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永贞自幼习武,听力奇好,她的剑锋一闪,单脚支地,直指温良玉的方向。
别人或许不知,但温良玉心知肚明是自己这句话惹恼了她,她这性子也好摸,不要提及靳时维的腿,不侮辱靳氏剑法,基本上都不会惹怒她,让她失分寸。他好整以暇的坐着,勾着笑看台下的她。
只是这时原本舞得虎虎生风的靳永贞忽然脚一软,单膝跪了下来,跌在台前,几乎同时讪笑声起。
靳永贞的眼神一敛看着地面,砸向她脚跟的石子很小,有人存心要她出丑。她一个咬牙,将剑往空一抛,双脚一蹬,弹跳而起,掷剑于空中,飘然转身,彷佛方才的失误没有发生。
温良玉的目光看向宝公主身后的侍卫,自从柳贵妃的儿子死了之后,她便开始紧张自己唯一的宝公主生命安危,找了不少高手守在宝公主的身边。
见那侍卫的手又有动作,他眼也不眨的扯下自己玉带上的翠玉珠子,准确的弹向他的手腕。要不是人太多,他就直接把这珠子打进他的脑子去。
没长眼的家伙,全天下只有他能欺负靳永贞,其它人连碰都不能碰一下。
那名侍卫神色一僵,目光飘向他的方向。
温良玉勾了勾唇,目不斜视的看着舞剑的靳永贞。
侍卫的眼神微敛,立刻恭敬的退到了宝公主的身后,低语了几句,就见宝公主的脸色大变,难以置信的目光飘向温良玉。
谁人不知玉王爷是个流连青楼的纨裤,他怎么可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夫。
见他状似轻松的瘫在椅上看着舞剑的靳永贞,宝公主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越过温良玉,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带刀侍卫墨寒。
墨寒在一旁将温良玉的所做所为看得淸楚,跟在王爷身边久了,温良玉根本无须开口,他便明白了意思,他眼神微冷,手握剑柄看向宝公主。
他冷酷的样子带着威迫警告,宝公主的神情一凝,连跟在玉王爷身边一个小小侍卫都敢对她这个金枝玉叶挑衅,她不由一个咬牙,心有不甘的瞪着靳永贞。
她虽与靳永贞无大仇,但是她心仪武状元,母妃答应要帮她去向父皇提一提,谁知道父皇竟把她心中所喜指给了靳永贞的嫡姊。
本想趁着今日百花宴要为难这个夺她所爱的女子,没料到靳时维没来,倒是她的妹妹来了,她自然就把气全出在靳永贞的身上,让靳永贞丢人,代姊姊受过,谁知道温良玉的侍卫却给靳永贞撑腰,她实在气极。
「你失了分寸了。」
听到身旁兄长的声音,温良玉依然一派轻松。
「阿宝要出气,你就由着她,」温良仁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,听不出太多的喜怒,「今日靳永贞不出丑让阿宝出一口怨气,只怕将来靳永贞的日子不会好过。」
温良玉瞄了兄长一眼,虽说温良仁什么都不问,但事情似乎都瞒不过他,要不是心里明白哥哥疼他,绝对不可能加害于他,他还真有些怕他。
让靳永贞丢脸的事,他做多了,所以轮不到阿宝那丫头出手,这次还是由他来吧,就当教训她没听话,跑进宫来了。
四周响起的赞叹令温良玉收回了心神,就见靳永贞跪在殿下,脸色因舞剑而微微泛红。
「剑在你手,挥舞自如,不愧为将门之后。」知道母妃不喜舞刀弄剑,对靳永贞不会有太多赞扬,温良仁索性率先开了口。
「谢太子!」靳永贞恭敬的低下头,将宝剑入鞘,高举过头,朝着温良玉的方向,「谢王爷宝剑。」
张公公正要向前,温良玉的手一抬,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,亲自走到她的面前将剑给接过手。
「自古宝剑赠英雄,可惜今日英雄是红妆。」他将剑拔出鞘,直指靳永贞。「靳永贞,你方才那一摔,众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」
靳永贞可以感受剑锋在自己的头上,但她依然动也不动,微低的头看不出心中的思绪。
「唉,」他故意叹了口气,把剑一收,「女人毕竟只是女人,只能在家相夫教子——撑不起大场面。」
