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妻好忙 第十九章

  「什么条件?」只要能让她远离火树,他没什么不能答应的。
  「嗯……除了被迫留在宫里不说,每晚你都要陪我用膳,要不,我就不吃饭了。」她说着,嗓音藏着鼻音。
  周奉言惊讶,舞叶更惊讶,因为这刀割得还真是轻浅啊,简直跟娃儿拗脾气没两样。
  「还有,一个月至少要带我上街一次才成,要是过年了,要带我上街赏花灯,要是入春了,要带我到东麓赏牡丹,夏天时咱们到镜湖赏莲,当隆冬第一场雪落下时,咱们去北郊赏梅……不知道今年北郊先开的会是哪一色的梅?」
  舞叶眉头快打结了,心想她明明是在东江村长大的,怎会对京城的几个赏花景点如此聚悉。
  而周奉言清澄如水的眸闪动着粼粼光痕,粗哑地应着。「红梅吧。」他的丫儿还记得他是怎么宠她,怎么带着她游玩的,而现在的她可以抛开上一世的恨,愿意让他宠她。
  「如果是绿梅,爷要赏我什么?」她抬眼笑问,琉璃般的眸像是倾倒了一地月华,闪闪发光。
  「你想要什么?」他勾弯了唇问。
  「我想要爷儿陪我一整个秋天,我讨厌秋天。」对她来说,萧瑟的秋天是分离,曾经教她恨之入骨,但现在她既可以重来一次人生,再也不愿多想,什么仇啊恨的一点意义都没有,她只要跟爷好生地过,找个借口把他多留在身边久一点不过分吧。
  秋天,是她每一世离世的季节,莫说她厌恶,他更是痛恨。「好。」
  「说好了。」
  「嗯。」看着她笑得灿亮的俏脸,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,却没料到她竟在他颊上亲吻了下,教他错愕得说不出话。
  哪怕满脸通红,于丫儿依旧笑得得意,直到余光瞥见一旁还有个舞叶,羞得她赶忙躲进他的怀里。
  她忘了舞姊还在!
  舞叶脸也烫烫红红的,简直不敢相信。
  周奉言见状,低低笑开,那眸底眉梢是诉不尽的欢愉。
  今日之后,舞叶偷偷地下了个结论——高竿!完全是妖孽级的手段,果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假村姑!
  三天后,三皇子燕禄成被封靖王,发派到最南的须宁城屯军,表面上是封王,可实际上却形同被流放。
  这年冬天大雪不断,直到元旦之后渐歇。
  她顺着周奉言将弟妹送到空鸣城,临行前离情依依,要送两个不满十岁的弟妹离开,她满是不舍,但爷如此坚持必有其因,所以她顺应了。
  到了元宵时,雪已经融得差不多,京城各大御道上摆饰着各色花灯,从一重城到二重城,连绵了数里长,掌灯时分,千百盏花灯点亮,映衬出皇城如灯影般的繁华。
  「脚疼吗?」
  「不疼。」
  这对话约莫走个十来步就会重复一次,而且两人眉目传情,一个嘘寒问暖,一个羞涩承意,教后头跟上的人不知道该把眼搁到哪去,只好全神戒备着周遭,至少不能让脚伤初愈的于丫儿被碰着了磕着了。
  城里的百姓仿佛全都倾巢而出,上街庆丰年似的,可实际上是因为大街上到处都有马车穿梭,挤得更是水泄不通,周奉言将于丫儿护了个严实,回头看了眼,想找个歇脚处,可惜早已到处人满为患。
  「爷,我可以到铺子里瞧瞧吗?」
  顺着于丫儿比的方向望去,就见是家首饰铺子,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:「也好。」话落,他朝舞叶和双叶使了个眼色。「你跟双叶和舞叶先进铺子,我随后就到。」
  「嗯。」她乖顺地点点头,在两人陪伴之下进了首饰铺子。
  铺子里上门的客人不多,仔细数数恐怕伙计还比客人多,可见外头的繁盛情景恐是假象。
  「姑娘,不知道想要找什么首饰?」掌柜眼尖地扫过双叶和舞叶腰间繋着的代表周家人的玉串,赶忙上前迎财神。
  「我想看钗饰。」于丫儿笑容可掬地道。
  「姑娘这儿请,咱们铺子里的钗饰可是京城里最精巧最细致的,不管是金银还是各式的玉,应有尽有。」一听于丫儿开口,就知道她是个掌事的,赶忙将她迎到桌案边,将首饰一匣匣地搁到她面前,任她挑选。
  然,于丫儿才正要挑,却听见后头传来声响,她回头望去,就见几名宫中禁卫站在铺子口,一会便有名身穿交领曲裾的姑娘走来。
