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古代当暴君 第五章

  她眨了眨睫毛,入目是一片无垢雪白,耳畔是让人心慌的静。
  「叶裴!」她转眸寻找,却又立刻闭紧双唇。
  一道人影就坐在她前方突起的石岩上,脸上覆着青羽面罩,手中把弄着一支形状古怪的圆笛,笛身泛着紫光,质地看上去应该是玉,光泽温润。
  「你醉了。」男子对上她的目光,一笑。
  「这里是什么地方?」荆安撑起上身,缓慢坐起。
  眼前是一座隐密的石窟,洞口结满尖锐的冰柱,地上积满一层厚厚的雪,奇异的是石窟里一点也不觉寒冷,反而有股暖意不停自地心涌现。
  「这里是雪焰同窟,是这座山城最神妙的地方,一入寒冬就会结满冰霜,可同时地底的热源又会窜升,雪焰同窟因此而命名。」
  男子面罩下的单眼深邃似夜色,石窟再黑,她依然能与他目光相接。
  「我的朋友呢?」荆安戒慎地问。
  「朋友?我以为那位姑娘是你的下属。方才她喊你大人不是吗?」
  「她人呢?」荆安不回应,继续追问。
  「正在底下与其他人饮酒作乐。她看见我抱你上来,还特地叮咛我得小心伺候。」男子朗朗低笑。
  荆安闻言脸色发赧,两颊染上瑰红。叶裴肯定是误会了她看中这个男子,才会放心让这人抱她上来。毕竟任谁也想不到,远在皇城的东皇会来到此处,跟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厮混。
  原先叶裴提议来此,她还不怎么赞同,可她骨子里终究不是什么女皇帝,只是一个来自其他时空的现代人,她受够了那些规矩与束缚,也想看看皇城以外的天地,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她将重新活一辈子的新世界。
  只是她错估了这些人在男女情爱上的开放程度,还以为这些古人会循规蹈矩,保守又八股,显然全不是那么一回事。
  相反地,这个名唤北燕王朝的地方,完全颠覆了二十一世纪高科技文明社会的认知逻辑。在这里,女人高高至上,男人永远矮女人一截,邻国更是不准男人经商从政,彻底剥夺了男人的各种权力。
  更甚者,这里的人不在乎一夜情,反而习以为常。他们视男欢女爱为常规,女人也有寻欢的权利,且还是被律法认可的。
  「我对你……没那个意思。」荆安咬了咬唇,强自镇定地说道。
  「你没试过,又怎会知道你对我没有?」男子的唇角挑高,笑意染上戏弄意味,却一点也不招人生厌,反倒像是调情。
  荆安望着那一笑,近乎失了神,心中喃着那个男人的名。
  男子察觉她走神,且一双灵美大眼直勾勾地瞅着他,他也不回避,执起了手中的紫玉圆笛,吹起一首温婉小曲。
  不知是曲调本身想表达的,抑或是他刻意所为,那笛乐慵懒轻缓,竟是让人禁不住心口发喘,脸儿臊红。
  荆安只觉得体内的酒精犹在作祟,一听见这般露骨诱惑的笛乐,心口似被一丝柔软挠过,两眼入魔似的紧盯着他。
  一曲吹罢,男子的唇抵在笛口,笑弧勾人。「你可知道这笛声是什么?」
  荆安没答声,压在散成半圆形裙摆上的双手慢慢攒起。
  「这是蛮蛮求偶时发出的声音。」他说,目光越发深浓。
  在他灼烫的凝视下,她忽觉喉头乾渴,心中的骚动如涟漪溅起,逐渐扩大。
  是烈酒的缘故吗?她浑身似高烧滚烫,血液像流动的火焰在体内爬走,燃起了沉睡的情欲。
  他不是黎蔚海,他不是!她怎能对一个不过是酷似他的男人动情……
  不,正因为他不是黎蔚海,所以她能!
  不管是今生,抑或前世,她都受够了那个男人,她不想再被困住,她要挣脱以他为名的枷锁,找回没有他存在的崭新命运。
  她能,她一定能!
