罪羔羊死去前不会太过难受。她无法替她争个清白,因为若她替她出头,最后死的会是小薛氏,这个伤了她娘亲的心,娘亲却一心护着的亲妹妹。
她压下心头的厌恶,让自己的思绪变得麻木,不理会那一声声的哀嚎,走了出去。
回府三日,聂隐娘除了打坐、练剑之外,几乎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。她住在聂府最偏僻的小院,这里安静,让她不被打扰。
这几天小薛氏特地熬了不少补汤来给她,她连碰都不碰。
「小姐。」
聂隐娘刚练完剑,捂着有些发疼的胸口,正要回屋去,听到这声叫唤,她停下了脚步,冷冷看过去。
「这是夫人特地命人熬的人参鸡,小姐快趁热喝。」小丫头低着头,畏畏缩缩,连说话都在发抖。
看着她,令聂隐娘想起了小翠,也不知道她这一走,是否会牵连到她?发现自己的思绪飘远,她立刻一咬牙,把人给逐出脑海。
她低头看着那碗鸡汤,清澈的汤水看来是下了功夫,已把油花细细的去掉,但想到细心替她备斋菜的刘昌裔,她的眼神微黯,「我不饿,拿回去。」
小丫头闻言,也没有迟疑,连忙转身出去。
平时根本没人愿意来伺候这个古怪的小姐,几个姨娘私下都说,大小姐杀人不眨眼,只要一有得罪便会取人性命,连老爷和夫人也惧她三分。
看着小丫头跑远了,聂隐娘嘲弄的一扬唇,呼了长长的一口气。自己的身子虽然好了,
也能耍上几套功夫,但只要一练得急了,气血一涌,胸口便痛。
小丫头跑到了院门口,差点撞上前来的聂锋,她吓了一跳,连忙跪了下来,「老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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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客娇娘 第二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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