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」师哥也太会记恨了吧。铁观音……他的铁观音……
张辉满面提防,负手驼着背却意外迅速地移动到墨成宁那桌。
「我不是甚么张总管,你们休要胡说八道,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。」张辉沉声道。
荀非悠然坐下,压低声音道:「您可知迷蝶派李玦身在何处?晚辈曾受李女侠所托,替她办些事情。」
张辉一听,脸色更是难看,眼底闪过杀意,他摸向左腰软鞭,慢吞吞道:「谁是李玦?她是方是圆、是短是长,我都没见过,遑论知道她在哪儿。况且,迷蝶派早就一人不存了不是吗?我当日在场,亲眼见狗贼杀光了他们。」
墨成宁嘴角微微抖颤,她希望荀非的推测是对的,这张辉,在说谎。
荀非温笑道:「张总管不识李玦,总识得迷蝶派小师妹牛牛吧?」
张辉一愣,左手一松,抽出的软鞭啪搭一声落在地上。
李玦自小脾气倔强,掌门夫妇便替她取个乳名叫「牛牛」。李玦不喜这名字,因而只有迷蝶派门人才知晓,若非李玦十分信任之人,她万万不会泄露此名。
张辉心底信了一半,疑声道:「可我那日亲送幸存门人至山谷附近,那不是常人到得了的地方啊……」
荀非沉吟半晌,击案道:「是了,那日我收到的信原来是从谷里送出,我还道李女侠怎会派只鸽子送信来,原来是在谷内。」
张辉道:「哦?信呢?老夫瞧瞧。」
荀非不慌不忙,叹道:「唉,若是昨日遇上您老就好了。晚辈来这双喜楼打探消息,但您也知道,酒楼内龙蛇杂处,晚辈唯恐这信给他人夺了去,迷蝶派在某处安身立命的消息便会散播出去,恐怕会危及李女侠,种种考虑下,昨夜便索性将它烧了。」
张辉暗暗点头,心想这小子虽年轻,思虑倒也周全。
荀非见他似乎有些动摇,又问:「张总管能否告诉咱们李女侠居身之处?李女侠信中写着有事要我相助,但晚辈实在不知上哪儿找人。」
张辉半信半疑,并不回答他的问题,转过头,看向墨成宁,问道:「这位姑娘是?」
墨成宁不语,等着荀非编故事。
荀非亲腻地拉起她的手,她一惊,直觉想抽开,但很快即恢复如常,因知在张辉面前,她只能配合荀非,于是淡淡笑着。
荀非想做什么?早知该先问清楚他要如何对张辉套话……她在心中唉叫,是否太信任他了?他是正人君子、他是正人君子……她默念着。
但见荀非介绍道:「她是我远房堂妹,叫荀宁。」墨成宁微地一愕。
远房堂妹?她怎莫名其妙又多出一个哥哥啦?荀非的作戏能力果真不容小觑。
她微眯着眼瞧着被执起的右手,抿唇一笑。「哥哥放手吧。」
荀非闻言,俊脸微红。他以为天下女子掌心皆一般柔软,但这长年被针扎得已有些皮硬的指腹,却更教他心底发软。
他松手笑道:「张总管,我这妹子和李女侠关系也是十分要好的。她会一些浅薄医术,李女侠除了在信中要我们寻找张总管,也提到了您老的一些小毛病,像是风湿、肺气不足等等,要我妹子给您治一治。」
这些都是他经年累月患上的毛病,若不是身旁亲近之人,又怎可能知晓呢?
殊不知墨成宁只要细观便可知。
张辉不得不承认自己已十成十信了这对堂兄妹。
「牛牛……她还记挂我这老人家啊。」张辉倏然热泪盈眶,一张原本凶恶的脸庞顿时变为慈爱的老爷爷。
荀非笑容可掏道:「宁妹,给张总管把把脉吧。李女侠不是交代你要好好医治他的老毛病吗?」
宁妹?叫得这么亲?
墨成宁呆了一呆,睑颊燥热得彷佛要烧起来。
克制克制克制……她是石头,不会脸红,不能给张辉瞧出破绽。
她伸出右手搭上张辉的手腕,闭上眼强自镇定。
「荀姑娘,结果如何?」张辉满面疑惑,盯着墨成宁紧闭的双眼。
她心不在焉,含糊应了声。
怪了,张辉怎没有脉搏?
