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害怕还是害臊?她根本分不出来。
抬起头,一双美眸氤氲脆弱地瞪着他,可看在孙时郁的眼里没有恫吓效果,倒是增添了不少诱惑。
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红唇上。
若是现在低头吻了她,会把她给惹哭吗?或许会吧。
不愿意赌那个可能性,他先是放开了她的左手,然后轻缓地扳开她紧握的右手,取走了她掌心里的那把钥匙。
「若有万一,你没有任何胜算。」他倾身向前,俯首在她耳边低语,「不过这把钥匙我还是会收下。」说完,他放开了她的右手,退开了距离。
她红着一张脸,心跳飞快、浑身发烫,颈侧的肌肤依稀还残存着他呼出来的温热。
不行,她需要一点空气。
「我、我去把小翔抱下来。」她急需一个能够令她自己冷静下来的空间,于是,她找了个藉口,飞也似地跑上了二楼,好像那里是一个防空洞。
而孙时郁就是那个无预警轰炸她的人。
眼看已经凌晨一点了,区区一张草稿让她心浮气躁,画了又改、改了再改,怎么画就是不顺眼。
最后,她索性把原稿纸给撕掉、揉烂。
睡在工作室的李建山被这豪迈的撕纸声给惊醒,整个人跳了起来,一睁开眼就看见作者在撕毁自己的原稿。
「哇啊啊啊啊啊!」他惨叫,极具戏剧性地跪地抱头,哭喊道:「天哪,你干么想不开啊?!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,别撕原稿泄愤嘛,顶多我坐着让你打就是了,何必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呢!」
他急忙捡回被她揉成一团又一团的稿纸,剥开、摊平……咦?上头只有浅蓝色的底稿线条。
「嗄?」
「你紧张个什么劲,」夏光桦翻了个白眼,睨着他,「原稿被我涂改太多次了,我重画不行吗?」
「呃,我以为你又……」
「以为我怎样?」
「我以为你又哪根毛不爽了……」愈说愈小声。
「我的确是很不爽。」
「啊?」还真的是呀?
几个小时前不是还好好的吗?就算两老一小在隔壁吵得几乎掀了屋顶,她还是可以心平气和、挂着微笑坐在工作桌前认命赶稿。
岂料他不过是偷偷小睡了一下子,醒来之后就风云变色、人事全非,仙子变成了巫婆,公主变成了坏皇后。
「所以是怎么了?」
她鼓着腮,闷不吭声。
那该死的男人,没事做那什么见鬼的「演习」,把别人的心思搅弄得一团混乱,这要她怎么静下心来好好画稿子?
还说什么万一她被男人攻击……啧,又想起了那股淡淡的男人气息,她不可避免地又觉得一阵耳热。
她忍不住瞟了眼身旁的李建山。「欸,我问你。」
「蛤?」
「我当初给你鍮匙的时候,你有什么想法?」
「我的想法?」
「嗯哼。」
「谢天谢地,我终于不用在门口按二十分钟的电铃。」
「……」怎么办?她手痒。
「干么?这跟你的不爽有啥关系?」
「刚才小翔他爸来,我拿了备分钥匙给他。我说,这是以防万一我在二楼画稿子没听到他按铃,他可以自己开门进来。」
「嗯,然后呢?」
「他好像……嗯……不太高兴。」当然她中间省略了很多这样那样,令人脸红心跳的示范过程。
李建山听了眉头深锁,双手环抱胸前,盘坐在工作桌旁,面色凝重地沉思了老半天,才开口问了句,「他知道我也有钥匙吗?」
「知道啊。」
「哦,那大概就是那样了吧。」
「欸?什么意思?」
「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?」
她摇摇头。
李建山叹了口气,拿出自己的钥匙串,将属于她家的那一把给解了下来,交还到她的手上,「原因就是你给我的这把钥匙。」
她茫然盯着掌中物,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,却又不是那么的有把握……
八点半,孙时郁正准备下班,却在门口遇上了周静潇。
没事在局里撞见检察官是很吓人的事,他有些讶异会在这里遇见她,而她则是一副冲着他来的模样。
「刚好,我有事要找你。」
果然是冲着他来的。「怎么了?」
「我今天拿到了一些资料,想来问问你的看法。」她左手勾着提包,右手拿着一只牛皮纸袋,踏着迅捷的步伐走到了他面前。
「跟哪个案子有关的?」
「上次那个林东恩……你的线人?」
「对,他是我的线人。」
然而,半个月前却被发现陈屍在铁轨旁,死因是遭到残忍的殴打。
那案子一直找不到什么突破性的线索,过滤不出嫌犯、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引来的杀机,甚至连凶案的第一现场都找不到。
