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强权、霸道、为所欲为!延误军期、戎装觐见?明明就是藉口!不就是怕武将功高震主,影响到中央政权?历朝历代,此行此举屡见不鲜,令人作呕!八年来的出生入死,真真是不值得!」瞧他悲愤到几乎怆然涕下的模样,乌烈真是哭笑不得。为什么徐幼谦看起来比他这个被贬谪的本尊还生气?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?
余氏在一旁慢悠悠地说:「再上一碗绿豆汤来。」
正说到一半的徐幼谦立即补充,「给乌烈也上一碗,多加冰!」
乌烈忽然对这个向来不喜欢自己的老丈人有所改观,认为他除了唠叨点以外,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,起码在这件事情上,他的认知还是很合自己心意的。
总之他的婚后生活并没有被这件事所影响,而莫名其妙被眨斥的事,他也将自己与皇上联合在一起忽悠公主的事全都告诉了徐妃宜,徐妃宜这才知道这期间竟有这么复杂的过程,原来皇上气的根本不是什么延误军期、戎装觐见,而是气乌烈擅自卖了将军府。
不论如何,乌烈现在已经彻底卸下了将军的外壳,变成了一个看城门的。
面对这种天差地别的角色转换,乌烈倒是表现得冷静极了。
虽然之前贵为忠武将军,但他却也是从一介小兵做起的,自然是受过苦亦打过杂,所以对于守城门这件事根本不在意,反正只要能留在平阳城陪媳妇,做什么他倒是无所谓。可守了一段时日之后,那时不时会飘进耳朵里的闲言碎语令他的心情越来越糟。
因为城民一旦提及林书浣,就称他为四少爷、大才子;可一提到自己,就是鲁夫、流匪……怎么,林书浣和他不就是一个人?拿同一个人作比较有意思吗!
乌烈被这种言语上的差别待遇搞得格外不爽,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,直接导致了别说是城民,就连流匪也不敢轻易靠近城门,倒是令平阳城的治安好了不少。不过他可不关心城中的民生问题,而是一直在纠结着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当年的林书浣。
林书浣、林书浣、林书浣……这充满魔性的三个字反覆在乌烈脑中徘徊。
所有人都认为林书浣是才子,而他就是个莽夫,凭什么啊?他堂堂忠武将军,怎么就被比下去了呢?
不就是会读书,有什么了不起,读书能有多难,他驰骋沙场这么多年,死都不怕了,还怕读书?于是乌烈当机立断地决定,他要读书!打定主意之后,便开始雷厉风行地展开行动。
这一日,已经成亲多日的徐妃宜终于决定继续撰写她的相思传。
当她刚刚乘着马车前往汲贤书斋的时候,裴良所驾的马车便徐徐地停到徐府前。紧接着便是几个早就等在门口的将士忽然躐出来,手脚麻利地开始卸货。文房四宝、经史书籍、檀木桌案,总之但凡和读书沾上点关系的东西,全都被裴良给弄到了。几人组成的卸货小队笔直地朝徐妃宜所居的院子走去。
院子中央的将军帐犹在。
偌大的营帐很快就被这些东西给塞满了。乌烈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监工,宽大的手掌之间还托着一碗冰镇酸梅汤。当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之后,他仰头将碗中的汤汁一饮而尽,然后俐落地起身,一面抹着嘴一面朝营帐走去。
「都弄好了?」
「是,将军。」跟随他多年的家中将仍没有改口。
「大哥,你该不会真的要开始读书了吧?」裴良忍着笑。
乌烈还未答,就听院门口传来了一声惊叹。
「你要读书?」
乌烈越过裴良朝后看去,见徐幼谦满脸诧异地走过来。
他走到两人之间,先看了看他们、又往营帐里看了一眼,看到那满帐的书本之后,脸上的惊色更浓。这位在别人家里紮营,还在别人院子里洗澡的乌烈居然要读书,他没听错吧?徐幼谦似乎还是有些不信,又问了一遍,「你真的要读书?!」
乌烈先是瞪了眼多话的裴良,而后臭着脸点头,「嗯。」
徐幼谦瞠目,「没开玩笑?」
乌烈转身走进营帐,「我从不开玩笑。」
徐幼谦站在营帐外,消化了这个事实之后差点就老泪纵横,「太好了,君子求学,十年不晚!」
帐内的乌烈唇角一抖,难道不是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吗?