「宁妹,你……」
「荀姑娘,你当真会医术?你在唬弄我吧?」张辉皱眉道。
墨成宁定神一瞧,不得了,她居然把指头搭在张辉的手腕背上。
「张总管对不住!刚刚走了神。」她连忙翻过张辉手腕,凝神感受脉动。
谁来打她一个耳刮子啊!她差点儿坏了事。她在心中猛掴自己巴掌,再不敢有其它心思。
望闻问切后,她诚恳道:「张总管受风湿所扰大约有十四、五年了吧?待会我写一套梅花拳,您没事练练,再配上几副药,两三年后便可与常人无异。」她自行囊中取出一张薄纸,写了药方及拳法套路。
「前两副请您早晚煎服,可治风湿;最后一副睡前配水服用,可以减缓夜晚心悸。」
张辉和缓了脸色,喜道:「老夫最近老是心悸,原来荀姑娘诊断出来了。」
荀非笑道:「宁妹刚出江湖,难免不熟悉,张总管莫要见怪。」
张辉客气道:「哪里的话。老夫先前以为二位不安好心,想打迷蝶派藏宝图的主意,万没料到你们是受牛牛所托来寻我,老夫自当助你们一臂之力。老夫确实是迷蝶派总管,九年前前任掌门人临死之际,嘱咐老夫转交绝响谷地图给新任掌门。功成身退后,便与我那婆子游历江湖,顺道铲除想动迷蝶派脑筋的王八羔子。」
墨成宁道:「那现任掌门是?」希望掌门人肯放大嫂走,否则,免不了一场硬战。
张辉肃然道:「现任掌门便是老爷的大弟子,也就是牛牛的大师兄,绝响谷的谷主鬼清。」
苟非剑眉微拢,疑道:「莫不是阴间琴师鬼清?」
张辉答道:「不错。鬼掌门善音律,性格极冷,面容又……咳,总之,外人便替他起了个『阴间琴师』的称号。」
荀非暗忖:这可就难对付了。普天之下,几乎无人能逃得过鬼清的「百音断魂」;据说那琴音会摄人心魂,琴音愈奏愈疾,听者心跳也愈跳愈快,最后因心狂丧志而亡。常人五十音内必断魂,内力深厚者或能撑到八九十音,但绝无可能超过一百音。
经两人这么一提,墨成宁想起大哥确曾提过李玦有个终日戴着银面具的琴师大师兄,而他曾托此人带信给李玦,想来这大师兄对大哥大嫂的婚事应当不反对。
张辉见两人各怀心思,一忧一喜,解释道:「鬼掌门虽冷若冰霜,但他对小师妹李玦却是疼爱有加,二位不必担忧他会找她碴。想当年老爷好不容易才和鬼掌门解开心结,中途却杀出个姓袁的……」
张辉忆起往事,面色不定,有骄傲,也有悔恨。
墨成宁心一跳。「张总管,那个……姓袁的做了什么事吗?」
张辉面露鄙夷。「那厮和老爷交恶,终于恶有恶报,教他栽在老爷手下。」
他恨恨道:「牛牛年少时很是顽劣倔强,老爷交代她不可做的,她偏偏每一项都要尝试看看。有日,她违抗父命去探迷蝶派的阶下囚袁长桑,不知怎地,竟给迷了心窍,放走那厮,两年后还跟他跑了。」
他拍桌,痛苦道:「鬼掌门奉命去将牛牛带回,没想到鬼掌门离开这段期间,就发生了血洗迷蝶派的惨案。要是……要是当时鬼清在场,十倍盗贼都不足为惧。」
张辉一张脸臭到不能再臭。「这一切都是袁长桑这狗杂种的错!幸好老天有眼,嘿嘿……让他不明不白地去见阎王。」
「不明不白?」
他冷笑道:「当时贼子们找不着藏宝图,发了狂。老爷眼见保不住迷蝶派了,便要我向他们撒了个谎,说藏宝图被袁长桑给盗了去。那些贼子信以为真,便齐去找袁长桑,恐怕他到死前都不知为何会遭人暗算。」
墨成宁隐隐发怒,欲为袁常桑说句公道话,才想开口,便被荀非打断。
「姓袁的确实是活该,但那家伙如今已化作尘土了,咱们就别再提这人,免得扫兴。」他以眼神示意,要她识大体。
她轻瞪他一眼,撇开头。哼,袁长桑不是他大哥,他自然无所谓。
荀非微一失神,印象中,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向他表示怒意,虽然极淡,但,就为了那姓袁的男人吗?每每对他有防心,也都是为了护着袁长桑。
思及此,让他如鲠在喉,心中烦闷无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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诸子宴 第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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