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爷吟诗来作对 第二十三章

  「我爹爹的性子执拗,且又在气头上,怕是连一口菜都不会动的。」她眸底隐约有些无奈。
  「就是就是!」雷老爷忽然放下啃了大半的烧鹿腿,终于找到知音似地激动愤慨起来,比手画脚道「说起你那个爹呀,看着没几两肉,没想到一身骨头和那张嘴巴可硬了,噎死人都不用拿刀拿枪的,老子当年可吃够了他的苦头,哼哼,要不是老子答应了我家阿娇不胡乱杀人,早一刀子劈了他了。」
  「阿爹!」雷敢脸都黑了。
  卓三娘满眼错愕。「雷伯伯,您、您说什么?」
  「难道你爹没跟你提起过,当年他曾经被我关北寨「请」到山上当教习夫子,却教不到半个月就翻脸跑路走人了?」雷老爷想起此事恨得咬牙。
  老酸才跑就跑,临走前还赌咒了他一大篇,这仇他记死一辈子!
  「爹啊啊啊啊……」雷敢对粉团儿苦苦隐瞒多时的「山寨土匪过往经历」竟一朝被亲爹揭破,他霎时悲从中来捶胸顿足,只差没有哀号怒吼嚎叫出声了。
  卓三娘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眶赤红又隐露恐惧的雷敢,脑子嗡嗡然,一时全懵了。
  她脑中空白了大半天,好不容易才转望向一脸悻悻然的雷老爷,迟疑又艰难地开口。
  「您……就是十年前抓了我爹上山的那山大王?」
  那可是她爹爹毕生最不愿回首、最不堪记起的黑暗「惨事」……
  「正是老子。」雷老爷得意洋洋地一拍胸膛。
  雷敢则是眼前发黑,面色发灰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  他的粉团儿,他的小媳妇儿……要成泡影了。
  「粉团儿,三娘你、你听我解释——」高大魁梧精力强健的雷敢此时此刻像是被风雪打蔫了的菜苗子一样,萎靡不振又惊慌惶然失措,结结巴巴地对着她道,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,事情是……是……是……」
  相较于雷敢的慌乱,卓三娘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,脸上面无表情;会面无表情是因为,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才好。 犹记十年前,爹爹在出外访友后消失了大半个月,待回来后却是胖了一大圈儿,并且一回到家门就活似渴死鬼投胎地灌了两大壶茶水,稍稍歇口气后,便气急败坏跳脚地直骂了两个时辰不停口——
  ……什么山寨上天天野味大肉地狂塞,是拿他当彘喂吗?
  ……什么想他堂堂一个教习夫子,竟被个成天摸鱼上树活脱脱猴儿样的竖子整得满山滚,真真斯文扫地,师德无踪,连孔圣人都要为之大哭。
  ……什么像那一对蛮横顽劣得无可救药的父子,也无怪乎家中主母早早弃暗投明、离山远遁他乡了。
  当时才六七岁的小三娘为何会字字句句记得这么清楚,是因为她打从出生以来,还从没见过温吞文弱的爹爹会有这么、这么……生猛狂躁的一面,是以印象深刻至极。
  ——原来雷伯伯和阿敢,就是爹爹口中碎碎叨念痛骂了两个时辰的「蛮横顽劣无可救药父子档」。
  哎……这都是怎样的一段孽缘哪?
  她满脸苦恼,可偏又满怀的莫名心虚,以及嘴角那总是管不住频频想逸出的噗笑感又是怎么回事?
  「粉团儿——」
  卓三娘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,低头努力调整了一下哧哧发颤的气息和抖动的肩头,直到稍微比较平静才抬起头,眸里水光漥漥——泪花乱闪是给憋笑的。
  「真是难为你们了。」
  她爹爹的脑子和作派确实有时真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、消受得的。
  「呃?」雷敢一愣,傻傻地看着她,小心翼翼地问「那啥,粉团儿你、你不恼我瞒着你……我其实是土匪出身的?」
  「关北侯出身草莽,不是天下人尽皆知吗?」她眨眨眼,疑惑地反问。
  「……」他哑口无言。
  对喔,那自己之前到底在提心吊胆纠结个什么鬼呀?
