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房这么难 第十五章

  「念玄是我的儿子,要求自然是我求,要亲自然也是我亲。」殷远说得理所当然,却还不住地拭着唇,眉头微微拢起,止不住满脸嫌恶。「二舅子方才没指名道姓跟谁索吻,如今既已收了吻,那就请二舅子遵守承诺。」
  「你!」想吐的人是他,而他竟然还得帮他救儿子……这还有天理吗?
  「二哥,咱们周家人向来是一诺千金的。」周凌春把话含在嘴里,强忍笑意。
  周呈曦抖着唇,哀怨地掩脸低泣。
  他作梦也想不到,有一天他竟会被最爱的妹子给卖了!
  周呈曦遵守诺言,在药箱里翻找出数样药材后,再写了张药方,殷远把方子交给罗砚处理后,便见周呈曦已经着手在殷念玄胸口上扎着银针。
  「相公,先到外头,别让我二哥分心。」周凌春低声道。「我二哥下银针时,需要非常专注,咱们别扰他。」
  殷远虽想待下,但想了想还是跟着到外室,就见周呈煦和周呈阳坐在一块,低声交谈着。
  一见两人走来,周呈煦咂着嘴道:「我就说,二哥肯定拗不过小姐的。」
  「是二哥医者仁心。」周凌春神色轻松走来,望向周呈阳。「三哥,你怎么会遇到二哥?」
  「碰巧在常德县遇到,他说想见你,我就顺便带他过来。」
  「三哥,真的很对不起,让你一路奔波。」瞧他神色略显疲惫,周凌春更加过意不去。
  周呈阳看她一眼,轻点着头。「妹婿,因为我急着想回京,所以就自个儿先回来,你应该不会怪我吧?」
  「不会,多谢三舅子。」殷远淡声道,不着痕迹地站在他和周凌春之间。「天色已晚,我差人送三舅子回府。」
  「不了,等我二哥一道。」
  「那肯定还要等很久,二哥才在下银针,等到药备妥熬好,再加进我的血,大概也要忙到天亮了。」
  一听见要用她的血,周家两兄弟随即起身。周呈阳脸色一沉的道:「呈阳怎会允许?他在搞什么?」
  就连周呈煦也满脸不认同。
  「他……」周凌春暗骂自己口快,竟连这事都说出口。「唔,用一点点的血就可以救人,其实还满划算的……」
  她愈是解释愈是心虚,到最后话已经变成气音,小脸很可怜的垂下,完全不敢面对两位兄长。
  好可怕,她是当家的耶,好歹在相公面前给她一点点面子嘛。
  殷远见周家两兄弟光是用眼神就可以杀她好几轮,黑眸微转了下,凉声问:「为何你的血可以救人?」
  「唔……」她迟疑的偷觑着两名兄长灼热的目光,咽了咽口水后,细声说:「不是救人,是可以当药引……」
  「药引?」殷远垂睫思索。这些年为了念玄四处寻药寻良医,曾经听闻过各种特别的医术治法,其中一种是……药人。「你是药人?」他脱口问。
  周呈煦闻言,杀气漾满无害的娃娃脸,就连周呈阳也微眯起眼,手已悄悄地握住缠在腰间的软鞭。
  周凌春朝他俩望去,不禁有些失笑。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很稀奇吗?」
  「很稀奇,难怪会要你四哥跟在你身旁了。」药人啊……曾经听闻过,根本无人见过,因为养人为药的方法早在百年前就已失传。「听说药人的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,药人的肉可以让人还颜回春。」
  「那真是夸大了,要是我的血真能让人起死回生,我娘就不会死了。」见他有些失望,周凌春怅然失笑着。「不过你放心,我的血可成药引,对念玄肯定有帮助。」
  殷远怔怔地望着她半晌,哑声问:「你是怎么养成药人的?」
  「我会成为药人,那是因为我的体质适合,再者是为了救我那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娘,所以我爹才会效古法以药喂养我。」
  「那古法早已经失传了,怎会有——」
  「你忘了周家经营的是当铺吗?战乱时,百姓为了逃命抢粮,会变卖身边的东西,而这时收在当铺里常见有已失传的各行秘技。」对她而言,当铺的货楼里满满都是她的宝物。
  「是吗?如果照那古法……」
  「不是每个人都能养成药人,而且养成药人的日子远比你想象的艰苦。」
  殷远直睇着她良久。「能够迎你为妻,真是我三生有幸。」当初他为了酸刺子而迎娶她,却没想到她竟会是个药人,还得到周家人相救,成了救念玄的最后一线生机。
  周凌春有些意外他难得不嘲讽,笑了笑。「都是缘分。」
  「缘吗?」他早就卖了姻缘,哪里来的缘?
