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还以为是自个儿做错了什么事,杜家真正的主人才突然来视察,一个个战战兢兢的。
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顶着杜楚凡的身子,她轻咳了声,敛起神色,正经的道:「如意身子不适,我正好有空,便代替她来了,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。今天运来的大豆呢?我检查看看,别让货主给掺了生了霉的坏豆。」
掌柜的见少爷一来就针对上回进货的问题要检查,才知道原来少爷也是有在关心杜家事业的,连忙把少爷带到了货仓。
「管仓的伙计们正在下货,少爷这边请。」
直到见掌柜的带走了少爷,伙计们才全都松了口气,少爷身为朝廷命官,他们本来以为少爷会是一副严肃又高高在上的官爷态势,没想到他会是一脸精明的商贾模样,那神情说不上来,和少夫人还真有几分相像。
这就是人家说的夫妻脸吧!
掌柜的当然也同样意外,本想少爷从不插手杜家事业,应是不上手的,没想到竟会看见少爷流畅的安排入货事宜,尤其他那验货的熟练样,好像这就是他平常的工作一样。
少夫人对粮行的事从陌生到熟悉,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掌柜就觉得十分钦佩了,没想到少爷上手得更快,说来老夫人老是担心她这个大当家放不了手、后继无人,是多虑了。
处理完粮行及货运的事,秦如意又赶回杜家。
杜楚凡已经在厅里等她,急着要去衙门办事了。
但时近正午,对秦如意来说,什么事都比不上吃饭的事大,她要人传膳,非得要好好吃完午膳才要出门。
杜楚凡被聒噪的弯儿烦了一早上,近午时终于受不了了,他要她去忙其他的事,没想到她竟然跟他说,她的责任就是看顾好少夫人。
天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,弯儿却一副身负重大使命的模样跟在他身边,叨叨的说着自从少夫人给了她一大笔银子,并送了一大堆珍贵的药材,治好了她父亲那没银子就等于得了绝症的毛病后,她就决定从今而后她要死心塌地的跟在少夫人身边,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。
杜楚凡不是小气的人,如果这事儿换成是他遇上,他亦会帮忙弯儿,但他不会将之视为必须,所以知道秦如意亦伸出了援手,他还是很赞赏自己妻子的做法。
不过,知道弯儿忠心耿耿是一回事,她那折腾人的本事又是另一回事,他好几次都快忍不住脾气了,好不容易捱到了他跟秦如意约定的时间,他等不及地到厅里等她,没想到她一回来,不是立刻带着他出门,居然是要奴仆们传膳?
「楚凡,我们到衙门里再进午膳,好吗?」杜楚凡要自己尽量用温柔的语调说话。
正准备传膳的奴仆们可是个个大吃一惊,僵在原地看着少夫人。少夫人一向好脾气,唯有一点就是绝不能饿着,如今听到她亲口说出不急着用膳,实在是破天荒第一遭,而且少爷的反应也让他们好错愕,因为少爷是这么回应的——
「不行!什么事都比不上用膳重要,传膳!」
杜楚凡如今这模样,没有秦如意的陪伴是进不了衙门的,他无奈的坐到桌旁,一心只想着她吃快点儿。
她见他都没动筷,便劝他多吃一些,他却说他不饿。
这下弯儿着急得都快掉下眼泪了,今天的少夫人太怪异了。「少夫人,你平常不吃个一大碗饭、几碟子配菜是不会饱的,今天怎么说不饿呢?会不会是生病了,要不要找大夫来?弯儿让人去请大夫好不好,少夫人别把自己饿着了。」
杜楚凡真想当场厥过去算了,又看到秦如意不断朝自己使眼色,他在心里大大叹了口气,忍着性子安抚弯儿道:「我没生病,只是没胃口。」
秦如意最听不得有人说没胃口了,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,没有胃口不就等于是不幸的吗?其实当了「杜楚凡」一上午,享受了安静的滋味后,她真的也觉得弯儿有些吵了,她要弯儿安静,才轻声细语地安抚杜楚凡,毕竟如今使用她的身子、遭受病痛折磨的人是他。
「你不可以不用膳,一定要吃点东西才有体力,我亲自下蔚做些比较开胃的菜给你吃,好吗?」
今天是怎么了,太阳打西边出来吗?先是少夫人说她不饿,后又是少爷说他要下厨?这些人在别庄当差这么多年,还真没见过少爷下厨。
一听到秦如意要下厨,怕会更耽误了去衙门的时间,杜楚凡只好乖乖的捧起饭碗吃起饭来,吃了几口,他不自觉低头看了看她的身材,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,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,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实在不登对,既然现在是他在掌控着她的身体,那他就来帮她瘦身吧!
