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部水车利用水流自然冲击的方式汲水,水车轮的直径就有一千六百公分,也就十六公尺这么大,辐条的尽头装有刮板,刮板间装有长方形的水斗,旺水季的时候利用自然水流转动,枯水季则以围堰分流聚水,可以省却不少人力。
屯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,在众人的围观下,水车轻而易举的把水汲上来了。
那个木匠奉若天神的把图纸捧到邬深深面前。「老朽可否不要拿小娘子的谢银,而是请小娘子将这图纸借老朽绘制一份,保留下来,供子孙们翻看?绘制完成,老朽一定将原图奉还,我说话算话,绝对不会食言!」
说来是他贪心了,这样的图纸只要是人都想留给自己后代,哪可能给一个不相干的人?
又人心险恶,更不知有多少人为一个食谱、药方弄得家破人亡,别说白白给人了,这水车图真要卖人,那能有多少获利啊?
他虽然只是个木匠,手艺平凡,但也渴望能留下几分手艺给自己的徒弟们,让他们有口饭吃,更真心希望这水车图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,造福更多人,让其它田地也能受用。
「如果这些图纸对师傅有所帮助就拿去吧,我放着也只是一堆废纸,到您手里也许还有更多作为。」这样的提灌工具要是所有的农家都能用上,那就更好了。邬深深笑湾着眼说。
木匠差点被这喜讯给砸晕,他不敢置信的给邬深深行了大礼,最后说什么也不肯拿邬深深给的工钱,带着徒弟们开开心心的走了。
多数农家还按耐不动的时候,邬家却已经为了春耕忙碌异常,因为邬深深决定要提早一个月把豆苗种下去,这样才能错开人手不足的问题。
但是她想要的花生种子至今毫无消息,年前她趁着置办年货那当头去了一趟李记食堂,让李掌柜给札罗的人传话,希望札罗开春到天工国来时可以帮她捎带一些美洲的花生种子。
昨日浅浅和昆堇去了镇上,回来告诉她说,札罗大爷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。
她也不急,花生种植季节在晚春和初夏之间,种黄豆和麦子这时候正是季节,并不影响什么。
她这边忙得分不开身,战止和她商量后把山上窖鹿的事全权托给陆老三。
陆老三得了件好差事,可起劲了,合着邬家的鹿也有他一份,他能想象当养鹿场真正开起来的时候,那光景有多可观。
他不求大富大贵,家人到时候能过上优裕一点的生活,爹娘舒服的养老,行有余力,能好好教养自己那一儿一女,自己也能从猎户翻身,不会再过上这种干巴巴的生活。机会只有一回,所以,他哪能不全力以赴。
也因为他的勤快和努力,邬家鹿圈的鹿不只没有减少,春天更窖上许多怀上崽的母鹿,过没多久时间,他有些困窘的来问邬深深可不可以多找两个帮手,自己也就那么一双手,再勤快时间体力都有限。
邬深深爽快的允了。
也因陆老三这一提议,她忽然想到年前考虑着要买荒地这件事,最近忙昏了头,压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个精光,说什么都得把买荒地的事提上日程,这件事派谁去好像都不是很妥当,恐怕还是得自己跑一趟了。
虽然说镇子离屯子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,但是一来一去总是耗费时间,要不买辆驴车吧,其实,她比较想要马车,马匹说什么也比驴子的脚程快上许多,往后要往镇上跑的机会可多着,老靠两条腿太不经济了。
这一天的天气非常好,晴空万里,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,阳光也给屯子的房舍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,转眼三月就到了,路边的小树冒出嫩绿的枝枒,墙角的小草也在春风里摇曳生姿。
屯子里到镇上去赶市集的村人这次带回了惊人消息,那就是孙家倒台了。
据说,京里头年前派了人来,无声无息的搜罗孙家和知府挂勾的证据,经过这些时日查证,证据确凿,孙藩得到消息,还想收拾细软逃之夭夭,哪知道京里的人亮了令牌,旋即带着知县的大批衙役把孙府团团围住,将孙藩和府中一应人等全数拘押,孙府老老少少哭天喊地告饶,却是无力回天。
对邬深深来说,孙家落魄也好,长青也罢,她都不关心,孙家做的坏事随便拿出来一项都是大罪,天理昭昭,报应不爽,她最紧要的事是把地种上,把铺子开上,一家人早早离开屯子。
战止也得到了消息,消息自然来自擅长情报追踪的赵钱。
「大理寺的卢一是个酷吏,落到他手里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。」战止脸上憋不住厉色,嘴角上扬微笑道。
「卢一是太子的人,掀了孙家,这是给太子立功。」赵钱目不斜视,站得像根木桩。
战止睨他一眼,他一个激灵,「属下说错了吗?」
「凡事不可得意忘形,这里已不是国公府邸,你忘记何谓隔墙有耳了?」战止悠悠说道。
「属下疏忽。」赵钱便要跪下,战止手往他虚扶了下,他便是怎么也跪不下去了。
「你继续往下说,长话短说,田里今天可忙得很,我得去帮忙。」他好整以暇。
赵钱实在很难想象自家将军下田的样子。但是看将军一身短打打扮,斗笠也挂在一旁,虽说是瞒天过海之计,可他怎么觉得将军也有那么点乐在其中呢?
