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君天下倾 第四章

  “你会杀我吗?”他起身,缓缓走向她。
  听到他的脚步声,她握紧手指,眼眸微掩,就等他靠近的一瞬间。
  一步、两步……
  她迅速伸手,利落地锁向他的喉咙,可才一动,身体立即虚软无力,狼狈地跌落床铺。
  强健的手臂接住她,稳稳地将她抱进怀里。
  “我是不懂武,可我会医。”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耳畔道:“而医毒本一家。”要制服她,他手段多的是。
  “你!”南昕乐咬唇想反击,可手却完全抬不起来,她使不出任何一丝力气。
  “乖乖的,我为你止血。”包住伤口的布条早已全红,血再流下去,她真的会失血而亡。
  将她放到床上,手臂不意地擦过高耸的酥胸,他顿了下动作,看着赤裸的娇胴,再看向她平静的脸。
  刚刚手拂过胸脯时,他明明感觉到她身体微震,可脸上却不露一丝痕迹,眼眸轻转,他看到微红的耳根。
  “呵!”原来不是真的不在意呀!
  听到他的笑声,南昕乐抿紧唇,将恼怒锁进心里,极力维持住冷静。
  “放心,我不会对你怎样。”至少现在不会──他对她的兴趣不是肉体,而是她这个人。
  她身上有着层层高墙,他好奇,当打破那些高墙后,他会得到什么?而她是否还会这般美丽,这般吸引他?
  指尖擦去她脸上的冷汗,在她张开眼时,他低低开口。
  “南昕乐,记得我的名字,曲琅净。”
  他会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名字。
  好热!
  她觉得全身像有火在烧似的,尤其是肩膀,疼得像有蚁兽在啃食。她咬紧牙根,痛苦地忍着剧痛。
  这种感觉她不陌生,在战场多年,她知道是伤口让她发烧。
  紧紧咬牙,她忍着烧烫般的痛,而脑袋早已浑噩,莫名地闪过许多画面——
  她抱着幼小的弟弟进宫,可一到宫里,她就被迫和弟弟分开,她挣扎、反抗,却敌不过那些人的力量。
  她怕弟弟受到欺负,可她被关在寝宫里,不得踏出半步。
  她惊慌、害怕,怕弟弟受伤,怕就此再也看不到弟弟;可隔天,宫女却抱来弟弟,说从此以后弟弟就跟她同住。
  她不知原因,虽然疑惑皇帝会如此好心,可她不敢多问,只能用力抱紧惊惧的么弟,因他安然无恙而松口气。
  从此,她和弟弟同住寝宫,宫里伺候的人对他们极恭敬,完全不敢有一丝轻侮,他们的态度让她疑惑不解,可仍然不敢放松戒备。
  每一道饮食,她都以银针试过,确认无毒才敢食用。
  偶尔,会有宫里的妃嫔过来,冷嘲热讽有,态度亲切有,她皆小心应对,她知道这些人再怎么慈眉善目也不能相信。
  她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守着弟弟,如无必要,绝对不出寝宫。
  而皇帝像也遗忘她和弟弟的存在,从没有传唤过他们。
  她为此松口气,却也烦恼姐姐的状况,不知姐姐可好?可她不敢问,就怕招来任何危险,也怕替姐姐带来麻烦。
  谁知不到半年,皇帝突然驾崩,弟弟成了皇帝,这突然的状况让她错愕,然后姐姐出现了。
  她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,看着站在姐姐身后的男人,她知道他——当今四王爷,皇帝的亲弟,与父王齐名的将军,掌控金陵皇朝一半兵权,也是辅佐弟弟的摄政王。
  她疑惑他怎会和姐姐一起出现,可姐姐什么也没说,只摸着她的头,问她想继续当公主,还是要跟着摄政王?
  她看着姐姐,再看向那名高深莫测的男人,最后将目光放在姐姐身上,姐妹多年,她知道姐姐的意思。
  她跟着摄政王,他教她习武、教她兵法,教她所有一切事物,毫不保留,只要她肯学,他就教。
  习武,她起步晚,要比常人花费更多时间力气,所有痛苦她全忍下来,她要变强,她要保护弟弟、保护姐姐。
  就算成为皇帝,可那些大臣会臣服是因为摄政王的关系,在弟弟还未完全掌权前,她必须保护他。
  她遵照姐姐的意思成为将军,军营里唯一知道她身分的只有年老的大夫,她受伤时也只肯让他医治。
  她记得初次上战场,初次杀人,她害怕,可也只能紧握战戟,继续往前,继续杀敌,她不能怕,她没有资格怕。
  她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太多了……
  她不能倒在这里,她要撑过去!
