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果然还是不行吗……」
双手抱胸坐在检察官室里,孙时郁的眉头深锁。为了这案子,他已经劳心费神了将近半年,却始终抓不到能够起诉首脑的铁证。
「就我们现有的证据来看,我认为太冒险了。」她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,双手交叠,托着下巴。
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,各怀心事,都在脑袋里思考着可行方案。
「不如……」半晌,周静潇打破了沉默。
「嗯?」
「放弃以杀人罪来起诉他,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案子能跟他扯上关联。」孙时郁愣了下,有些困惑的道:「但他至少已经杀了三个人,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的老婆。」
「我知道,这我跟你一样清楚。可是,你必须面对现实,那老狐狸的双手比任何人都干净,一向都是别人替他办事、替他善后;更何况他有一群小弟可以证明他的妻子背着他爬墙,他的律师大可说这是一时气愤所做出来的行为,到时候……」周静潇耸耸肩,道:「我不知道,搞不好一年半载就出来了,小弟甚至会冲出来大喊‘是我帮大哥打死那个贱女人’,这些都是有可能的。」
「所以你现在的方向是?」
「从一级毒品着手吧。制毒和贩毒都是他们主要的金钱来源,我相信那条老狐狸绝对不会经过其他人的手,只要逮到直接证据,就能求处重刑。」
「这样说是没错,但以往我们逮到的——」
话未说完,手机响了,孙时郁打住,看了眼来电显示。
是幼儿园的导师。
「抱歉,你稍等我一下。」
他起身,出了办公室后才按下接听键。通常在白天接到圔方打来的电话,百分之两百都不会是好消息。
当然,这次也不例外。
接了电话之后,他一脸为难,踅回了检察官室。
「周检。」
「嗯?」她抬起头来。
「我得先回去处理一下私事……」
「怎么了?」
「幼儿园打电话来,说我儿子狠狠揍了同学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周静潇没说什么,笑道:「那你快去逮捕你儿子吧。」
「真的是很抱歉。」
「哪里,单亲家长本来就会比较辛苦一些。」
「你不也是吗?」
「所以我才叫你快滚啊。」
闻言,孙时郁笑了出声,打了招呼之后掉头离开地检署。
周静潇跟他「同病相怜」,也是个单亲家长,有个在读幼儿园的小女儿。听说她前夫是个金融界小开,住豪宅、开名车,同时也爱玩女人。后来,她终于受不了丈夫的花心,主动提了离婚,也不要分毫的赡养费,只要女儿的监护权。
男方本来就重男轻女,从来没重视过自己的女儿,也就这么答应了她的要求,豪爽签字离婚了。
事后,周静潇申请了调职,带着女儿来到台北,展开全新生活。当然,这些都是警局里所谣传的,真实性有多少他不知道,也没确认过。
刚开始配合办案的时候,甚至还有不少同仁试图乱点鸳鸯谱,只因为他是单亲爸爸,而她是单亲妈妈。
啧,真是莫名其妙的一群人。
他们难道不懂「单亲」两个字的意思,就是时间只有寻常父母的二分之一,哪来的时间谈恋爱,更别提他的工作是什么样的性质了。
二十分钟后,他赶到幼儿园,向园长大致询问了状况之后,被带领至一间小小的办公室,他儿子就独自关在那里头。
老师们的说法是让他一个人好好反省。
孙时郁开了门,入内。
小翔见是自己的爸爸,没有笑容,不发一语,只是看了父亲一眼,随后又低下头来。
父子俩就这么面对面坐着,安静了好一段时间。
终于,做爸爸的决定先开口,「你不向我解释一下吗?」
「是他先说把拔的坏话。」
「哦?」这倒新鲜了。
小翔不是第一次出手揍同学,理由多半是因为被同学讥笑没有妈妈,这事情也算是见怪不怪,但……同学说了爸爸的坏话?这还真是头一回。
「同学说了我什么?」
「他说你一定是带阿姨回家,然后把妈妈赶走,还说我一定不是妈妈的小孩,所以她才不要我。」
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么了?