他胡想什么?将军是至刚至柔之人,绝不会让人轻易看到怯弱的一面,将军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,不是自己这小小人物能置喙的。
「关于刺客一事,属下在蘼香楼挑选了三位花魁、头牌,每一个都有风流姿态、倾国之貌,安排进入庆州吴府为通房,不到一天吴氏家主吴长东便将三人抬为姨娘,吴妻崔氏据说当晚就把吴长东的脸抓花了,夫妻闹得不可开交,感情生变,如今已经分房而眠,这还没完,吴崔氏把此事闹到族长那里,吴、崔两家族长几次调解不成,最后闹到吕首辅家中,非要吕崔氏请吕首辅出来主持公道,事后,吕首辅重重斥责妻子,说她娘家人生鸡蛋无,放鸡屎有,只会扯他后腿,夫妻因为此事心生罅隙,牵连子女……」
话说从头。邬家遭刺客误闯,他们的目标自是战止,而把手伸得这么长的人,则是吕奂邛吕大首辅妻族崔氏那边的人。
崔家是大族,养出来的女儿也是不容小觑,除了嫁给吕奂邛的吕崔氏,她还有个妹妹也嫁给吴家这个大族,这个吴崔氏跋扈蛮横更胜姊姊,背后又有吕奂邛这当朝首辅姊夫当靠山,压根没将吴长东放在眼里,年轻时刚嫁入吴家那会儿,吴长东的侍妾明的暗的皆着了她的毒手,成婚数年,即便无出,吴长东也不敢轻易生出纳妾的想头。这回赵钱送去那三个头牌,都是从烟花之地出来的,温婉谄媚无一不能,小意逢迎地把很久不打野食的吴长东安抚以沌身泛阽,相蛟内己痴肥刁蛮不讲埋的妻子,一个是温柔乡,一个是修罗场,云泥之别立判,是傻子都知道要选哪一边。
男人对别的事情可以不聪明,女人对他好不好、解不解人意,可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。
「事了后,记得把答应她们的卖身契送还,再给她们新的户籍文书和银钱,让她们去别处过日子。」战止做下结论道。
「属下斗胆,有一事不解。」
「说吧。」
「将军教训那孙家,属下明白是给邬姑娘出气,但是崔氏——对于将军替国公爷洗刷罪名,能起什么正面的作用?」
战止神色平静,含笑对赵钱说:「很简单,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。」剪其羽翼,隔山镇虎。如一滴雨落在水中,看似不起眼,但是激起的涟漪呢?谁知道会引起什么作用。
明面上看似和吕首辅毫无直接关联,虽说不能起什么太决定性的效用,但把京城闹个鸡飞狗跳,脱个几层皮还是很容易的。
这些事,再加上祖父那些头角峥嵘的门生,在朝在野,上至勋贵,下至三教九流,随便在灶口添些柴火,焦头烂额的人自然不会闲着,也就不会有那心思去算计别人。
赵钱诺诺。他的脑筋没有主子的好,虽然隐隐明白将军的意思,可是深奥之处也不是很懂,但总而言之,将军的话绝对不会错,将军吩咐的事他照办就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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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妻兴家业 第二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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