  荆安重重咬住下唇,蓦地直起上身,腾出手勾住男子的肩,软唇随之覆上。
  男子几不可察的一顿,面罩下的眸子半掩,反客为主地含吮起来。
  洞窟里既冷也热,雪焰共存,两具年轻飒丽的身影,在雪色映照中紧密相缠。
  她可以的……她恨透了那个男人,她必须抛下有他的记忆,才能真正恨得入心,挣脱有他的轮回轨迹。
  荆安没察觉,自始至终她都紧闭着眼,回吻的姿态像是跟谁赌气,生硬又冷涩,丝毫不像是情动,倒像是豁尽全力牺牲自我。
  她毫无自觉,男子却觉察到了,面罩下的利眸不悦地眯起。
  即便他乔装成别人,他也不会乐于见到她露出那般好似遭谁胁迫的神态。
  男子重吮了她下唇一记,深得几乎见血,她吃疼地瞪眼,下意识想反抗。
  怎料,情势骤变!
  一双大手精准地扣住她反抗的小拳,男子啃咬起红肿如莓的唇瓣,将一脸惊诧又恼怒的娇悍东皇压下。
  男子收敛起的强硬与霸道此时再也不隐藏,彻底显露出来,精壮的身躯硬热如铁石,镇压住底下娇软的身子。
  酒再烈,知觉再钝,荆安也感觉得出不对劲。
  男子沾上花脂的薄唇弯起,嘲讽地道:「荆安怕了?」
  荆安倒抽了口气,美目惊愕瞪大。
  男子笑容更盛,抓住她的手拉下他脸上的青羽面罩,一张化成灰末她也认得的俊颜跃入眼底,她滚烫的血液瞬时冻结。
  蔚阳!
  荆安目光僵硬地瞪着那张脸,心中涌上万般滋味。
  俊俏得足可颠鸾倒凤的眉眼,挺直的鼻峰,因沾上胭脂而显媚色的薄唇,若是猛一看,还真要以为是绝色天仙。
  这张皮相比起幻化成人的妖魔,更要来得迷惑人心,更何况现在的他蓄着一头长发,又着古人装扮,简直就是书中所描述的美丽精怪。
  「你应该在颐和殿,你、你……」荆安气得直发抖,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摆了一道。
  是谁告诉他,她会出现在此?莫非是叶裴……
  不可能。肯定是她身边有他的眼线。
  是她太傻,居然漏算了这一层。
  其实说到底,她这个东皇根本是半个傀儡,掌握在云中侯手中,任其摆弄。
  早在她出宫之际,他肯定已经接获线报,早她一步来到山城,埋下了陷阱等她往里跳。
  愤怒的艳火在美目中跳耀,荆安用力咬住下唇,恨恨地瞪他。
  蔚阳垂下眸,嘴角带笑,拇指压上她的唇,她气得张牙欲咬,他笑了一声便拿开,随后压下俊颜,吻上。
  「放开!」两个字犹如硬石,自咬紧的贝齿蹦出。
  可没用,她的唇齿抵抗,一遇上他蛮悍的唇舌,随即被瓦解,他的舌滑溜奸诈,细细舔过方寸之间的香软。
  「荆安啊荆安,我还真不知道,你的性子竟是这么烈、这么悍,过去是我错估了你。」
  先前刻意伪装的沙哑嗓子,恢复成原本的醇朗低沉,口吻似乎含着一丝惊喜,对于这个全新的她,他似乎甚感满意。
  十分无能地,听见他这声低叹,她武装起来的心竟软弱的一阵抽颤。
  黎蔚海从来没满意过她,从来没有。
  也许连他自己也想不到,他的「前世」竟然对她起了兴趣……她该哭,抑是笑?
  「蔚阳,你想死在孤手中吗?」荆安怒目回瞪,死命咬紧下唇,不让他再有机会夺香。
  「打从你一下马车,你的眼就离不开我。我不管你真正恨的人是谁,可我看得出来,你心底有我。」
  荆安一窒,心血急涌上胸口,慌乱如麻。「我们做了十多年的君臣,孤若是真的喜欢你,早将你招为皇夫,你少自作多情!」
  「这里没有别人,你不必当东皇,我也不是云中侯。」语歇,他咬了一口她的唇,听见她细弱的呻吟,喉结耸动了两下,笑声隆隆。
  荆安明白,他讨厌她在他面前自称孤。这个男人不管是在哪一世,骄傲自负、不容自己屈居下位的性子,依旧没变。
  「对我来说,眼前的你就只是一个女人,一个渴望被抚慰的女人。」
  听出他话中嘲论的暗示,荆安逼自己冷静,可两颊的嫣红终究出卖了她。
  明知在这里,女人找男人过夜是天经地义的事,可从他口中说出来,却像买春似的悲哀可笑。
  「如果早知道是你,孤不会跟你跳舞,也不会当你的比翼。蔚阳,奉劝你最好快点放开!」荆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,眼中盈满恨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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