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极好……极好啊!”萨渺渺笑盈盈,愈加发亮的眸光亦随着余皂秋往人群里扫过一眼。
她连声招呼都不打,红衫翩若惊鸿,飞掠而出,十二使婢随即追上。
许久许久……又许久许久……
“泉石山庄”大堂上有谁忽地爆出一声“好啊!”,这声叫好遍染开来,随即爆出更多、更多的赞声,如浪似涛,铺天盖地。
“盟主大人,英雄出少年!令郎……令郎……好本事啊!”
“盟主大人,您后继有人,可喜可贺!可喜可贺!”
花咏夜杵在原地,怔然看着忽而被众人团团围住的余皂秋,他似是傻住,一时间不知该怎么“处理”这群人。
他往她所在的方向张望,隔着人海与她四目相接。
她神情怔然,内心有些莫名落寞,也有些忧虑。
她想着萨渺渺口中那声“极好”……到底,什么东西极好?
花咏夜暗自引体内之气,试着冲开哑穴,她的内劲不算弱,但南浦一派的点穴手法自成一格,她的气冲不开。
那个让她不能说话的始作俑者出现在进回廊的拱门口。
心里不太痛快,她调开眸,面向廊下。
经萨渺渺闹过一场,此时天色薄亮,冷青色天光夹有雾气,淡淡轻笼着廊下那片雅致山水园。
听到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靠近,她咬咬唇,忽觉自己行径很孩子气……干么不瞧他?她、她总要瞧他的。咬咬牙,她倏地转过身,余皂秋出手迅捷,往她膻中一点,她喉间陡清,能够言语了。
然,能说话她却不说话,连眉睫也未抬,仅定定平视他的胸。
这一夜,他当红。
那些正道人士将他捧得高高的,赞他英雄出少年、夸他是不世出的奇才,他确实值得夸耀,那些都是他该得的。今夜与五毒教教主一会,他大大露脸,亦替他的散人师尊大大地擦亮招牌。
厅堂上的众人迟迟未散,即便她躲到这儿,仍依稀听到前头传来的谈笑声,恭贺盟主大人虎父无犬子,恭贺他余家“还君明珠”,漂浪十余年的宝贝血脉终于回归等等之类……她还听到几个武林大家忙着向余世麟旁敲侧击,问余皂秋的生辰八宇,打探他可有心仪之人……
心仪之人……他有吗?
如果有,他自个儿知道吗?
他一战成名,今夜之事再经渲染,传于江湖,他当定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。
他本就有一副好皮相,武功高强,又是“泉石山庄”的少主,往后不知会有多少武林大家的千金等着他青睐,他一向听她的话,因她早早下手为强,将他独占,倘若……倘若她要他别理那些美丽姑娘,他会听吗?
“师尊说,拿她试招。”
花咏夜听到他说话,微微怔忡。
他极少主动开口,但她不言不语,啥也不问,他静了会儿,倒先解释。
“师尊说,‘泉石山庄’有难,可以相帮……还说,我刚练成的掌法可以拿……拿五毒教教主试招。她的内功偏阴邪,极轻巧,我的纯阳掌可以跟她玩玩……”略顿,嘴掀动,像是太多话欲说,得先让脑子整理好顺序。
玩玩?
花咏夜头一晕。
他害她担心得要命、紧张得快掉泪,欲喊喊不出,而他却只是遵照师尊之命,和人家玩玩而已……
她快要搞不清楚这个武林了,乱七八糟的事一箩筐。
“既是与萨渺渺试完招,‘泉石山庄’之危亦解,你还会留下来吗?”她嗓音轻哑,左胸微促,仿佛仍有些期待,期待他来跟着她。
余皂秋眼珠湛动,静了会儿才答:“娘……娘若在,我留下,她会欢喜。”
可是你娘亲已经不在了……她没有说出口,心头一酸,深吸口气平息方寸间的不适。
他这个人啊,有谁待他好,真心以待,他会很承那份情,一直记在心里。
被他记住,便是一辈子的事,深深刻划在他心版上、骨血里,这是他执着的一面,也是她所喜爱的一面。
而她待他,是不是不够好?