  「白痴。」雷老爷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,打从鼻子哼气。
  「阿爹!」他怒目相视。
  「别叫爹了,叫天比较快。」雷老爷抹了把嘴,一挑眉,霸气横生地道「老子先说了,只要卓老酸才一日没向老子赔礼认错,他家闺女儿就一日别想进我雷家的门!」
  雷敢气结,卓三娘及时制止他冲动倾身向前理论的动作,神情温和地对雷老爷浅浅一笑。
  「雷伯伯,我爹爹脾气执拗,性子却是好的,若曾说了些不好的话伤了您的心,我代他向您赔罪可好?」
  雷老爷一窒,强迫自己视线飘移他处,免得因这娇娇嫩嫩小女娃娃的三言两语就心软了。
  可恶!卓家老酸才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,这辈子能得了这么贴心趣致的小女儿?
  「咳,」雷老爷语气不快,可表情早缓和了下来。「那什么,小孩儿家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儿,伯伯针对的是你爹,同你没有干系。」
  「我爹……」她轻叹口气,「他心里也是极苦的。读书人最难过的是自己那一关,又何尝不是时时作茧自缚?」
  「阿爹,卓伯父那也不是故意的。」雷敢想起昨夜那个倔强却孤独寂寥的背影,也忍不住帮腔解释。「况且咱们书读得不多,学不会那些弯弯绕绕,说话又直——」
  「你别开口,老子听你说话就火大!」雷老爷一拍长案,案上的菜肴惊跳了下。「总之,这门亲事,没门儿!」……糟了,帮倒忙了。
  雷敢面色阴郁,头痛至极。
  卓三娘怔怔地看着他的愠怒和为难,不禁把手轻轻搭在他大掌上。
  「粉团儿莫怕,那顽固老头不同意咱们的婚事,我自向皇上请旨赐婚,绝不会委屈了你的。」他凝视着她,眼神温柔了下来,宠溺地安慰道。
  「我们才结识不到三个月,」她目光落在他反握住自己的那只修长大手上,心有些暖暖的,也有些酸酸的,低声道「虽说我……我也喜欢你,可婚姻终究是终身大事,不能为了与长辈赌上一口气便率性而为,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。」
  「粉团儿,什么诗书里的情啊爱啊的,我这粗人不大懂,我只知道我雷敢二十五年来从没对谁动过心思,除了你以外,就是天仙在我眼里还不值一根烧鹅腿。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,阳刚粗犷的脸庞布满认真之情。「可打从见了你之后,我天天起榻都分外有劲,早朝站在殿上听那些文官拽文掐架都不觉得烦了……下朝以后能偷偷绕到你家那个,嗯,书铺,偷偷瞧你一眼,我都能乐得晚上连吃好几大碗米呢。」
  卓三娘听得眼眶红了,喉头微哽,感动得心都要化了……这傻大个儿呀!
  若非他的性情疏朗豪迈,憨厚单纯,拥有一颗金子般纯粹的心,见惯世间人情冷暖的她,又怎么会不知不觉便对他卸下了心防?
  被他逗笑,被他惹恼,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牵引,再不想用理智和礼教去遏阻断绝这些时日来最美好的快乐……
  「粉团儿,不论多久,我都等着你点头。」他彷佛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,自己也红着颊,额头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心,小声地道「一天,一年,还是一辈子,我都等。」
  她泪眼婆娑,哽咽难言,双手却自有意识地环上他的颈项,颤抖着也不知是哭是笑了。
  「……我,我都想跟你一起犯傻了。」
  不论此刻的幸福是不是只是镜花水月一场,也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重重阻拦,可她卓三娘永远永远会记得,她生命中有过这么一个高大昂藏、顶天立地的男儿,曾对她许下关于一生等待的誓言。
  京城鸿鹄坊赵府
  布置典雅大气,处处可见金玉摆设的大堂内,有一珠环翠绕的美丽少妇膝坐锦席上,一旁有位青袍嬷嬷正附耳低声禀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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