「然后你就打了同学?」
小翔摇摇头。
「不是?」
「他抢我的书。」
「哦。」好吧,他大概已经勾勒出整个犯罪经过了,「爸爸知道了,你觉得同学先欺负你,所以你才会打他,是这样吗?」
小翔点了头。
「我告诉过你了,同学欺负你,你可以告诉老师,也可以告诉我,不能自己动手打同学,我不是教过你很多次?」
小翔低头垂眸,咕哝了一句。
「什么?」他没听见。
「……可是你一直都不在家。」
这回他听清楚了,顿时哑口无言,那句话形同是指控,也像是一句求救。
没错,小翔说的是事实。
每天一大早,他总是匆匆把小翔送到幼儿园,直至深夜才从保母那儿把孩子接回家,那时他累了,孩子也倦了,小翔要怎么说出学校里的委屈?他根本没有机会。
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孙时郁的心头。
自离婚以来,有许多人都曾试图替他寻找对象,理由千篇一律,都是什么「孩子需要妈妈」、「你需要个老婆」之类。
然而,他却认为,如果娶妻只是期望对方来到他的家里做一个好妈妈、当一个好老婆,那么对那个女人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,所以他始终都没有认真考虑过。
直到这一刻。
「小翔,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,道:「我知道问你这个问题很奇怪,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。」
「什么?」
「你会想要有一个,嗯……新的妈妈吗?」
「新的妈妈?」
「就是爸爸再娶一个老婆的意思。」
「不想。」
「哦。」听见了否认的答案,他竟莫名松了一口气,「那好吧,你当我没问过。走,我带你去吃晚餐,想吃什么?」
「麦当劳。」
「不行。」
「吼!每次我要吃什么你都说不行!」
「你挑点正常的食物好不好?」
「炸鸡排。」
「……鸡排饭可以,炸鸡排不行。」
夜里,手机铃声划破了宁静。
孙时郁被这突来的声音惊醒,迷迷糊糊地摸来床头柜上的手机,按下了接听键。
「喂……」他的嗓子沙哑,带着浓浓睡意。
「时郁,我小刘。」
小刘是他工作上的搭档。二十九岁,单身,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就算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也死不了。
「嗯,怎么了?」
「你是不是有个线人,绰号叫东仔?」
他打开床头灯,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,显示着两点零八分,「对,东仔是我的线人,配合很多年了。他怎么了吗?」
「他——」彼端停顿了几秒,「他的屍体在铁轨旁被居民发现。」
这下子孙时郁完全清醒了。他翻开被子,直接坐起身,「你说东仔的屍体?!确定是他?」
「嗯,刚才我亲自确认身分了。」
「是意外吗?还是……」
「被活活打死的。不过,我看地上没什么血迹,应该是死了很久才被拖到那里去弃屍。」
有几秒钟的时间,孙时郁一个字都挤不出来。
「我现在过去,你在哪?」他困难的开口。
「刚才监识组已经过去了,我现在在局里,我等你。」
「OK。」
挂断了电话,孙时郁洗了把脸,换上了外出服?,接着,他走进孩子的房间,替熟睡的小翔披了件外套,将他抱下楼。
他先拨了通电话给小翔的保母,但对方手机未开机。
这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结果,小翔的保母最近对于这种临时性的请托似乎感到相当困扰,也曾经向他抱怨过几次,声明道:「我很喜欢小翔,也不讨厌保母这个工作,但请你理解,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,我不能老是配合你的时间。如果可以的话,建议你多找几个临时保母吧。」
他无法反驳,也无法强求,毕竟对方的考量是可以理解的。
想想,自己大概没有其他的选择了,只能把小翔带到局里去,请执勤的员警暂时看顾一下孩子……慢着,他还是有选择的,就是住在十八号的那个女人。
他清楚知道对方现在很缺钱,还是个夜猫子,这时间她绝对还没就寝,而且正是最清醒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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邻家后妈 第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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