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不晓得娘亲的话几时变得那么多,一张口如万朵莲花,滔滔不绝,一提到儿女亲事就来劲,把她吓得脸发白,耳朵长茧,唯恐避之不及的逃之夭夭,生怕被涎沫洗脸。
「那你呢,你想嫁什么样的丈夫?还是打算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由着别人去安排?」她不是这种人,她太有主见了,怕是苏家二老也是百般苦恼,因为要为她挑个如意郎君太难了。
苏轻怜眼带探索的睨了他一眼。「我之前就说过了,起码不纳妾,没有我以外的女人,其它好说,如果上无长辈,下无姑叔更好,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无人管束的快活日子。
没爹没娘虽然孤单,可省去不少麻烦,否则若碰到难缠的婆媳关系,光一个「孝」字就足以压死媳妇。
闻言,俊目染上笑意。「不要求家产万贯、良田千顷,华屋美宅无数,店铺、庄子大而财源广进?」
「要那些干什么,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人,外在的条件固然吸引人,但比不上一颗真心,只要夫妻同心,财富唾手可得。」能吃饱穿暖就好,她的物质欲很低。但是手中有钱,她不介意宠爱自己,女人要先爱自己才有余力去爱别人,不懂爱,何生爱。
齐正藤咳了两声,耳根微微泛红。「有句话说做生不如做熟,熟客较知彼此的性情、好相处。」
「生张熟魏?」她想到的是皮肉生涯。
他一愣,差点笑出声。「你想到哪里去了,满脑子古里古怪,我的意思是说,与其嫁给不知根底的陌生男子,不如选个在你身边、熟悉你一切的人,他懂你、知你,不会让你难过。」
「哪有什么身边的人,我娘在这方面防得紧,从不让我和外男走得近……」突地,她呼吸一窒,视线落在两只交迭的手上,她先是觉得不可能,渐渐地粉颊有点发热。
「我不纳妾,通房、侍婢一概不收,就守着你一个人,你想买地,我就陪着你买,你想藏粮,我帮你藏,你要辟果园,我来栽果苗,让你日日夜夜都欢喜。」他能做到全心全意。
「齐、齐二哥,你突然这么说,我、我没想过……」他这是被牛踢到了吗?存心让人受惊吓。
苏轻怜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着了,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,她觉得太荒谬了,他怎会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?
记忆中的藤哥儿是个胖乎乎的受气包,爱哭又没胆,他总要她开导再开导才能积存自信,在她的献策下讨好他祖母、应付亲娘,打击对他别有用心的姨娘,重塑他在他父亲心里的印象,逐步的蚕食齐府这块大饼。
后来胖小子不见了,出现个俊哥儿,两种样貌,两种体形,他变的是外在,但他还是她亲近的藤哥儿,这一点对她而言是不变的。
她没想到小小儿郎也有长大成熟的一天,他变得俊逸挺拔,有了个人思想,他会去表达感情,亲近友善的人,开始计划将来,他变得沉稳,变成是即将转换身分的……男人。
「你离及笄还有两年,可以好好地想一想,我就在一墙之距,够你看清楚了。」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,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她。
经他一说,她心口抽得发慌。「你让我心慌了,你离我那么近,我却……不管,你吓到我了,我得回去琢磨琢磨,你我太熟了,熟到你把眼泪、鼻涕抹在我衣服上的样子我都记得。」
这就是太熟的坏处,全无秘密。
齐正藤举高两人相握的手,牢牢握紧。「我说过,不急,我不会逼你,你慢慢的想,把我放进你心里。」
把我放在你心里……她的心吗?
