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很傻,偏偏她就是傻到不愿去探究真相。
“陈建邦刚好在我爸的公司上班,我托人查了下,他虽然忙,但并不会忙到连来医院陪你的时间都没有。”谢深乐的脸绷得死紧,神情相当不悦。他恨不得能捧在手心里疼的人,陈建邦居然不懂得珍惜,他也不想想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子?“虽然这让我有机会可以留下来,但是对你来说,还是陈建邦好吧?我不过就是个比陌生人还好一点的男友的同学……”
方嘉仪一阵痛缩,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,心一抽一抽地疼。
“这些话,我希望你听到,又不希望你听到,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矛盾的心情了。”即便知道陈建邦没有好好对待她又如何?这不是他介入的借口,他唯一能越界的就是趁她对这外界的事毫无感知时,放纵自己的感情,到病床旁陪她几个小时。“我是真的喜欢你,而我也只能在这时候说喜欢你……”
谢深乐自嘲地笑了声。“八年了,我那时候都规划好了,你是唯一的变量,没想到我这一犹豫,你就成了陈建邦的女朋友。这几年来,我陆陆续续关注你的消息,你依旧跟陈建邦在一起。”
他还想过,只要听见方嘉仪恢复单身就立刻买机票飞回台湾,可惜这想法到他决定回台湾设立实验室之前,都没有机会付诸实现。
家里的人都认为他放太多心思在工作上,像根老木头迟迟不开花,却不知道他早就结过花苞,只是还没开就先谢了,到现在都没结过第二颗。
谢深乐认真地说着他在心里憋了好几年的话,方嘉仪越听胸口越痛,痛到她施力捂住胸口还是迟迟无法舒缓过来,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凌迟得她忍不住喊出声。
“痛……好痛……”她痛到都缩成了球,把头埋进双腿之间,没有注意到她的灵体正越变越透明。
一直注意着方嘉仪的谢深乐顿时皱眉,病床上的她呼吸忽然变急变快,甚至张嘴喘着,身体微颤,反应心跳和血压的生理监视器数据更是不断上升,没有止势。
他惊觉不妙,立刻按下紧急按钮。“病人的心跳跟血压急速上升,呼吸变快变喘。”
谢深乐向护理师说明情况后,害怕地握着方嘉仪的手。
“你撑住,护理师马上就来了,你不能有事!”
一股寒意从背脊窜起,蔓延全身——这是他第二次因为方嘉仪感受到这种蚀心的惧意,连带上次她倒地浴血的画面都汹涌而至,令他险些站不稳,深怕她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憾事。
可是他不能慌,他和她都得撑住。“嘉嘉,你别怕!勇敢一点,撑过去!”
没多久,值班的护理师过来查看情况,立刻通知医师,一阵兵荒马乱之后,方嘉仪的情形总算稳定下来。
谢深乐一口气还没喘完,一回头就发现昏迷好几天的方嘉仪睁开了眼睛!
“你——”他以为是自己太紧张生出幻觉,握住病床栏杆又看了一次。她确实醒了,只是看起来很虚弱,没什么精神,双眼灰蒙蒙的,但总算是醒了。
谢深乐嘴巴开开合合,像条离水的鱼,明明内心激动得很,但就是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。他狼狈地抹了把脸,决定先通知方妈妈这件好消息,先让情绪平复一下。
方嘉仪转着眼珠子探看眼前的环境,还不是很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除了青色的布帘,入眼的几乎都是一片白。
她这是……醒过来了吗?
