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面不红气不喘,说到后来还真露出歉然模样,语气里三分讨好七分真诚。
若非先前看过他作戏,恐怕她也要让他朦过去了。
果不其然,马三娘觉得他这番话十分受用,她下巴微抬,傲然道:「看你是个老实人,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,有话进屋再说。」
她猛一转身,身上鸟羽随风荡起,顿时,彩毫弥漫空中,门口的白马,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。
「啧,丑马。」马三娘嫌恶道,扭头便走。
人屋后,香气稍减,马三娘入内更衣,两人趁机打量有些刺目的前厅。
粉橘色地毯、粉色帷幕,就连木制桌椅也是淡淡玫瑰粉色,这主人将偏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厅堂陈设中,看来岁月不曾减去其爱好,中年面皮下仍蛰伏着一颗少女心。
粉红墙面上挂着六张卷轴,上头人物栩栩如生,每张卷轴里皆有一对男女,神态极为亲密,或喁喁私语,或耳鬓厮磨。
「是马三娘先祖们吗?」墨成宁走近细看。
「我瞧着不像,这画中女子分明是同一人。」
「咦?」果真如此,而且那女子显然就是马三娘。「那这些男子是……」
「她的历代情人吧。」
「……」她直觉要撇开脸,却被第五张卷轴吸引了目光,上头的男子好生熟悉啊……
「张辉?」虽然画中男子尚未白头,但那神韵抓得极是逼真,想认不出也难。
「多半张辉是她年轻时的老相好,你瞧,他们往来有三年之久。」
卷轴右下角有一行字,娟秀中带着狂野,不难想象下笔之人心中的悲愤。
「三年寒暑云雨狂,贪嗔痴爱总成空。」两人暗通款曲,也难怪张夫人会如此气结。想到张辉的行为,墨成宁有些鄙夷,天下男子,大多难以抵挡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,荀非他……为了作戏,难保不会周旋于各胭脂红粉中。
墨成宁下意识看向他,只见苟非神色自若,并没把张辉被画人卷轴当一回事,倒是凝神细看着第三张。
她这才发现,每张卷轴皆记录着分手时的恨意,唯有第三张,笔触甚是温柔。
仔细一看,卷轴曾被撕成两半,尔后又被人小心地复原。
同样的笔迹,却处处见柔软与哀愁: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,君去四日,妾盼三载;一日不见,如三岁兮,君舍我兮,妾已白头。
画中男子英俊挺拔,朝怀中马三娘呵气。男子物品散落一地,两人偎在一块,甚是暧昧,露骨的眼神,让人想入非非。
「这人对马三娘的意义应是最特别,你瞧他扇上写着什么?」
她眯眼细看。「鲜绿万紫同吟哦,碧石长天共一色。署名是迷……迷蝶!下面字迹不清楚,但这人衣冠华贵,在迷蝶派中应属重要人物吧。」
「一群浑球,有什么好看了!」娇声响起,两人忙不迭回木椅坐下。
「一群浑球,个个狼心狗肺,想不到天下负心汉全教我给遇上了。」
马三娘步入厅内,眼神甚是不屑,她已换上一袭粉紫色衣衫,领口袖尾仍是绣上艳红鸟羽。
「小姑娘,我看你一派天真,天真得令人作恶。不过我好心告诉你,全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,尤其是生得好看又主动来招惹你的。」
「……马姑娘教训得是。」
荀非动了动嘴,又将话咽下。
「唉呀,怎么瞧着不大情愿?我这是以过来人的身分苦口婆心,我早学聪明了,至死不渝什么的都是屁话,半晌贪欢才是真的。像你堂哥这种货色嘛……」
她噘起略厚的双唇,口里啧声道:「可以留着玩玩,但千万别放感情哪。」
「马姑娘误会了,我和堂哥并非您所想的那种关系。」
「哦?甚好、甚好!既然如此,小哥就留下来陪我玩玩吧,小姑娘可以先回去,三日后我再以紫花安魂草相赠。」她挑逗地睨着荀非,墨成宁心中则是一阵发毛。
「听闻马姑娘喜骏马?」荀非直接略过她万般狐媚的眼神,微笑道。
她细眉一挑,香软身子挪至荀非身侧。「小哥儿倒是了解我,我瞧你们那匹白马丑得紧,不如你留在庄内,我拥有十三匹骏马,咱们可一同赏玩。」
荀非不怒反笑,轻声道:「不如马姑娘先带我去瞧瞧是何等骏马。」
马三娘搀起荀非,眉眼带笑。「这有什么难的?小姑娘在这稍候,我陪小哥儿去后院赏赏马。」
「等……」刚刚荀非眼底似乎抹过一丝狠毒?
