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无欢和囚五皆一愣,朝声音来源看去,就见一人从林边走出来,站在高处,居高临下望着他们。
此人身材魁梧,人高马大,走起路来凛凛有风,相较于那些灰衣人,他身上的草莽气息更重,身上穿着蓝衫黑裤,脸上罩了个黑布巾,遮住上半部的脸,布上挖空两个洞,露出两只眼睛。
随着他的出现,四周又有其它蒙面汉子陆续冒出头来,以宫无欢为中心,囚五等二十人将她围困在内,而蒙面汉子的手下又将囚五等人包围,人数居然有百人之多。
对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,囚五变了脸色,尽管他们二十人的身手都很好,但对方足有上百人,分明是以多欺少。
弓长啸得意地盯着囚五等人,好不容易有英雄救美的机会,他当然不会放过,一瞧见宫无欢投来好奇的打量目光,更让他心头一热,挺了挺胸,气势更加张狂。
「想带她走,得先问问大爷我这把剑答不答应。」他豪迈地拍拍腰间的剑。
听他一说,宫无欢将目光移到他腰间,突地瞪圆了眼。
那把剑怎么跟她遗失的琥珀剑那么像?她的剑柄上镶了一块翠绿的琥珀,而那男人腰间的剑也是,重点是他明明是大男人,但那把剑却是女人用的剑。
她明明记得,当时那把剑跟着那个盗匪一块儿落入江中了,怎么会在这人身上出现?
弓长啸虽是对着囚五的人说话,但他的目光却盯着宫无欢,见她看过来,紧紧盯着腰间这把「定情剑」,他心下真是欢喜极了。
囚五沉声道:「朝廷捉拿逃犯,阁下最好别多管闲事。」他在朝廷两字上加重了语气,民不与官斗,他企图用朝廷官威向对方施压,让对方最好多想想,是否敢得罪朝廷的人。
显然对方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底。
「捉拿逃犯?阁下可有缉捕书?有的话拿出来给咱们瞧瞧,她的事就是我的事,想动她,得先过本大爷这一关。」弓长啸这狂妄的语气,说得好像她是他的人似的,令宫无欢不禁拧紧了眉头,而当他把腰间长剑拔出来时,宫无欢再度瞪圆了眼--
果然是她的琥珀剑!
囚五打量目前的情势,暗自咬了咬牙,心知今日对方仗着人多势众,摆明不买朝廷的帐,加上对方蒙着脸,在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前,硬拚只是白费力气,不如另做打算,路上再找机会。
囚五沉声命令。「咱们退!」
二十名灰衣人迅速退离,一下子便不见人影。
把多余的人赶走了,弓长啸立即大步走向宫无欢,一双晶亮黑眸盯住她。
「姑娘受惊了。」
他长得又高又壮,距离太近,容易让人有压迫感,而且他的眼神太利,令她不由得提高警觉。
宫无欢的直觉向来敏锐,这男人一靠近,她就嗅出一股欲念,就怕是走了豺狼,来了虎豹,都不是吃素的。
「壮士拔刀相助,多谢了。」她态度冷淡。
弓长啸见她神情冰冷,对自己的英雄救美好似无动于衷,忽然想到什么,恍悟地笑了。
他将脸上的蒙布一把扯下,露出英俊的面孔,对她抿出一个最有魅力的笑容,这笑容他对着镜子不知练习了多少遍,相信一定可以给她一个惊艳的好印象。
为了今日的相遇,他把络腮胡剃了,将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,女人家都喜欢男人白白净净的脸面,他还连续洗了三天的澡,差点没搓下一层皮,就连身上这套劲装也特别烫平过,皮靴还是新的。
没了络腮胡,这张脸可是英俊不少,帮里的姑娘都喜欢他,就不知她看了满不满意?
「我叫弓长啸。」他的声音刻意多了分温柔。
虽然他刻意压抑,不让自己的目光太过热切,免得吓到人家,但他不知道,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欲望,根本藏不住。
宫无欢冷冷地朝他拱手。「弓壮士。」
「不用这么见外,叫我长啸就行了。」
闻言,旁边那些手下忍不住瞪大了眼,帮主这是在干什么?那表情也未免太明显了,一副恨不得把人家姑娘扛起来带回屋里的样子,就算要表示好感,也不能一开始就叫人家姑娘喊你的名,这是在占人家便宜呀。
宫无欢见他人多势众,不知他底细,心下警戒着,对她来说,这些人比刚才那些灰衣人更难对付。
「敢问弓壮士,不知你腰间这把剑从何得来?」
「喔,你说这把剑啊,这把剑的来历说来话长,不如你到我府上做客,我慢慢说给你听。」
崔木等人嘴角抖了抖,帮主有能力、有谋略,但他们从来不知道帮主向姑娘搭讪的技巧居然这么差?
