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一次,父亲与祖父在书房里密谈,我趴在窗口偷听,听到他们提到左氏害死两名有孕侍妾,祖父要求父亲惩罚左氏,然后提及那段旧事,祖父严正告诫父亲左家万万不是可以攀交的,可惜父亲……”
叶霜接口,“父王认为死去的侍妾不过是两个玩物再加上两个庶子女,比起左氏身后的势力,算得了什么?”说完,她对他的心疼不舍又多了好几分,他得要多努力才能一个人承受这些?
“没错,正是如此。”
“可是父王一定没想到,让这样自私狠戾的女人养大的孩子,不会纯善、无法正直,子孙不孝,最后受到报应的是长辈。”
“权势在前,父亲哪听得进这些?”
她终于明白他的忍辱负重,那是母仇不共戴天,是纯孝指引着他的行为,好,她决定了,就算自己能力不足,也要尽全力帮他。
“接下来除了营商之外,咱们还要做什么?”
“皇上给了咱们一年时间,猜猜,这意谓着什么?”
“皇上想铲除父王的朝堂势力?”
“与其说是父王的势力,不如说是左家的势力,我猜,皇后的冷宫岁月快到了,太子被废之期将至,而左氏一族……”
叶霜马上接话,“陋室空堂,当年笏满床;衰草枯杨,曾为歌舞场,金满箱、银满箱,权势滔天人赞扬,到头来,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。”
“说得好。”
“人生在世,一场荒唐,唯有珍惜眼前,方是上策。”她怕他冲过头了,怕他出剑却收不回来,最终沦为左氏下场。
卫昀康明白她的意思,笑道:“懂得在什么时候停下的人,方是聪明人,别担心,我知道界线在哪里。”
有他这句保证,叶霜安心许多。“其实,王爷知道真相后,应该感激爷的,如果不是爷让他病得及时,这回的扫荡,他定要大伤。”
“我也要让他亲眼看清楚,他的儿子、妻子是什么货色,值得他处处维护。”
凝目相望,城府是磨出来的,心计是熬出来的,如果不是环境使然,没有人不愿意单纯,只是……多苦呵,一辈子短短几十年,却要在仇恨里度过?
握住他的手,叶霜承诺道:“爷,我绝对不会让玥儿像你这么辛苦,他可以傻一点、呆一点,我只要他活得积极乐观、开朗正向,我要他的心思单纯善良,就算吃一点小亏,也不会叹气哀伤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要玥儿有几个真正爱他、崇拜他的弟弟妹妹,我要他们手足相亲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会帮爷挣好多好多银子,让他们不必为未来的生活所苦,不必战战兢兢,为生存而挣扎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要疼爷、爱爷、宠着爷,把爷得不到的爱通通补上,要爷一天一点松了眉毛,要爷敞开心胸,认真开怀。要爷放下面具,要爷的笑是因为真的开心,嘴角扬起是真的得意,眉梢上挑是真的骄傲,再不要爷虚伪、作戏。”
为了他,她放弃原本的计划,放弃那个等她在古代站稳脚步、培养实力后,就卷款遣逃、自力更生的大计划。
为了他,她重新拟定新计划,而这次的计划里,有她的爷和她,有他们的孩子和子子孙孙。
她与他,再也无法断了牵连。
“好。”
卫昀康笑了,是真的开心、真的得意、真的骄傲,因为他娶到一个独一无二、与众不同的世子妃。
两天后,圣旨下。
卫昀康承爵,封德王,立府另居,卫锌由卫昀康接回府里安养。
卫家三房分家,祖田、宗祠由卫昀康继承,其余产业一分为三,三房各得一份,分家事宜由宗人府派员细盯。
这道圣旨等同于狠狠掮了左氏一巴掌。
满京城都在传诵她的恶毒行径,五分真实、五分夸大,各种版本的故事纷纷出笼,如果在这时候书铺看得到出版商机,出一套《恶妇后院管理守则》,定会洛阳纸贵,卖翻天。
除教左氏没脸之外,对卫昀康更重要的是,从此卫氏做出彻底切割,大房与二房、三房再无关系,以后,各人造业各人担,谁也不会牵连谁。
叶霜却从这道圣旨里,看出些许端倪。
第一,皇上并没有把当日卫昀康说的“袭爵者不任官职”这句话给提出来,表示日后有用他之意,换言之,他的欲擒故纵达到效果。
第二,让王爷随卫昀康离开,代表皇上虽然愤怒卫锌与左氏挂钩,但看在当年登基之初,他处心积虑为皇上扫除障碍的分上,愿意放卫锌一马。
不管是前者或后者,对卫昀康而言都是好事,且皇上做的每个决定,都在他的估料中。
待左氏清除,扫掉几个大咖之后,为朝廷稳定,皇上定不会追究到底,否则朝堂上的臣官少掉三分之二还怎么运行?所以那些曾经依附王爷的小角色,必会转而追随卫昀康,到时有人脉、有能力、有财力,何事不成?
