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媳妇回说,家里大事婆婆作主呢,就算是我的儿子,还没请教过婆婆,也是不敢擅做主张。」
李正道连连点头,「这就是了,以后没问过的事情不要自己作主。」
「老爷说的是,今天趁着好日子,便有件事情想请问婆婆跟老爷。」
李老太太没回答,倒是一向粗枝大叶的李正道嗯了一声,「什么事情?」
「就是益儿的婚事,我内心有个合适的人选,门户相当,姑娘品行也端正,知根知底,说出来婆婆跟老爷看看行不行?」
李正道显得很感兴趣,「这么快打听到了?哪家姑娘?」
「就是我侄女,珊瑚。」
李益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要笑出来——这卢氏姑侄到底有什么毛病,又不是缺银子,非得跟他结亲?
难不成还巴望着他娶了卢珊瑚,将来带着正妻跟嫡母一起赴任?怎么可能,他脑子又没坏掉。
珊瑚人不坏,但不会看人眼色,讲好听点是坦率,讲实话就是欠揍,专门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扫兴,从小到大都是这样,以前是亲戚,偶尔聚聚也就算了,这要收了,怎么想都不行,而且她这样听卢氏的话,他可不想放个会把院内事情透露出的人在旁边。
至于卢氏,别的不说,他就记得小时候躺在小床上午睡,卢氏来看他,总爱掐他脚心,每每掐痛他,再来说这孩子爱哭闹,借题发挥左姨娘没把孩子照顾好,往往一骂就是一个时辰。
「媳妇儿,今天这话我没听过。」李老太太筷子啪的一声放在紫檀桌上,拿出丝绢擦擦嘴,「散了。」
「婆婆,我还没说完——」
「闭嘴,我不想听。」
「我,我说的是贵妾,贵妾。」卢氏慌忙道,「益儿现在这身分,婚事哪这么好说,不如先在府内小宴,让珊瑚替我们李家生个胖娃娃,至于正妻再慢慢挑选,门户与子嗣都不耽误,这不是比什么都好吗?」
说到这里,李老太太倒是有点心动了。
若是卢珊瑚怀了,为了孩子着想,不可能随着前往高仪府,她会在洛县生完孩,孩子那样小,也不可能长途跋涉,这么一算,小曾孙可会在自己身边好几年。
不过卢珊瑚……
以前是挺喜欢的,但没想到她居然同意媳妇那荒唐要求,两人直奔京城逼益儿「冲喜」,女儿还在信上说,卢珊瑚为了讨好自家姑母,当时可是把她这崔家大太太也酸了一顿,更何况——算了,绝对不行。
「娘,我知道我过去糊涂,可,可是好歹看在我为李家尽心尽力二十几年的分上,让益儿收了珊瑚吧。」
卢氏这一跪,李家全傻眼,这是哪招?
逼婚也不是这样逼的。
主母跪着,姨娘哪还能坐着,左姨娘,田姨娘,周姨娘连忙站起来,却听得李老太太一声,「全部坐下。」
三人本来就不想跟着跪,所以才动作慢吞吞,现在老太太发话正好,理所当然坐回椅了上。
田姨娘一直为了李尔的事情恨着卢氏,虽然嘴上不敢抱怨,但此刻见她狼狈,眼中隐藏不住笑意。
左姨娘则是一脸焦急——儿子的婚事轮不到自己这亲娘作主,但是,她不想要卢家的媳妇啊,她已经被卢氏使唤一辈子了,不想再跟卢家有关系。
「婆婆,老爷,去年的事情是我不对,我向婆婆跟老爷认错,但看在我是真心疼爱益儿的分上,别生我的气,我,我不是想继续拿着权柄,只是想有个依靠,老爷,老爷请你看在我爹救了公公一命,我二哥又救了参儿的分上,让我安心一点吧。」
李益看到现在只有一个感觉:卢家姑侄脑袋装的一定都是水。
卢氏刚开头提的肯定是正妻,才会强调门户相当,但见祖母如此不喜,居然立刻降为贵妾,而卢珊瑚虽然错愕,但显然也是同意的。
李正道叹口气,「十郎,你怎么说?你嫡母想把你舅舅的嫡女许给你当贵妾?」
爹心软了。
李益只能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——今早去长松院找了祖母,祖孙一起吃了饭,祖母笑问,有什么事情要来求她,他跟祖母提了,绝不娶卢家人。
祖母有点惊讶,点了头说,好!