宫无欢心下更确定了,此人来意不善,虽然救了她,却是另有企图,她心下暗叫不好,敌众我寡,不如先想办法脱身再说。
「不劳壮士麻烦,我还有要事需赶路,这份情我记下了。」说着,她悄悄退了几步,随时准备动手,倘若他有任何不轨,她便挟他为人质,当然,不到最后关头,她不会贸然出手。
弓长啸不死心地上前一步,拉近两人的距离。「你这就要走了?我救了你,好歹你也介绍自己,咱们认识认识,交个朋友。」说着伸手就想碰她。
他这猴急的模样,不但让宫无欢脸色更沉,也让崔木和杨笙等人看呆了眼,他们帮主居然开始调戏人家姑娘了?
宫无欢躲开他的碰触,神情冰冷地回答。「阁下仗着人多将我围困,手下又蒙着面,这是交朋友之道?」
弓长啸听了,立刻讨好地说:「别怕,有我在,那些粗人不敢对你怎么样。」
说着立刻对所有手下命令。「去去去,你们盯着人家姑娘干什么?谁敢再多看一眼,小心我挖了他的眼珠子。」
崔木和杨笙都说不出话来了,帮主居然说他们是粗人?这里最粗的就数他们帮主了,瞧他如狼似虎的眼神,像是要把人家姑娘的衣裳给脱了,姑娘看了不怕才怪!不过想归想,帮主有令,他们不敢不应,立刻动作迅捷地退到远处,原本站满山头的手下,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其实说穿了,就只是躲回草丛和树上罢了。
宫无欢扫了下四周,再看向眼前跟熊一样壮的男人,见他还火辣辣地盯着自己,那眼神就像是猫见到了鱼,看得她浑身不舒服。
「在下还有事,告辞。」
弓长啸好不容易找到她,当然不想就这么放她走,立即道:「你不想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?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。」
宫无欢停住脚步,犹豫了下,还是转回身看他,等着他的答复,却见他将腰间的剑解下,拿在手中,用大掌抚过剑身,对她笑道:「这把剑是我那未过门的娘子给我的定情物。」
她皱眉。「胡说!」
「咦?姑娘何出此言?」
宫无欢为了探他口风,忍耐他赤裸裸的目光,继续问道:「不知阁下如何得到这把剑的?」
「是这样的,半个月前,我和我那未过门的媳妇不打不相识,我握住她的手,她便将此剑留给了我。」
她眉头拧得更深了,心想难不成这把剑后来落入了另一个女人手中?
「那女人是谁?」
弓长啸咧开了笑,目光亮得慑人。「就是你呀,无欢。」
宫无欢一怔,继而沉下脸,原来这人识得她,她不再客气,拔剑出鞘,剑尖抵着他的喉。
「尽说些胡话,把剑还来!」
「这怎么行,这是你给我的定情物。无欢,才半个月不见而已,你不认得我了?」他把剑藏到身后,一脸委屈,丝毫不介意她用剑抵着自己的喉咙。
宫无欢冷道:「我不认识你。」
「自从半个月前相遇,我一直在找你,可惜我在疗伤,所以来晚了,幸亏今日赶来助阵,才没让人欺负了你。」他讨好地笑着。
「半个月前和你见过?奇怪了,我怎么不记得呢?」她冷笑,只当他在胡说八道,剑尖向前抵了抵,将他的喉头压出了血印。
「你再想想。」他没明说,却与她玩起猜谜,声音温柔嘶哑,宠溺得像是两人在打情骂俏。
宫无欢正想驳斥他,但看着这双灼灼的眼,突然有了一种熟悉感,令她十分不解,她仔细看他的眼--等等,这眼神、这身形都似曾相识,还有这声音也有点耳熟。
她的脑海里浮现攻击水盗时的那一夜,她用这把剑刺进一个男人的胸膛里,突然,那人的身形与眼前的男人身影重迭,令她心头震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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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欢的缠郎 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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