方嘉仪试着坐起,却发现手脚无力,身体异常沉重,又胀又疼,十分难受,唯一能庆幸的一点,是她终于能真实感受到重量和这个世界。
她愣愣看着背过身拨电话向妈妈报喜的谢深乐,其实心里还有几分不踏实,怕这是一场梦。
她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了,反应有些迟钝,喊了好几次才真正发出声音。
“谢……深乐……”
见他讶异回头,方嘉仪伸手,却十分吃力,怎么抬就是没有一个拳头高,还抖得很厉害。
谢深乐见状,电话还没挂就回来握住她的手。“别急,你出车祸了,躺了好几天没动,肌肉没力很正常。医生说你伤口愈合得很好,别紧张,只是暂时的。”他细声安抚她,看她目光通红,心口一阵揪疼。
他没放开方嘉仪的手,就这么握着,再对手机彼端的方妈妈说:“阿姨,你慢慢来,嘉嘉这里我会看着,小心为上。”
挂了电话,谢深乐抑下紧张,坐到陪床椅上跟方嘉仪说话。“你妈妈等一下就过来了。现在感觉怎么样?还好吗?有没有哪里特别痛或特别不舒服?你先放轻松感受一下,我去请护理师来装止痛针。”
她全身是伤,会痛是应该的,只是疼痛有分级,也许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要当事人感受后,才知道该进行哪些检测及处理。
方嘉仪傻愣愣地看着谢深乐通知护理师她清醒过来的事,以及后续安排。
听着他巨细靡遗的吩咐,她才慢慢有了回魂的感觉。
想到这些天她当游魂所经历的事,她的无助、她的彷徨,还有受到背叛屈辱的震撼与悲痛,全化成了委屈,源源不绝地向她扑了过来——
“呜哇——啊啊啊——”方嘉仪嚎啕大哭,哭得像个初生婴儿一样,五官都皱在一起了。
“啊!”谢深乐慌了手脚,先愣了一下才想到要抽面纸帮她擦眼泪。“别哭,没事,真的没事,我没骗你,只是暂时使不上力,你别哭呀——”
方嘉仪哭得更用力了,还哭到咳嗽,简直惨到不能再惨。
“为什么他们要背叛我……我哪里做不好了?我全心全意对待他们,为什么他们做得出那种事……呜啊啊啊——”
谢深乐听出关键,安慰她的同时问:“谁背叛你啦?”
“建邦和玉旻……呜呜呜啊——为什么?我哪里对不起他们了?为什么……呜呜……”方嘉仪哭到全身骨头都在痛,可是好不容易能发泄了,她根本不想停。
这些日子她受够了!
“乖喔,慢慢说,他们做了什么啦?”谢深乐直接把面纸放到她腿上,帮她擦眼泪的同时,床上逐渐累积出一座白色小山,他却没有不耐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上床了……呕——”想到那画面,方嘉仪恶心干呕。
“小心,别太激动。”谢深乐也不怕脏,居然直接伸手去接,不过方嘉仪没吐出什么,就是胃里直泛酸。
“为什么……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……一年耶,他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?呜呜呜——”方嘉仪哭得好累,眼睛都睁不开了。
这消息大大震慑了谢深乐。
方嘉仪是个重情的人,这对她而言无疑是青天霹雳,天塌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?只是出事前她毫无异样,还帮陈建邦送洗床单,她是何时知道这件事的?
“你怎么知道的?会不会把梦境当真了?”谢深乐倒了点水喂她喝,刚好护理师过来,他歉然地向对方笑了下,低头继续安抚方嘉仪,尽量别让她的情绪影响护理工作。“你先冷静下来,慢慢说。可以哭,但是别用力,你身上一堆伤。”
真怕她身上的石膏和绷带拆开后,人就散了。
护理师离开后,谢深乐拨掉方嘉仪脸上的纸絮,又喂她喝了点水才问:“你怎么知道陈建邦对不起你了?是不是睡昏头了?你知道你睡了两个多礼拜吗?”
“知道。”方嘉仪瘪嘴,神色相当晏屈,眼红鼻子红的,看起来好可怜。“我亲眼见到的——”
她把这些天的事大概说了一遍,谢深乐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你说……你这几天都……”他吓到连语言能力都崩解了。
“我知道你不相信,但我说的都是真的。你爸在你国小的时候,把你丢到市中心,拿一百块叫你自己坐车回家,因为没找零被骂败家子还被痛打一顿。”她开始举证。“我入院当天你哥哥有来,他长得很高很壮,还摘掉你的眼镜,掀开你的刘海……你集训时最讨厌背着你哥哥跑步,因为他比猪还重……你到国外留学的时候受到歧视,还被霸凌……你的实验室不接发酵性物质分析……”
方嘉仪如数家珍,谢深乐听得是无比别扭,每说一项,他的耳根就多红一分。
“所以……你也知道我喜欢你的事了?”她刚刚说的那些都不要紧,最重要的是这句话有没有听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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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点式恋人 第十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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