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,尝尝看。」他微笑着将酒杯搁到她面前,问:「要不要来一杯?」
「我不……」她想拒绝。
「喝一口试试,你不是有‘迎客门’的‘酒经’吗?据说‘酒经’里收集了数百种名贵佳酿的配方,你应该不会陌生吧,来,猜猜这是什么酒?」他蛊惑地说。
兰若迟疑半响,小小的玉手才执起杯盏,她微微端详,那酒色呈琥珀光泽,晶莹明澈;嗅一嗅,浓郁袭人;轻轻地抿上一口,缓缓下咽,芳香馥郁、甘美可口,所谓极品好酒,也不过如此罢。
「喝过吗?」
「嗯。」她点头,眼圈了有些发红,虽然不曾吃过爹爹不遗余力、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珍贵名菜,可是娘亲曾手把手地交给她「酒经」里酿酒的方法。
纪兴当初为了博娘亲欢心,在府里搭建了一处小小的酒坊,打从她懂事开始,那里就成了她和娘亲最快乐的场所。
摊晾、炉灶、蒸酒、窖藏、起窖,每一道程序,都能让她们乐在其中,浓浓的酒香,能叫她们忘记自己无可奈何的命运。
后来,娘亲去世了,她再也没有去过那里,再也没有品尝过一口佳酿,她甚至都快忘了,美酒的味道究竟是怎样的,这人生,原来死欢,其实生苦。
不过刚刚十八妙龄,却有着七八十岁的心境,衰老得一塌糊涂,都是因为没有光明,看不见未来的缘故吗?她喟然长叹,再饮一口。
「这酒,叫什么名字?」曲庭兮注视着烛光下那张纤凝如花的美颜,低低的问。
「忘忧。」她轻轻地答。
「好名字。」他赞美着举起杯,悦耳磁性的嗓音,一字一句地传来:「那……你何不忘忧?」闻言,兰若心头重重一震,由始至终,她小心翼翼掩饰的伤心、迷茫,难道这个男人全看在眼里了?或者,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世……
她忐忑不安地垂着小脸,不敢瞧他一眼,长长的羽睫轻颤,汹涌的泪意被咬牙吞回肚里,再端起杯慢慢地轻啜一口又一口……
人生苦短,譬如朝露,何不忘忧?
当天空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,客栈里的鸡打起了鸣。
屋内,烛火早已熄灭,床榻边的帘帐低垂,掩去从窗棂缝隙间透进的晨光和寒意。
床铺上,暖烘烘的,一条棉被下,两具极为契合的身躯,正亲密地紧紧依偎着,乌黑的发丝,悱恻地交缠;精壮的手臂横过纤细的腰肢,占有性地搂抱住,睡得尤为香甜安稳。
「唔……」直到一声轻微的,惊醒了好梦方酣的曲庭兮。
他睁眼,半抬起身子,端详着怀里那张正要转醒,却因醉酒而蹙着秀眉的慵懒小脸。
老天真是厚爱这小女子,肤如凝脂,吹弹可破,就连刚睡醒的慵懒模样,也是美得叫人垂涎。
「嗯……」女人不知道自己已遭人觊觎,小嘴里又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,觉得自己头疼欲裂,不舒服极了。
她娇懒地翻了个身,将脸蛋埋首在软枕里,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上脑海。
呀,一些模糊的片断已经浮现,想必她是喝醉。
长年不沾酒水,谁知会这么不胜酒力,不过三杯两盏,就醉了,呜……美酒难得,醉酒却是难过,还有搁在她腰间的大手怎么这样重,让她都快喘不过气来。
手?一双明媚的眼眸猛地睁开,又因头痛而半眯着,看着那横过自己腰上的手臂。
这是谁的?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,让兰若怎么也想不起来,醉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「还好吧?头很疼吗?」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。
她茫茫然地回首,看到睡在外侧的曲庭兮正坐起身,不紧不慢地将半散的衣襟上的绦系成结,看样子打算起床了。
起床……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张床上?
「你再睡一会,我去叫伙计煮点醒酒汤来,你昨晚喝太多了。」曲庭兮很亲匿地给一脸震惊的小女人夹紧被子,才下床俐落地穿衣束带,离开屋子。
她一定是在做梦!盈兰若不发一言地重新闭上眼睛,效仿鸵鸟,再次整个儿缩进柔软的棉被里,将自己埋起来。
可是,梦总会醒的,醒了之后还是要面对并不想面对的一切,想到这里,她猛地坐起身,掀开棉被!
还好还好,自己的亵衣还完整地穿在身上,稍稍平静一下心情后,她思忖着,飞快地跳下床,火速穿衣梳洗后,揣起那个装有金银首饰的小布包,不假思索地拉开房门。
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可惜,这如意算盘打得实在太早了点,兰若万万没料到,刚冲到楼梯口,迎面就撞上揣着碗打算回屋的曲庭兮。
「醒了?怎么跑出来了?是出来找我吗?」他一抬头就瞧见了她,还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她手中的布包,俊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,以不紧不慢的步伐拾阶而上,朝她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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毒帐房的薄情妻 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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