来到衙门,现在的杜楚凡实在搬不动那些案卷,只好由秦如意代劳。
搬好案卷后,她就见到他专心认真的读了起来。
秦如意自己在一旁找了张椅子坐下,因为无所事事,她只得盯着杜楚凡瞧,想着他们夫妻俩竟会有如此形影不离的一天。
她不得不说,任何一个女人,在知道未来的夫婿是像杜楚凡如此条件的男人时,应该没有不开心的,可偏偏她就是忘不了那夜听见的那句话——
再不济,也能为我杜家生几个孩子吧……
秦如意不想要这样的婚姻,于是装病来到金庆后,杜楚凡不接她回京,她亦不在意,开了餐馆就是有留在金庆的打算,但她万万想不到他会被皇上指派来金庆办案,更没想到他们会遭遇到如此奇遇,两人竟交换了身子。
一般人碰上这种事,应该是慌乱不已的吧,但她虽然颇歉疚自己用生病的身子换了他这健康的身子,不过内心深处的确还是有丝话风凉的邪恶念头,想笑他活。
别人以她的身材笑话她,她尽可能充耳不闻,但连自己的夫婿都这么说,的确伤了她。
不过秦如意的心地终究还是良善的,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她的夫婿,就算是对陌生人,她都不会如此无情,好吧,太后都说了杜楚凡是好孩子,如今他们都已成夫妻了,既然改变不了,而且短期间内他们必须如此生活,她会继续对他释出善意的。
「楚凡,这案子很令你烦心吧?」
杜楚凡由案卷抬起头,揉了揉眉心,却意外看见她体贴的来到他身后,为他推拿着肩颈。
毕竟出自医家,秦如意多少懂些经络医理,推拿起来的确颇有效果。
最近建元王朝最轰动的大事便是——金庆县又死了一个县令!
金庆县治安得如何败坏,才能在五年内死了三个县令?
皇上在早朝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,又是暴毙力皇上实在不相信有这等巧合,早在死了第二个县令时就命应安府尹好好调查自己辖内县令的死因,可应安府尹还没查出个结果,就又死了这第三个县令。
再派一个县令不难,但皇上不想过没几个月再度接到金庆县令的死讯,他锐利的眼神巡视过殿下的朝臣一轮,发现了一个他能信任的官员。
最后,皇上下了旨,要刑部侍郎领着新县令周智超上任,并详加调查金庆县短命县令们的死因。
于是,杜楚凡便领着皇命来到金庆,他白日几乎都在外明查暗访,夜里也就睡在衙门里,这个案子皇上十分重视,他只想尽快结案。
「金庆县连死了三个县令,每每尸检官验尸,都以暴毙结案。」杜楚凡知道所谓暴毙,便是查不出死因的意思。
「难不成还是这县令的椅子犯冲,坐了便会死人吗?」秦如意虽然只在金庆住了三个月,短命县令的事既然全国皆知,她当然也有所耳闻。
他没好气的斜睨了她一眼,说:「这背后定牵涉着一个大案子,只是现在还不明朗罢了。」
「一个县令死于查不出死因的暴毙或许还说得过去,但一连三个也太巧合了,没有任何线索可循吗?」
杜楚凡摇头,他不是没下过功夫,但却处处碰壁。「三名县令并无久病,亦无急患,更非死于意外或自戕,若要说是谋杀……既非毒杀,又无外伤……」
听着听着,她不禁想起了柳书阳,他有小神医的封号,对尸检学也颇有涉猎,她还记得爷爷曾经阻止他学习这方面的技术,但他却对爷爷说,草率验尸只会让受害者沉冤难雪,他觉得朝廷该重视这方面的技术,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才是,而他,愿为有口难言的受害者,代言他们的冤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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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儿守妇道 第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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