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夫人有官威 第十四章

  他摇头,但是……「你看起来没特别高兴呀!我们都晓得你和秀轩哥哥感情好,他的事你一向最为看重。」
  朱小蝉忽然板起脸,神色严肃。「以后感情好这种话不能乱说,我们都长大了,不像小时候那般肆无忌惮,男女大防要严守,不能落人话柄,你记清楚了没。」
  「嗯!我知道了。」要少说多做。
  「对了,阿姊呢?你有没有瞧见她,我有一本帐簿要和她对一对。」去年的棉花收了多少斤总要报个准数,来年才知是丰收或减产,他们的棉花量还是赶不上市场所需。
  朱小蝉心想她手上已经有几十亩种棉的旱地,还需要置地吗?要买多少才够?
  她手边的人手是否应付得了?棉花价高难种,是不是要扩大栽种面积,让别人也来分一杯羹?
  其实她赚得够多了,并不缺钱,只是低调的不让人知晓朱老二家是富户,他们仍过着很简朴的生活,不铺张浪费,连衣服也是用最普通的料子做,不偏执于丝绸缎锦。
  唯一的奢侈品大概是买了一头驴子吧!而配备是一辆有遮风挡雨功用的青帷驴车,四面是架高的棚子,从后头掀帘子上车,棚车两侧分别留个四角方窗,一样以布帘子当窗帘,方便一家老小进出。
  朱小蝉不想更有钱,她认为够用了,再多反而引人觊觎,起了恶心,诸如老想从别人身上捞好处且不务正业的三叔,以及一帮游手好闲的闲汉,他们一双双贼眼老盯着朱老二家,想着多多少少捡点便宜。
  「阿姊不是到山南村姥姥家,大舅舅家的二表姊要许亲了,她去添妆。」大姊和淑卿表姊感情最好,总有说不完的话。
  闻言,她轻呼着一拍额头。「啊!我都忘了,是有这么一回事,我还打了一支蝴蝶簪子要给二表姊呢!」
  她懊恼自己记性差,事多都忙忘了。
  「哈!难怪封三哥老说你少年老成,原来你已经老了……啊!你用橘子扔我头,把我扔笨了你怎么赔我。」被橘子砸了一下的朱仲夏顺手一接,十指剥起橘子皮,一掰开,拎了一瓣往嘴里放。
  「少和那块油得滑手的猪皮揽和太深,他油嘴滑舌,不是好货……」朱小蝉话说到一半,乌木大门传来大力的拍门声,她一怔,眼波儿流转。「去开门,不会又是三叔带着一群猪朋狗友来打秋风吧!」
  听着院子里传来狗吠声,朱家么儿不情不愿的拉开门,他本来想说家中无大人,准备赶人了,哪知抬头一看他便愣住了,好不心慌地朝内喊人,纷乱的脚步声大得耳背的人都听得见。
  「二姊,你快来,大姊受伤了,她身上有血……」
  有血?!
  朱小蝉一听也略慌了一下,脸色微微一变,她急忙走出,正巧与一位背着朱小春入内的年轻男子碰个正着。
  「叹!你是?」有点眼熟。
  「我姓赵,叫赵越冬,你姊姊在回村的路上被一辆急驶而过的马车逼出路面,一时脚没踩稳滚下山坡,然后在找路回来的途中又迷了路,跑到我们西山村。」很倒霉的,又扭伤了,跌倒在他常经过的山路上。
  「是越冬哥哥吧!麻烦你把家姊背进屋内,我让弟弟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她的脚,柱子,快去找陈大夫。」谁家的马车这般缺德,村里的路本来就不宽,急驶什么!