「宁妹,你待在这儿,我去去就回。」
「是啊,小姑娘莫要打扰你哥哥的好兴致。小哥儿,咱们走吧。」
荀非温笑,任她半摊在他身上,两人卿卿我我走出门外。
墨成宁木然坐下,又霍然起身,喃喃道:「我得去救她……」
「小哥儿要紫花安魂草做什么?莫非是小姑娘想要?」
荀非不答反问:「宁妹?她要那草有何用?」
马三娘神秘兮兮凑近他,鼻息喷在他脸颊上,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面皮上挂着醉人心神的笑容。
马三娘心里很是高兴,暗想是自己保养有成,虽多年未近男色,仍能将俊秀小伙子迷得团团转。
马三娘侧头贴上他肩膀,娇小的她显得小鸟依人。「小哥儿不知吗?这些年上门找我讨紫花安魂草的家伙,都是想进入噬魂森林捉蛇的。」
「捉蛇?」
「看来你被小姑娘蒙在鼓里了呢。」她咯咯轻笑。
「噬魂森林里有种蛇唤作诱驹子,据说是自瑶国引进,将之切片晒成干食人能养颜美容,青春永驻。」她眯眼道:「是女人,就会想要。」
「想必马姑娘是服用了许多诱驹子,才保有今日美貌。」
马三娘闻言,笑得花枝乱颤。
「小哥儿嘴真甜,本姑娘很是满意。不过呢,入噬魂森林没有以马代步是走不回来的,偏生诱驹子是马的克星,我倒是一次也没尝过诱驹子。」啊,想到诱驹子,真是心痒难耐呀。
「马姑娘,穿过噬魂森林要多久?」
「哦?你要去绝响谷?」她扬起细眉,「找阴间琴师?」
见荀非不答,她也无所谓,伸出青葱十指,折起末端三根,媚笑道:「七日。在诱驹子尚未引进之前,一般快马要行七日。」
「可是,我的紫花安魂草,一年只出三株,一株能保身体不受毒物所侵仅只三天。」
荀非在心中盘算,一般快马七日,他的乌骓马则只需二日多便能抵达。一株给乌骓马服用,另两株分别给墨成宁和自己,刚刚好。
但如此一来,乌骓马便不能拿来换紫花安魂草。他眼神冷下来,杀意陡起。
「这般困难重重,任何人都进不去绝响谷啦。阴间琴师贪静,将自己与世隔绝,真是无趣。」马三娘吐了吐红舌。
荀非自上方冷眼瞧着她的头顶,温声道:「那三株紫花安魂草呢?」说着便将手不规矩地搭上她的细腰。
马三娘久未尝到销魂滋味,闻着他的男子气息,正自神魂颠倒,含糊道:「我今早刚采呢!放在……唔,放在灶房木桌上。」
「服用的法子呢?」
「就……就捣碎和水吞服就行。我说小哥儿,原来没放感情也能这般销魂。」
她双手勾住他颈子,眼神迷醉。
「你就别走了,我把紫花安魂草送你妹子,让她自个儿去噬魂森林送死。我好寂寞呀,他走后,就找不到人像他一样疼我了。但他的死讯又让我很快活,谁叫他要骗走我的亲亲宝贝儿。」
荀非轻声道:「我还是要走的。」
马三娘急道:「你敢!我要你在这陪我一生一世,你要走,我现在就去杀了小姑娘!」
「你要杀她,与我何干?」
「你……居然连堂妹都不顾!很好,你这人真对了本姑娘的脾胃。」她咬牙道:「我偕你离开前厅时将门带上了,粉墙颜料含有麻药,任何人在那待久了便会昏睡过去,我待会便去杀了她。」
荀非面不改色,攥紧空着的右手。
「我开开玩笑姑娘竟当真,我怎么舍得你呢,留在这陪你也是无妨。」
她大喜,娇嗔道:「真是的,骗得人家心神不宁。不过我瞧你那堂妹碍事,待会咱们把她杀了,留着紫花安魂草自己用。」
「嗯,照你说的。」他右手渐渐凝聚真气,看准每个可能的时机。
两人到了后院,拐个弯,到了马厩。
「喏,这便是我的十三匹骏马。」她痴迷地看向马儿们,即便需天天费心照料,却不生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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诸子宴 第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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