徐幼谦继续发表感慨,「在这个满眼皆是武夫的平阳城中,人们缺少的就是你这种弃武从文的勇气。我知道,是我苦心营造出的书香氛围感染了你,不过你主动求学的行为还是十分难得的。放心,只要你脚踏实地、勤奋努力、吃苦耐劳……」
乌烈忽然走过来把帐帘拉下来。
徐幼谦愣了一下,哎,还是缺了一点耐性,刚听了这么点就不耐烦。
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徐幼谦的热情,如今徐妃宜和徐朗都已经学有所成,徐庭和徐幼容又孺子不可教,所以这些年他已经无聊到去教家仆、丫鬟们读书识字了,现在终于遇到一个文学界的小鲜肉,他如何能不兴奋。于是便也就不顾及什么一家之主的尊严了。
徐幼谦凑上前撩开军帐的帘子,探进去一个脑袋。
乌烈正站在书堆里翻腾着,一抬头看见帘子前面飘个脑袋,难免被吓了一跳,「你……」
徐幼谦保养得宜、清俊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,「贤婿,我教你读书吧。」
乌烈下意识地拒绝,「不要。」
徐幼谦撩开帘子走进来,「你要相信我的水准,妃宜就是我一手调教的。」
一提到徐妃宜,乌烈变得有些犹豫。虽然他唠叨了点,但既然能培养出一个才女,那就证明还有点能耐了。不过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好心,要教自己读书?乌烈有些怀疑地盯了他一会儿,思考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开口,「你真要教我?!」
徐幼谦摇起尾巴,「嗯嗯。」
乌烈摸摸下巴,虽然看起来不太可靠,但也总比自学好,「那好吧。」他站在书堆中央四下看了看,然后随手抓起来一本翻开,煞有其事地看了几眼,然后问:「那你说,这么多书,我要从哪一本开始读起?」
徐幼谦兴致勃勃地看向他。
不过在看到乌烈手中那本被拿反了的「左传」之后,他的热情忽然被扑灭了。
「呃……咱们还是从识字学起吧。」
【第八章】
清晨,徐妃宜又一次被院中的声响吵醒。
「大字加一点,念什么?」
「太!」
「上面加一点?」
「犬!」
乌烈又在外面练拳了吗?她迷迷糊糊地翻过身,伸出玉臂往旁边摸了摸,玉枕微凉、床褥平整,显然昨晚并没有人睡在这里。昨晚徐妃宜入睡时乌烈还在营帐里写字,说要晚一些再睡。她本想等他一起睡的,可躺在榻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。
如今一觉醒来,她发现乌烈竟是一夜都没回来。他如今竟然都敢夜不归宿了……徐妃宜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,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外面的声音并非练拳的呼喝,而是朗朗的读书声。她伸手捋了捋略有些蓬乱的发丝,紊乱的思绪也如同发丝般逐渐被理顺,于是那纠缠了她几日的疑问又一次跳了出来。
乌烈为什么忽然开始读书了?
少年时积累的那点墨水早就随着失去的记忆全部消失,如今的他目不识丁,并且讨厌一切文诌诌的东西,行军的时候就连看见地图上的字都会觉得头疼。可最近,他却一反常态地想要读书,还把将军帐变成了书房,除了每隔一日去守城门以外,泰半的时间都在军帐里面学习,就连平时晨起、睡前的练刀时间,都被他省下来读书了。
徐妃宜翻身下床,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。
乌烈与徐幼谦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。
父亲向来是不喜欢乌烈的,现在怎么又开始教他读书了?起初听到他孩子一般的大声朗读时,徐妃宜还会觉得好笑,也不觉得乌烈忽然决定读书是件坏事。可眼看着他越来越用功,眼看着他将所有闲暇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学习,徐妃宜就高兴不起来了。
前不久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地要住进她的闺房。如今他们的关系终于光明正大,乌烈却偏偏脑子一热开始读书了。怎么,难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把他轰出房间的仇?还是说自己之后的那几次太过主动,所以让他不知道珍惜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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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 天下第一宠 续 第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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