跟他的娘亲、师尊、师哥相较,她不够好……
“嗯……”最后,她点点头表示明白,眸中映着青青天光,如水闪烁。
“余大哥!”伴随那声清唤,拱门边探出一张俏脸。
花咏夜认得这个姑娘,她是苏北大派“天罡门”的大小姐,乔真,年近十七,长相甚是娇美,性子豪爽开朗,此次是跟着门主爹爹出来增广见闻。
瞧着乔真走近,极自然地拍拍余皂秋的肩膀,花咏夜不由得挑眉……适才在堂上,他已跟人家姑娘混熟了吗?对了,这姑娘还称他一声“余大哥”呢!这么快就哥哥、妹妹起来,就说,她真被这个武林弄得头又疼了。
她心头堵着,有股宣泄不出的郁闷。
更教她难受的是,她留意到余皂秋的眼神,他目中极快刷过异彩,似十分欣喜。
乔真对她展颜一笑,算是打过招呼。
她不晓得自己有没有礼尚往来地回笑,因为此时此刻,她很难笑出,只听到乔真说——
“余大哥,跟我来,你信我啊,跟我来你绝对不后悔。”
你信我,跟着我,听我的话,我就待你好……
他又遇到要待他好的人了吗?
那……那很好。
有人肯待他好,都是好的。
只是,花咏夜忽而明白了,她在他心里,到底是可以被取代的。
“夜儿,我要跟她去。”他对她说,不仅眼发光,整张俊脸都罩着淡淡的光。
热泉一下子冲到双眸,她硬是咬牙忍住,对他点点头。“去吧。”
她当真佩服自己。
花家的女儿全痴了,真动情,便痴得要命,但她一直想当“众人皆睡我独醒”的那一个,她办得到的,她可以醒着感受那份痛,即便痛着,头痛、心痛,双眼威胁着要掉泪地热得发痛,她都能办到,清清醒醒。
望着他随着乔真走开的背影,明明哑穴已解,她喉头仍紧缩得难受。
他不再是专属于她的余皂秋了。
她没有怪他,只觉得……或许缘分到此,他有他的路,而她有她的。
在他命里,她毕竟独占过一些时候,至于将来如何,已不是她能掌控。
顺其自然……她一直告诉自己,凡事顺其自然,不是吗?
所以,就顺其自然吧。
泪珠溢出眸眶,滑落双腮,也是顺其自然……
【第八章】
掀睫,眼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阒暗,她还在醉酒中吗?
身体轻荡、漂浮、摇啊摇……不,她没醉,而是人在船中,船行于江面,这一段水流应是湍急些。
只是,她是何时上这艘船的?
花咏夜抬手想揉揉额角,那只手如有千斤重,她微蹙眉,徐长吸气,留意到那股异香……原来被人下迷药了。
她很努力搜索记忆……那日天薄亮,她独自离开“泉石山庄”,打算绕去江北“捻花堂”与众女会合,那几晚,她夜夜宿于舟船上,某晚还沾了些酒上船,没谁陪她喝,只有自个儿的影子、夏夜的月娘。
醉眼朦胧时,她闻到同样的异香,之后意识尽灭。
她被劫走多久?已一日了吗?
“当真拿那姑娘当条件,余少侠什么都好说了。”
这女子声音她听过,想啊……花咏夜,别懒,快想……啊!是萨渺渺!
她方才说什么……什么少侠?
是“俞少侠”?“于少侠”?还是……“余少侠”?
花咏夜眼珠滚动,觑见墙面隐密的一角透进微光。
她几乎使尽吃奶的气力才翻了个身滚过去,那是个小洞眼,约铜板大小,她曾跟着七十二姝上“柳红院”观看五十对五十的百人“牙床大战”,那时就躲在墙后,用小洞眼偷瞧,跟现下情况颇像,因洞眼另一端真有一双贴在一块儿的男女。
那男子盘腿而坐,从小洞眼瞧去,他眉目低垂,拔背收颚……很像每次共修过后,他盘坐在她身畔,打坐练气的姿态。
怎会是他?怎会是他?!花咏夜满心惊愕。
按理,他此时应是在“泉石山庄”,做那些让他阿娘欢喜的事,还有“天罡门”那个娇美可人的姑娘,他跟人家走,既然已去,怎会在这儿?
异香薰得她目力有些模糊,她用力眨,以为很使劲了,其实仅虚弱扇睫。但耳力倒未受阻,她听萨渺渺娇笑又道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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漂浪花 第十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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