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靠近,湘裙反射性地后退。「你、你想做什么?」
「当然是安慰你了。」他的手臂扑了个空。
「听起来倒像是施舍。」湘裙脱口而出。
「这话又是什么意思?」瞿仲昂俊脸一沈,不以为然地说。「咱们是夫妻,做相公的安慰妻子也是应该的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,她也不明白为何有这种想法。
「可是什么?」妻子的质疑让瞿仲昂有些不悦。
「可是对眼下的我来说,你只不过是个……陌生人。」湘裙尚未适应已婚的身分,更别说有肌肤之亲。「还请见谅。」
他不习惯被拒绝,不过依目前的状况倒也说得过去,就不去计较了。「这几天你就好好休养,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所有的事。」
「多谢……相公。」她还不习惯「相公」这个称谓。
瞿仲昂「嗯」了一声,在临出门之前又开口。「还有……我也已经派人前往建州府,将你发生意外的事通知岳父岳母,从建州府到崇德府只要大约十天左右的路程,应该很快就到了。」
直到门扉重新关上,湘裙整个人才跌坐在椅上,原本打算问清楚有关两人为何分房的事,不过看来她的「相公」似乎不喜欢有人违抗他的话,更不喜欢被别人质问,只好暂时把话咽回去。
接着想到此刻的她连亲生爹娘都不记得了,他们若是知道,一定会很伤心,湘裙只能向老天爷祈求,希望明天就能全部想起来。
中午用过膳,湘裙便躺下来休息。
她在半梦半醒之间,似乎有人在耳畔说话--
「小少爷,还是等少夫人睡醒再过来吧?」
「我要在这儿等娘醒来。」
「可是教书先生已经等很久了……」
「爹若是生气,我会跟他认错,要他别骂你……」
湘裙听着他们的对话,对於稚嫩嗓音的主人勇於承担过错的态度,有着难以言喻的喜爱,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。
「……娘醒了。」孩子惊喜地说。
她眨动了几下眼皮,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。
「娘!」稚嫩的嗓音又唤一次,想要吸引她的注意。
原本以为是在作梦,湘裙万万没想到真的有个约莫六岁,漂亮得像个女娃儿,眉心还有颗小小红痣的男童,此刻就坐在她的床沿,要不是身上的衣饰,真的会弄错性别,不禁愣住了。
「娘……」男童索性扑到她身上撒娇。
咦?
湘裙感受到小小软软的身子用力抱住自己,还在身上蹭着,确定不是在作梦,好半晌才找到声音。「你……你唤我什么?」
「娘。」男童偎在娘亲胸口上,夹着一缕哭音唤道。
「我不是你娘……」她下意识地否认。
「你是我娘。」稚嫩的嗓音相当坚持。
「你……让我好好想一想……」湘裙以为不会再有更大的震撼了,想不到现在却冒出一个喊自己「娘」的孩子,简直是晴天霹雳,当她挣扎地坐起身来,有些不确定,有些认真地问: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「娘忘记璿玉了吗?」他睁大漾着水光的乌眸。
「我……你说你叫做璿玉?」她思索片刻,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,更不记得有个这么大的孩子。「我真的是你娘?」
「我不会把娘认错的。」璿玉非常肯定地说。
湘裙又一次惊愕到说不出话来。
「青儿说娘不记得很多事,不过娘就是娘……」对他来说,娘只有一个,无论变成什么模样,都不会改变。「永远是璿玉的娘。」
如果这是真的,她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忘记了,简直是不可原谅。
「少夫人真的连小少爷都不记得了?」陪同在小主子身边的奶娘细心地观察她的反应。
她看了一眼面前这名三十多岁的陌生妇人,惶惑地摇了摇头。「我真的……是这个孩子的娘亲?」
奶娘这才肯定她确实忘了,否则不可能突然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,更何况小少爷还是支撑着少夫人活下去的力量。「那是当然了,小少爷可是少夫人怀胎十月所生下的,今年已经六岁了。」
「我不只是嫁了人……有相公和公婆,甚至还有……一个六岁的儿子……」湘裙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,恨不得马上想起全部的事。
璿玉赶忙拉住她的手。「这样娘会疼的……」
「我太不应该了,竟把你给忘了。」她很过意不去地说。
他很懂事地说:「我知道娘不是故意的。」