  “都咬到流血了。”微凉的指尖抚过受伤的唇瓣,“伤口很疼吗?”
  随着询问,肩膀传来剧痛,她痛得睁开眼,清醒过来,苍白的脸全是汗,无焦距的眼神泛着一丝迷茫,胸脯剧烈起伏。
  “醒了。”将手从她肩膀移开,看到没血渗出,曲琅净勾唇,将目光放到小脸上。“你作恶梦了,梦到什么?”
  他一直听到她低低的呓语,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,可从她紧蹙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,可以感受到她的激动。
  南昕乐渐渐回神,耳边听到他的问话,梦?不,那对她来说从来不是梦。
  眼睛转向他,她仍然看不见,而伤口也仍然泛着刺疼。“你叫醒人的方法真特别。”
  “你烧得严重,又梦呓,只好用这方法让你清醒过来。”他笑,一点也不心虚愧疚。
  “恶梦这么可怕吗?让你满身汗。”他伸手,温柔地抚上她的额头,“而且唇都咬出血了。”手指触上唇瓣。
  她没闪过,任他触碰,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,她仍使不出力气,既然如此,她也不白费力气多做挣扎。
  曲琅净与她相视,唇畔的笑意更浓。“昕儿,你愈这样就愈让我感兴趣。”手指暧昧地在唇瓣来回轻抚。
  听到他亲昵的称呼,南昕乐眉眼未动,也不开口,她一开口,就会碰到他的手指。她漠然地闭上眼。
  “你在邀我亲你吗?”他俯下身,呼出的气息拂上她,让她能感受到他的靠近。
  不理会他,眼睛仍然闭上。
  一抹柔软触上她的唇,她仍然不动,唇瓣仍合着。
  伤口又传来一阵剧痛,她微颤,小嘴因疼痛而微启,然后苦涩的药汁哺进她嘴里。
  突来的苦让她皱眉,没料到会有药汁,她被呛咳到,苍白的脸因呛咳而有一丝血色。
  “很苦吧!”他也这么觉得,五匙黄连果然不是白加的,嘴里的苦味让曲琅净皱眉,不过看到她苦得脸色剧变,他就觉得值得。
  “你……”从呛咳缓过气来,南昕乐觉得嘴里全是药汁的苦涩,她难受地皱眉,才一开口,唇又被覆上,然后极苦的药汁又充满嘴里。
  曲琅净将剩余的药汁全喂哺进她嘴里,然后立即离开唇瓣,起身倒茶,迅速冲散嘴里的苦味。
  “咳咳……”南昕乐捂着嘴,舌尖尝到的全是苦味,让她连口水都吞不下。
  喝完茶,曲琅净拿块糖放进嘴里,悠哉地坐到椅上,欣赏她狼狈的模样。
  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丝血色,好看多了,甚至那双眼也因苦而泛着一层薄薄水光,方才那冷漠的神色早已消失。
  想无视他的存在,他多的是手段让她理他。
  “要喝茶去苦味吗?”他好心地询问。“还是来颗糖?”
  她瞪向他的方向。“曲琅净……”他的行为让她措手不及,她以为他会逼迫她,会用手段逼她屈服,可他的举动却出乎她意料。
  “很好,你记住我的名字了。”起身走向她,手指抬起她的脸,他低下头,覆上她的唇,将嘴里的糖送进她嘴里。
  南昕乐含住糖,甜腻的糖缓缓淡去嘴里的苦。
  曲琅净抬头离开唇瓣,指尖抚上她眼角,温润的嗓音极轻极柔。“昕儿,别想无视我,我不会伤害你,可是我可以陪你慢慢玩。”
  南昕乐不语。
  淡唇贴近她耳畔。“记住我的话。”温柔的语气,却让人打从心里起寒颤。
  南昕乐握拳,轻轻启唇。“我会记住。”他的所作所为,她皆会记住。
  “呵!”听到她语气里的波动,曲琅净笑了,正要开口,门外却传来粗蛮的吼声。
  “二哥!”
  真会挑时间,他玩的正开心呢!
  “你想让他知道你在这吗?”曲琅净笑问,手指抚过软唇。
  南昕乐别过脸,耶律魁的出现让她身体绷紧,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更是让人难料。
  她难得的反抗让他低笑,不再逗她,曲琅净起身走出竹屋,而耶律魁正好来到门口。
  “二哥,你干嘛回来这里?”在军营没看到曲琅净,耶律魁就知道他一定回来这里了。
  这个二哥向来奇怪,舒适的皇宫不住,偏偏要住在山林里的竹屋,当个乡村野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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