那个瞬间,祖孙两人虽然都没说话,但李益觉得祖母是懂自己的,就像自己懂祖母一样,他们知道同一个秘密,但是没人说出口。
那碗药是什么时候给喝的不重要,重点是没有不知不觉。
祖母肯定在每个院落都有人,而他则最简单了,卢氏自己跟他说的——益儿啊,我给你娘喝药了,你以后没有弟弟跟妹妹了,你说这样好不好?
他才八个月,怎么可能说好,但他以猴仙身分托生于此,自幼便记得所有事,卢氏的狠心他都看在眼中。
「十郎,你收了珊瑚吧,这要说出去庶子娶了嫡母的娘家侄女,还是嫡出大小姐,对你的名声也会有好处,我都跪在这里了,你若还不答应,传出去也不好听——」
「你闭嘴。」李老太太把自己前面的青瓷聚福杯一下扔在地上,「你爱跪,那就继续跪着,所有人给我听着,不准给蒲团,不准给水,谁敢扶她起来明天就收拾收拾滚出我李家。」
厅上顿时安安静静,就连已经预备开始哭诉的卢氏都停住眼泪。
李老太太已经六十多岁,平日喜怒不形于色,却在这大好日子发怒,别说李参的媳妇黄氏,就连李参,李梅娟两兄妹都没见过。
老太太只有二十年前李尔病死时扔过东西。
「卢大小姐,卢老太爷救了我丈夫,我知道,也没忘记过,但你这恩情也要胁的太久了,一次生不出儿子,两次生不出儿子,我都等了,尔儿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别人家,早把你拉到衙门去赔命,但看在你爹分上,我忍了,参儿娶妻,你无论如何非得说上自己姊夫的侄女,我也算了,现在连益儿的妻妾你都想插上一手,我都已经说散了还不依不饶,什么叫做「我都跪在这里了」,怎么,拿益儿的前程名声来要胁吗?」
卢氏被痛骂一顿,却是什么都不敢说,原以为气氛大好,她再痛哭跪求一番,一定能成,她都想好要在李益生辰当日喝茶过礼了,却没想到婆婆会发这样大的脾气,还叫她「卢大小姐」。
李家上下十几人,包括旁边伺候的丫头都看着她这主母跪在地上被骂,实在丢脸至极,过了一会,这才低声回答,「媳妇不敢,是媳妇嘴笨不会说话,请婆婆饶了我这回。」
「我都数不清楚饶了你多少回,「传出去也不好听」,哼,以为这样说我便会因为爱惜十郎的前途就答应?媳妇啊,我以前不是没办法,我是不想,总觉得女人难为,我可怜你,所以才在参儿议亲时让了一步,是不是因为我让了那一步让你以为你可以镇住婆婆,可以要胁婆婆,以为这一跪,十郎就不得不收你的娘家侄女?我都六十几岁的人了,还怕你这一跪?「都跪在这里了」,哼,这么明白的威胁我如果都能吞下去,以后你就不用当媳妇了,换我当媳妇听教训。」李老太太站了起来,「自己爱跪那就继续跪,好好的跪,别坐在腿上,腰打直,我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。」
李老太太走了几步,又回头道:「赖嬷嬷,派人去洛县几个敲更的家里,给上一两银子,让他们大年初一敲更时说,「卢氏想陷害李家长孙不仁不义,被李家老太婆罚跪在大厅」,另外派人把卢家姑娘送回去,跟卢家人说,我李家长子回来,府上正预备说亲,不好再接待未婚姑娘。」
卢氏呆住,卢珊瑚则一下哭了出来,「老太太,您别生气,我不想回卢家,我爹当初是被祖母逼娶我娘,所以看我也不喜欢,现在的填房又那样厉害,回到家里哪有我的立足之地,李家这样大,也不差我一个人,姑姑,你帮我说说话。」
李老太太当初同意卢珊瑚住下,自然是知道她可怜,这女孩本性不坏,加上活泼健壮,一副好生养的样子,这样的姑娘如果当益儿的妾室,其实她也挺乐见的,坏就坏在她这样听姑姑的话,而姑姑又不安分。
笼络是一回事,强迫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若卢氏能笼得益儿愿意,她这祖母自然无所谓,但卢氏现在却是软求不成想硬来,摆明以名声做为要胁,啲,嫡母都跪了,庶子还不答应,太不孝了,这话要是传入吏部,那还得了——卢氏入门这二十几年,她是真的受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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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妻镇后宅 第二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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