「谢谢你相信我……」以为这个孩子是在安慰自己,湘裙窝心地笑了笑。「我保证会尽快想起所有的事,还有关於璿玉的事。」
闻言,璿玉用两丸漆黑到可以映照出景物的瞳仁,定定地看着她,过了好一会儿,彷佛窥见了什么秘密般,像个老成的小大人,一脸正经八百地安慰母亲。「娘想不起来也没关系,这样就好了。」
湘裙把这番话当做是孩子贴心的表现,心里更是愧疚了。「无论如何,我一定会努力想起以前的事。」
「娘。」璿玉转眼之间又像个六岁孩子,在母亲怀中拚命撒娇。
她迟疑一下,才伸手轻抚着据说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小小头颅,也在心里告诉自己,要快点找回所有的记忆。
「意外发生那天,小少爷不知怎么一直哭着要出去找少夫人,怎么哄都没用,多半是母子连心,知晓少夫人出事了。」奶娘笑叹地说。
「真的吗?」湘裙听了好感动。
虽然什么都不记得,可是周遭的人都识得她,那么应该就不会错了,自己真的是这个孩子的娘亲。
尽管湘裙已经忘记怀胎生产的过程,也无法忆起为人母亲是什么样的心情,不过她确实打从心底喜爱璿玉。
「……青儿到底是上哪儿去了?少夫人都醒来这么久,怎么还没进房伺候?」奶娘看了下房门,语出抱怨。
「或许她在忙别的事……」她随口回道。
奶娘觑了她一眼,早就想仗义执言了,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。「少夫人待府里的下人客气,并不是坏事,只不过……身边伺候的人很容易就骑到你头上,忘了自己的身分。」
「呃,是……」湘裙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腔。
「少夫人到底是主子,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。」其实是希望她的态度强硬些,别再那么软弱,一看就好欺负,更别说得到奴仆的尊重,不过奶娘也担心少夫人会误以为是在指责她,只能尽量说得含蓄。
湘裙呐呐地说:「我、我明白了。」
对於意外发生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,性情又如何,她是怎么也想不起来,事到如今,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「娘别担心,不会有事的。」璿玉从她胸前仰起小小脸蛋,神情有着超乎年纪的成熟。「我会保护娘的。」
她不禁失笑。「我是个大人,可以保护自己。」
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,有谁会不喜爱,湘裙忍不住搂紧怀中这具小小软软的身子,一颗焦躁不安的心彷佛也渐渐沈淀下来了。
「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娘的……」璿玉将粉嫩的脸蛋埋在娘亲的颈窝之间。
「好。」湘裙笑说。
就算真的有人会欺负她,也不能寄望一个孩子来保护自己,不过这句话像一股暖流般淌过胸口。
也许这就是血浓於水的母子亲情。
【第二章】
翌日一早--
崇德宫
进入午门,向东走,沿着皇宫南墙,有一排长方形的房舍,便是「内阁」,也就是大学士们处理政务文书的地方。
而其中一间房舍,则是内阁大学士之首瞿仲昂,唯一有票拟权,也是当今「首辅」的办公所在。
在这座皇宫之中,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只要瞿仲昂表明想要休憩片刻,无论是假寐、打盹,绝对不能有些许惊扰,不管是其他大学士,或者文武百官、皇族贵胄,甚至是皇帝本人,就算有天大的事都得等着,连经过门前都必须蹑手蹑脚,不敢发出半点声响。
约莫半个时辰,只见坐在书案后头,一手支额,闭眼小睡的瞿仲昂缓缓地掀开眼帘,眨了两下,眼神已经完全清醒,不见睡意。
瞿仲昂动了动身躯,彷佛得到上天的启示,迅速地动笔,在这份由大定府的官员所上书的奏章上写下初步建议,解决了困扰数日的难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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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夫有方 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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