接下来的日子,铺面一间一间开,卫昀康多年来搜罗的人才一个一个浮上台面,叶霜才明白,原来那六十几个陪房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,他的人员组织之庞大,令人咋舌。
成衣铺子接的第一份工作,是替其他各家铺子做衣服。
食堂饭馆、客栈酒楼、杂货铺子、点心铺子,每间店,叶霜都设计特殊的制服,除整齐干净、教人眼睛一亮之外,还有宣传铺子的效果。
这些制服的出产,让许多铺子群起效仿,因此光是接各方制服的订购,订单已经排到半年以后,导至她原本要推出的款式衣裳,只好暂时压后。
除制服设计之外,叶霜也替每间店铺训练客服人员,经营管理阶层有卫昀康在,用不到她,但未来世界的服务业,绝对比古代进步千百倍,从列队对第一批客人道欢迎光临,到屈身微笑、推销产品,再到问卷调查,她让伙计务必做到以客为尊,花钱的是大爷,这话不能只是挂在嘴边讲讲,还要让花钱的顾客深刻感受到。
这样的服务模式,让卫昀康的铺子,生意一天比一天更好。
卫昀康和叶霜每天忙到天昏地暗,见了面也没力气多说上几句,夜里,总是头碰上就睡得不醒人事,然后隔天,又是崭新的一天。
短短两个月,高级客栈盖好,卫昀康请京城勋贵小住一、两天,那些连看都没看过的房间,让人流连忘返。
只是叶霜没想到,她想尽办法弄出来的弹簧床和沙发,卫昀康居然把它们当成商业机密不外卖。
幸好挂在窗边的风铃以及她推出的造型灯具和毛巾拖鞋也大获好评,这几项商品,替他们的杂货铺子打响名号。
于是一传十、十传百,风铃、造型灯具这种没有太大功用、纯粹诗情画意的东西,在京城蔚为时尚。
当进入卫昀康的杂货铺子需要排队、限制人数;当他的饭馆一间间人满为患,订席得排到半个月、一个月以后;当他的衣铺子订单接到手软;当他的客栈就算京城人也想去住上一晚……卫昀康三个字成了京中传奇。
更多的谣言兴起,说他被新婚妻子说服,决定重新做人,说父亲的病,让他幡然悔悟,决定当个孝子,说皇上的训斥让他痛定思痛、改头换面……不管是哪个传说,总归一句话,就是浪子回头、金不换!
京城的铺面全数开幕之后,卫昀康并没有比较轻松。
他进出城里城外,当德王爷想与“金风临门”合作,想在城郊开一间赌坊的消息传出,许多人吓掉了眼珠子,不会吧,不会是旧事重演,德王爷离不了赌?
事实如何不知道,只见卫昀康在忙着京城铺子之际,还亲自监督城郊赌坊的工程。他忙硬体,叶霜忙软体,她设计赌具、赌法,训练发牌手,也雇来两个退休的御厨继续发明新菜色,以供各家饭馆增添新味儿。
忙碌让叶霜很有成就感,她每天勾勾画画,虽然只是纸上谈兵,想出来的东西自会有人接手去做,可是动脑令人愉快,她很忙,但是成天呵呵乐着,直到……
叶云来访。
叶霜几乎忘记叶家了,忘记对自家姊夫感兴趣的妹妹,她突然怀念起姊妹共事一夫是乱伦的年代。
更别说以前叶云对卫昀康是感兴趣,现在则是非常感兴趣。
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德王爷,一个扫钱像在扫落叶的姊夫,谁不心动?何况姊夫的眉眼鼻嘴不是随便长长,他长得努力、长得尽心、长得让人家的小鹿圈都圈不紧,所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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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越一枝花 第四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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