  朱仲夏跳了起来,飞快地往村尾的陈大夫家跑去。
  「应该只是扭伤,没有断,贴几天药就没事了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」赵越冬不习惯和女孩子说话,黝黑的脸颊有些泛红,急着要离开。
  「等一下,越冬哥哥,留下用个饭吧!我阿爹阿娘一会儿就从田里回来,你救了我阿姊,让他们谢谢你。」朱小蝉有礼的留客,她看这个赵越冬很顺眼,觉得他是脚踏实地的厚道人。
  「不……不用了,我还要趁太阳下山前收猎物,我……呃!我是打猎的。」他眼神不敢乱瞟,不太自在。
  「那你住哪里,回头我跟我阿爹阿娘说一声。」天哪!他居然在害羞,她多久没看过会脸红的男孩子。
  她越看越有意思,但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……朱小蝉看了一眼头低低、粉颊红如映霞、特别安静的朱小春。
  「我……我是西山村的人,住在两棵梧桐树旁的石头屋。」一说完,他走得极快地离开朱家大屋。
  西山村呀!好地方,该和阿娘提一提。
  【第五章】
  「秀轩哥哥。」
  一袭白衣翩翩,神采俊秀的少年走近。「小蝉妹妹找我有事,许久不见你,又清瘦了不少。」
  小姑娘长大了,再唤她二妞也不合适,他早已改口叫她的方式。
  「秀轩哥哥的眼睛长歪了,我哪里痩了,是长高了,你看我都到你胸口了。」
  以前她踮起脚尖只到他腰际,跳呀跳的像只兔子,盼着能多长几寸,现在可好多。
  他看了一眼,以手一比,笑了。「是高了不少,有大姑娘的模样,只是眉眼尚未长开。」
  朱小蝉娇嗔的一瞪。「秀轩哥哥说什么呀!要不是我们太熟了,我还真觉得你这话说得有点轻薄。」
  她眉眼长不长开关他什么事,她又不是待嫁闺女,等着人相看,那是她大姊的事,她起码得再等上两、三年。
  乡下人家婚嫁得早,十二、三岁大的丫头就差不多有人开始问亲,一来一回的探问,约十四岁订亲,看男方的意思,十五及笄或满十六岁再行婚配,很少有十八、九岁未嫁的大龄姑娘,早婚现象相当普遍。
  今年十一岁的朱小蝉虽然尚无女人的风情,可是那眼角儿一瞟,正值青春少年的王秀轩心口仍不由动了一下,有些迷了眼。「我是说你快要是大姑娘了,时间过得真快。」
  记得当初她还那么小一个,他一只手将她抱起时完全感觉不到重量,只觉得她痩得像只幼猫似的,让人想抚抚她,多疼惜她几分,希望她能平安的长大,从此无忧无虑的一展欢颜。
  如今他几乎看不到她瘦弱无助的样子,取而代之是「益娇俏的笑颜,神情闲适,眉宇飞扬,越来越有姑娘家的娇态,连身形都婀娜多了,一摇一摆如同弱柳迎风。
  「人是会长大的,总不是一直停留在过去,啊!差点忘了,恭喜你了,秀轩哥哥,你考中秀才了,以后我不能喊你秀轩哥哥了,要改口秀才老爷了,你老了一辈。」
  见她俏皮的调侃他,他没好气地一弹她额头。「调皮。」
  「大家都这么说嘛!你现在身分不一样了,高不可攀,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最好不要离你太近,免得玷污了你文曲星的神气。」那些人是故意说着反话,明明一个个想高攀秀才郎又故作清高,藉此先清除掉有相同想法的人。
  王秀轩不轻不重地往她额顶一拍,小指不经意地勾住她柔细黑发,丝滑的手感让他有些留恋。「你是大家吗?这话由你口中说来比较像讽刺,我最近没得罪你吧!」
  她不会记恨人,但爱恶分明,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即使未曾言明也会令人感觉到她的憎恶。
  「也许喔!秀轩哥哥要好好反省。」她说得不明不白,留给人猜测的空间。
  「小丫头。」他笑啐。
  「好啦!不贫嘴了,我找你是真的有事,柱子今年都九岁了,平时是我教他看书识字,可是我想让他比我更好,想送他入私塾让正经夫子教教。」不求当官,考个秀才、举人也不错,他的路可以比他们更宽。
  「这事你问过你阿爹阿娘了吗?」要她的父母同意才行,一味的自作主张总是不好,毕竟她是女儿而非长辈。
  朱小蝉点了点头。「我跟阿爹阿娘说过了,也问过柱子的意思,他没反对,我想不必太会读书,就像你一样中个秀才,有了这层关系,嘿嘿,或许我们田里的税不用缴,每年能省下不少钱。」
  他一听,笑得露出一口白牙。「小财迷,你就惦着你的银子,这几年你可没少赚,还心疼呢!」
  「哼!银子有人嫌多的吗?能少缴点税金就少缴一点,我的银子也赚得很辛苦,干么要缴给朝廷,其中不知经过多少贪官污吏的手,进的不是国库而是私库……」
  「朱小禅——」王秀轩语气一厉。
  知道说错话的她微低着头,装出认错的模样,一双水灵灵大眼往上一瞅。「秀轩哥哥,我不敢了。」
  「你记住,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出口,在我面前还好,若是被旁人听了去,你这张嘴就惹祸了。」她还真是口无遮拦,不经大脑的抨击朝官,朝廷中的事不是小老百姓管得了的,一句话失言往往已祸从口出,招来祸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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