苏轻怜感觉胸口热热地,有股说不清、道不明的热流流过心窝,微烫,慰得人心发暖,带了点轻微的涩。
她能把他当男人来爱吗?她自问。
「看好了吗?小小,时候不早了,我先送你回城。」在外面耽搁太长的时间对她的名声不好,会引人非议。
神情恍惚地点头,她回看天边的流云,一抹红霞掠过。「齐二哥,你刚说的话,我会考虑。」
做生不如做熟,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哪及得上长年往来的青梅竹马,选择了他,最大的好处是娘家就在隔壁。
此时心很乱的苏轻怜不愿多想,她想顺其自然,若是有缘自会在一起,无缘,说再多也无益。
两年啊……
「小心脚下的石头,别分神。」看来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。
齐正藤小心翼翼的将发怔中的苏轻怜送上马车,嘱咐夏笙、秋岚等人照顾好她,他如来时的跨鞍上马,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旁边,回程的路上安静无声,无一句交谈。
一上车,苏轻怜便闭目佯睡,可是脑海里不断播放着和他有关的画面,从两人相识之初开始,到不间断的通信时日,再相见的意外惊喜,酒楼、土地、两小无嫌猜,四目相望的瞬间……
陈四驾的马车很平稳,不一会儿就回到城内,但是假寐中的苏家小姐却被一长串鞭炮声惊醒。
劈里啪啦、劈里啪啦——
「发生什么事?」谁家娶媳妇?
「奴婢也不晓得,街上有人敲锣打鼓,奔走相告……咦,春闱的榜单出来了,我们县里有人考中进士……」原来是金榜题名了,难怪乡亲们这般兴奋。
听说发榜了,苏轻怜立刻派人去打听,结果让人万分惊喜,苏正通竟然考中了!
「你……你这个死丫头,给我这个干什么?」待嫁新娘子羞忿地捶打笑不可遏的妹妹。
「添妆呀,不然拿来当扇子握风不成?」给了这些她也很肉疼好不好,她攒了好久的私房。
「你没别的东西好送吗?一副头面、几根簪子,或是自繍的屏风也成,你……你给我这玩意我怎么能收。」这个傻妹妹呀,存心要让她心疼死,她的眼泪止不住了。
「别人有不如自己有,我全换成你的名字了,你要藏好,别让人看见,以后若婆家待你不好,你还有翻本的本钱,不用看人脸色过活。」凡事要预留后步。
原本任职平阳县典史的苏正通考上了进士第四十五名,在平阳县令管大人的举荐下,又刚好本地县令出缺,很快有了令人惊喜的结果。
在等了六、七个月后,苏正通回原籍就任,是头戴翎帽的七品县太爷,苏家全家又搬回原来和齐府相邻的宅子。
不过因为升官了,须增人伺候,还得准备幕僚的住所,因此买下另一边的宅子,两边打通成一家,苏府的宅邸宽敞又明亮,由前堂走到后院要多出一刻,熏风送香的荷花池应景而生。
由于苏正通的迟归,所以长女苏胧月改在来年的三月初七出嫁,这一年她十七岁,正是花开得正艳的年纪。
而长了一岁的苏轻怜也来凑热闹,她嚷着要给姊姊添妆,姊姊不收还硬塞,姊妹为了这件事差点翻脸。
她不送金也不送银,更没有昂贵的玉器和宝石,与众不同的送了两百亩良田的地契,以及与田地相连的庄子,地里种了金黄的麦子和稻米,苏胧月只要等收成就好。
这礼太重了,价值约三千两银子。
可是土地再贵重也不及妹妹的心意重,不肯收的苏胧月在妹妹的一番说服下,含泪收下,两只眼睛红通通的、布满泪水,她没想过妹妹会送她这么重的礼,她受之有愧。
苏轻怜说:「你是我最爱的姊姊,我把我最爱的土地送给最爱的人,虽然心疼地要命,跟割心没两样,但是我姊妹情深嘛,给了就给了,忍痛割爱,姊姊不收便是不爱妹妹。」
苏胧月被她说得又哭又笑,想打她?舍不得,欲开口骂人已哽咽,只能抱着妹妹说:「你的心意我收到了,姊姊不会忘了你的深情厚爱。」
「娘,眼泪虽然不要钱,可是你也别流个不停,人家会以为你舍不得嫁女儿,女儿一出门就成了别人的。」她的姊姊呀,原来家里少了个人,心会这般的空荡荡。
「是舍不得呀!孩子是娘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,她这一嫁人,娘的心窝就挖了块肉似的,疼得没法说……」胧月打小就乖巧,从不需要人操心,安分守礼地令她窝心。
苏轻怜一脸淘气的故意逗她娘亲。「舍不得就叫回来呗,我去叫花轿往回抬,说我们苏家不嫁女儿了,要招上门女婿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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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妆满地 第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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