他们试着调阅路口处的监视器,无奈一些巷弄里的监视器损坏率太高,片段的画面根本兜不出什么。
「然后呢?」
「前几天,我又重新看过了一遍林东恩当时身上的东西。有一张卖场的发票,你记得吧?他买了一些沐浴乳、洗发精、零食饼干、一条红色Davidoff、一个菸灰缸……」
「嗯,我记得。」
由于发票上的品项都只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,而且发票的日期与死亡时间相隔了两天,因此他没有在那张发票上花费太多时间。
「那张发票有问题?」他问。
「有很大的问题。」她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个不锈钢材质的菸灰缸,造型就像是个碟子,「我后来临时起意,到那间卖场去请店员帮我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来,结果你看。」她将烟灰缸递上前,「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?」
孙时郁接过手看了眼,静静思忖了几秒,然后有了想法。「他家里所有烟灰缸都是玻璃材质。」
「没错,而且他买的菸也不是他抽的牌子。」
「所以你的意思是,背后还有一个我们没发现的人?」
周静潇点了点头,伸出食指,「没错。所以,我去调了卖场那天的监视器,你猜我发现了什么?」
「什么?」
她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张纸,上头列印着几幕监视器画面,道:「他不是一个人去卖场。」
林东恩身旁跟着一名男性,痩瘦高高、穿着体面,从黑白的画面中看得出来男人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浅色系。
「你要我去查这个男人的身分?」
「不用了,我知道他是谁。在我还没调来台北之前,我就已经见过他了。」
「有前科?」
「对,我把他送进牢里过,他叫李铭军,有妨害性自主和毒品前科。林东恩有跟你提过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事吗?」
孙时郁摇摇头,反问道:「你查过这个李铭军了吗?」
「查过了,找不到人。他住的几个地方我都派人去查过了,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」
「嗯……」他抚着下巴,「的确是很可疑。」
他俩暂时无言以对,彼此各有想法,孙时郁率先打破了沉默,道:「明天我会调整人力,把市区的监视器再调出来看过一遍。至少先缩小范围,再找出特定区域,我想附近居民应该多多少少会见过他们两个人。」
「也只能这样了。」有了结论,周静潇抬手看了眼手表,道:「你赶时间吗?」
「还好,怎么?」
「虽然我不知道顺不顺路,不过你送我一趟吧。」
「去哪?」
「当然是回家啊。」
「你不是开车来的?」
「我又不会开车。」
孙时郁一脸惊吓。
「你那是什么脸?」
「抱歉,我有点意外。」以对方平时精明干练又强悍的模样,他从没想过她居然不会开车。
「怎么?人不能有弱点吗?我无法同时操作机械、同时认路、同时又要在脑袋里思考工作上的案子。我计算过了,风险比酒驾还高。」
「周检说的是。」
「你车子停哪?」
「跟我来。」
他领着她来到停车处,两人相继上了车,她系上了安全带,顺口提了句——
「听说你最近打算再娶?」
「啊?」这话题来得太突然。孙时郁愣了下,满脸错愕,为什么会扯到这里来?
「你从哪里听来的?」
「听你长官说的。」
「他又胡说八道什么了?」被人放暗箭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。「有一天遇到他,我们聊了一下小孩子的事,他提到你单亲很辛苦,常常加班到十点,还得匆匆忙忙赶回去接小孩;他说有劝你再娶,就算是为了儿子也好,然后你说你有在计划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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邻家后妈 第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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