  一旁周呈阳和周呈煦对视一眼,暂且压下心里的怒意。
  两人再坐下时,周呈煦懒懒地问:「姑爷,我家三哥在十日前就捎回信息说这两日会回京师,怎么都没听姑爷提起?」
  殷远佯讶道:「有这回事,这阵子担心念玄,哪里还注意那些。」
  周呈煦又看了周呈阳一眼,咧嘴笑着。「既然姑爷这么说就这么着吧。」
  殷远对上周呈阳的眼,黑眸微眯起,察觉自己被算计了什么,不禁冷哼了声。
  唯有周凌春,站在三个男人之间,压根搞不懂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,她比较在意的是——相公干么一直挡在她面前,他跟哥哥们又不熟,站那么近干么?
  【第六章】
  殷念玄在周呈阳扎了银针,又连续喝了三天的药之后,竟能靠己力坐起身,直教殷远动容得说不出话。
  中秋夜,他甚至能够起身用膳,不需旁人伺候。
  「爹,我今儿个真的觉得气力好多了,就连胸口也不怎么疼了。」也不知道是常年卧病还是天性使然,殷念玄说起话来温润谦和,眉眼笑意教人瞧了也随之愉悦,让人压根感觉不到他半丝病苦。
  「那就好。」殷远笑眯了黑眸,那笑意是周凌春不曾见过的开怀。
  殷念玄看向其它人,稚嫩的面容有些腼腆。「爹,这是娘吗?」
  「她……」看他一脸期盼,殷远止不住笑意地道:「是啊,她是娘。」
  一旁的周凌春受宠若惊的捣住胸口。这算不算是很大的进步?哪怕她很清楚,相公只是感谢她尽了棉薄之力救了念玄,所以特别开恩,她心底依旧开心。
 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,总有一天他们会变成真正的一家子。
  「娘好像姊姊。」殷念玄怯怯地望向她。
  「当然,她是爹再娶的,自然是年轻了些。」不等周凌春应答,殷远扶着他到桌边坐下。「这样可会觉得累?」
  「不会,我已经好久不曾坐在桌边用膳了。」殷念玄笑眯眼,直瞅着这两日半梦半醒间总会出现在面前的周呈曦。「谢谢舅舅。」
  坐在对座的周呈曦本想反唇相稽,没福气有这么大的外甥,但一瞧见殷念玄那毫无城府的澄净眸子,话到嘴边,道出的却是,「谢什么?有二舅在,绝对要你药到病除。」
  是啊,他是个成熟的大人,得罪他的是孩子的爹,他怎能把一肚子怨气发在孩殷念玄黑亮的眸环顾着,喜笑颜开地道:「真好,一觉醒来家里多了好多家人。」
  多了一个娘和三个舅舅,简直就跟作梦没两样。
  周呈曦和周呈阳坐在一块,周呈煦则是站在周凌春身后,这三个男人眉眼不动,却有志一同地认为——拐瓜劣枣出良种了。
  殷远微扬浓眉,不置可否。一会府里的下人将膳食一道道端进房里,几乎将桌面给摆满。
  殷远连斟了数杯酒,各递到他们的面前。「今日就让殷某以薄酒敬各位一杯,感谢各位对小犬的救命之恩,敬各位。」话落,他一飮而尽。
  见周凌春拿起面前的酒杯,其它三人才取杯回礼。
  「都是一家人,相公真的不用多礼。」周凌春噙笑说着,顺手替坐在身旁的殷念玄布菜。
  「娘,还是要谢的,如果不是娘,我怎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和大家一道用膳?」殷念玄目光落在她左手扎了三指的纱巾。
  虽说前两日他总是半梦半醒,但每当喝药被唤醒时,迷迷糊糊之中,他总会瞧见二舅舅拿针刺娘的指尖,将血挤入他的药碗中,让他疑惑得紧,直到昨儿个意识较清楚时他忍不住问出口,才知道娘是用血作药引,将其它药材功效打进他的筋脉里,达到最佳药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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