  于丫儿愣了下,不消看那一身华衣锦饰,单看那张秀艳生光的容颜,她便知道来人是谁。
  「公主。」慢一步到的周奉言不疾不徐地挡在燕芙面前,不让她有机会靠近于丫儿。
  于丫儿见状,了然于心。原来爷早知道公主就在附近,甚至人就在后头的马车里。
  她别开眼,不想看爷和公主调笑,不想再感受上一世的苦痛,她只要记得爷这一世给她的承诺,好好地过活就好。
  「奉言,你这是怎么了?我想见见你未来的媳妇儿你这般挡着,怕什么?」燕芙冷笑。
  「不过是个寻常姑娘。」她脚步一移,周奉言偏是能精准地挡住她的视线,且不让她再逼近一步。
  「怎么?我都要嫁到南蛮去了,临行前就不能瞧瞧那狐媚子长得是何模样?」燕芙硬是要闯,身子贴到他身上,想逼着他后退。
  周奉言平淡的笑意渐敛,吐出只有她听得见的话,「南蛮还不差,还是公主想去金漠?」
  「你!」燕芙难以置信地瞪着他,潋滩水眸像是要喷出火来。「周奉言,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、利用我!」
  当父皇告知他进言,要利用和亲名义将她嫁到南蛮时,她还不相信,欲找他问清楚,好几次与他错过,教她不禁怀疑他根本就是刻意避开她,如今真相竟是如此伤人,他怎么能够?!
  周奉言寒鸷得不见半丝温度的眸,睨着她身后的禁卫。「还不赶紧送公主回宫,要是出了差池,谁能担待。」
  「是!」禁卫领头自然清楚公主正是待嫁时,本就不该出宫,要是暗着来暗着回倒还无妨,万一公主在外闹事,他们这班兄弟可是吃不完兜着走。
  眼前,哪怕用押的,也得将公主给押回宫。
  临走前,燕芙艳丽的眸流下了泪,犹如深海的珍珠般璀璨,令人不舍,周奉言毫不为所动。
  一出闹剧结束,他回头扬起暖融融笑意,问:「丫儿,瞧见喜欢的了吗?」
  于丫儿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睇着他。虽说方才她没瞧见他的表情,但几句话可以将高傲的燕芙逼哭,她可以想见他的无情。可一回头,他的温柔缱绻全都给了她,她本该心喜,却莫名觉得心颤。
  「怎么了?」周奉言笑意微凝,就连询问都显得小心翼翼。
  「没事。」她强迫自己笑咧着嘴,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可是她听见了公主要嫁至南蛮,她猜是爷所为,这份认知教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。
  他像足记忆中温柔疼宠她却隐隐约约感觉他变了,心硬似铁,血冷如霜。
  是因为她吗?她该试探上一世到底发生什么事,才会让他这一世走绝了每一步,压根不给自己后路。
  周奉一言瞅着她。她就像张白纸,心底有想法脸上遮掩不了,但他不能不狠,因为燕芙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,宫中抬出的宫女尸体,有大半是出自她的手,他要是心软了,就怕没有后路。
  他不讳言确实是利用了燕芙,因为燕芙和几个皇子走得近,讨好她,第一手消息自然来得准确,所以他勉强自己屈就。
  然而,丫儿提早进周府,他自然得要和燕芙划清界线,再者种种迹象显示,丫儿上一世的死也许与她脱不了关系,要他如何放过?况且,他还猜想周府里也许有内鬼,他要利用燕芙和亲确认。
  他卑鄙了些,无情了点,但是对燕芙他没有一丝愧疚。
  只要能让丫儿活下去,他没有什么做不出来。
  「有瞧见喜欢的吗?」他扬着笑问,自认为笑容完美得毫无破绽。
  看着他如沐春风的笑脸,于丫儿暂且把心事丢到一边,拿起匣子里的一支赤玉钗,笑问:「爷,赤玉好不?」他应该知道,她特地选钗是因为她快要及笄了。
  「赤玉……」周奉言沉吟着。
  那被燕芙带来的阵仗给吓得刚回神的掌柜,立刻鼓动三寸不烂之舌,道:「周大人,这赤玉乃是出自大丹的赤城,极为精纯,色透带丝,色韵平整,且雕工精细,更重要的是这赤玉乃是佛典七宝之一,是为吉祥之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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