那不屑的口吻令靳永贞一时没忍住气,开口说道:「既说臣女撑不起大场面,可见王爷武艺过人,只是臣女犹记,王爷曾是臣女手下败将。王爷当日曾许诺臣女有机会再次交手,臣女敢问王爷,今日可否再次讨教?」
她的话使四周一静。
「王爷,臣女可否讨教?」
他嘴角一扬,竟也不顾在大堂之上,只将衣摆一撩,在跪下的她身边蹲了下来,「你……要跟本王打?」
「是!」靳永贞低着头,两人近得让她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味,她压低自己的声音,故意说道:「玉公主,你也想在心上人面前展展威风吧。」
「心上人?」他低头看她一副恭敬的样子,不由觉得好笑。
「是啊!」靳永贞微抬头,从他肩上瞄了过去,「不是想选太师之女为妃吗?」
他挑了挑眉,「这都给你看出来了?」说她笨也不笨,他母妃确实是属意太师之女给他为妃。
「我还不懂你这家伙吗?你那双色咪咪的眼一瞄,我就知你看上了谁。」
「怎么?你嫉妒?」
她没好气的一撇嘴,就算是有那么一点,她也打死不会认,她拉高音量,「王爷既是顶天立地男儿汉,臣女一介女流实不足为惧才是。」
「好啊!」宝公主正愁找不到机会整靳永贞,立刻看着宁贵妃,「娘娘,就让三皇兄和靳家二小姐打一场吧!」
「这怎么行?」宁贵妃立刻拒绝。
温良玉可是她的心头宝,谁不知道玉王爷长得绝色,却没半点武艺在身,那个靳永贞舞刀弄剑惯了,之前在木兰围场还曾经伤过皇儿,若在这个为儿子选妃的百花宴上又伤了,这可不成。
「皇子尊贵,」宁贵妃冷着脸,「不可。」
「母妃无妨,就让两人玩玩。」温良仁在一旁开了口,心里明白这是温良玉故意导的一场戏,于是帮腔。
宁贵妃心中为难,但温良仁都开了口,最终只能允了。
靳永贞一双眼闪闪发亮,紧盯着温良玉,「王爷,为免刀剑无眼,臣女便赤手空拳与王爷对战。」
摆明就是瞧不起他,温良玉也不恼,挥了挥袖子站起身。
「好。」他将手中的剑随意挥了挥,那不熟练的样子如小儿弄剑,令见者都忍不住心惊胆跳了起来,「来吧。」
「王爷,来了。」
温良玉一副无聊的样子点点头。
靳永贞纵使想要教训他,但也不会真的让他失了面子一下子就落败,于是朝他的脸上一拳挥过去,这么简单连孩子都知道闪的拳头,没料到温良玉竟然闪也不闪,一拳直接打中他的眼。
温良玉哀叫一声,蹲了下来,呻吟着蹲在地上。
「天啊!」宁贵妃大惊失色,「皇儿?」
温良仁脸上没有贵妃的惊慌失措,反而为了控制笑意而低着头用力揉着太阳穴。
太子妃也略微心急的看着,「太子爷,这可如何是好?」
「将玉王爷扶下去,」温良仁一抬头,脸上的冷漠依旧,「请太医。」
看着温良玉被扶了出去,宁贵妃也急急的跟去,看来这场宴会要不了了之了,见状的靳永贞一脸苍白。
「太子爷,」靳永贞急切的看着温良仁,「臣女、臣女——」
「与你无关。」温良仁打断了靳永贞的话,「莫放心上。退下吧。」
低着头,靳永贞一脸不安的退了回去。
主角走了,这下真是没戏唱了。而靳永贞这个伤害玉王爷的破坏者,成了千古大罪人。
靳永贞也不在乎周遭的耳语,就算把她说成了母夜叉,趁机报玉王爷不愿娶她之仇,她也没气恼,她根本无心伤他,怎么他就蠢得不闪不躲?以前就知道他没用,却不知他真这么没用。
一个宫娥上前,在她的耳际低语了句,靳永贞点了点头,低着头起身离去。
宫外的马车已经等在外头,她认命的上了马车,是表姑奶奶的意思,要她立刻离宫回府。
她苦着一张脸,伤了温良玉这件事,纵使无人追究,但心里内疚得很。他的脸,那张俊脸——早知道打肚子就好。
看着儿子俊脸上的右眼挂着一个黑眼圈,宁贵妃不由恼道:「靳二小姐实在胆大妄为。」
「母妃,是儿臣技不如人。」
「什么技不如人?你贵为皇子,她本不该直接开口找你比试,如此泼妇,将来看有哪户人家敢收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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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夫如蝎 第二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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