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她自小在「飞霞楼」那般绮情的氛围里生长,「欲」总是搁在「情」之前,寻常女子先有情、后有欲,她总以欲念为先,心痒难耐就先夺再说,这痴欲姑娘,他若不提点她一下,她可不会细想到细腻有情的那一层。
「随波公子,您瞧这事办得如何?要是有不足够的地方,您再给点提点?嗯?」
如雷的粗嗓乍响,一搅他脑中的纷飞绮思,他极快宁定,扬眉,朝同坐在乌篷船中的壮年黑汉颔首淡笑。
「这次有劳『飞蛟帮』诸位朋友了,有彭老大您操办,柳某自然放心。」
轻长的乌篷船为方便二人密谈,在川心已荡游一个多时辰,摇大橹掌船的年轻汉子见自家老大一个比手,行船方向即刻利落一改,缓缓送往南浦埠。
彭老大呵呵笑音险些震塌整座乌篷,炯目发亮,大掌重拍自个儿膝头。「公子,我这『飞蛟帮』跟『渔帮』早瞧彼此不顺眼,同是靠水讨生活的人家,十几年来为争水域、争通货地盘,那是冲突日日有,少一天都觉得日子过得太安稳。」略顿,巨掌裟着膝头。「先前我上柳庄拜会,就想跟公子讨个方法,看能否让『渔帮』别这么寸寸进逼,乖乖退回他雁嘴峡,当时公子不应……我是不知『渔帮』因何得罪公子,惹得您出重手,设局坏他财路,阻他买卖,水岸十乡八里的渔市全堵了他们的货……」好奇啊!江湖流言传来传去,都说随波公子一怒为红
颜,不知真假?
眼前这副皮相斯文归斯文,英俊归英俊,但这么冷淡的人啊,带霜伴雪似的,瘦削俊脸还有些病态,明摆着不吃荤、不沾腥的德行,也有娘儿们能起他这口灶、让他生热吗?
「彭老大想知道?」柳归舟双目抬也未抬,嘴角犹自浅扬。
「咱这也是……呃……哈哈……」
走踏江湖几十载,求生本能及时催动,彭老大一听那淡然无波的问话,陡地背脊窜麻,最后只得大笑带过,用力挥了两下手。
「老大,船要靠岸喽!」乌篷外,掌船的汉子适时喊了这么一句。
彭老大朝外张望,忙岔开话题连声道:「到了到了!随波公子,您坐稳些,船还没停妥― 咦?」人呢?
柳归舟不等船靠岸,长身一拔,眨眼间已上埠头。
南浦埠今日来了一艘轻武装舫船,应是他上了彭老大的乌篷船后,这艘舫船才泊进埠头。
他眉峰微乎其微动了动,与此时立在舫船上的劲装美妇对了一眼,后者微颔首勾唇,算是打过招呼。
等在岸边的侍童急急跑来。「公子,『飞霞楼』派人来接花二姑娘,来得真突然,阳春还以为您八成赶不上……」
舫船上的美妇终于开口,平缓有礼地说:「公子慢来无妨,我家二姑娘没跟公子好好话别一番,是不会动身离去的。」
「她上舫船了?」他问。
徐姑摇摇头。「二姑娘在柳树岸那儿相候。」柳归舟不再多说,提气而行,春绿长衫飞飘,清影真如一柳绿。不一会儿功夫,人已离埠头远远的,在他偶来垂钓的柳树岸边,瞥见垂柳后虚掩着一抹浅暖色人影。
他放厚脚步声,刚走近,花冷香即拨开柳幕,脸红红瞧着他笑。
「柳归舟,你来啦!」
「我来了。」他嘴角忍不住扬起。
「我等在这儿时不禁想,什么……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的。虽然现在还大白天,柳树上头没月亮,但咱们这样倒也像偷偷跑出来会面的一对儿,你觉得呢?」
她脑袋瓜就爱胡思乱想,想着、思着,竟莫名脸红,心口热得不得了,跟着忽然察觉到,她这脸红心热的症候似乎愈来愈容易犯上。
为什么?为什么?她在害羞什么?
痴缠他这么久,满足自个儿欲念时,她从来都是兴奋得浑身发颤,即便这些天与他在帘后榻上忘情地缠作一气,她也不害躁,想要的就要到底。他难得轻狂,带着教人着迷的狠劲,她极爱极爱……抵死缠绵时不知羞,如今还羞哈劲儿?
要羞……也该他羞!
想他这人平时正经八百,以往刚玩他时,他都是被动承欢多些,这次让她唤去「侍寝」好多日,她眼睛又受了伤,诸事改由他掌握,被动改主动,他不羞吗?
「确实如你所说。」柳归舟点头笑。
「……什么?」她说了什么?
「咱们俩也像偷跑出来会面的一对儿。」
花冷香一愣,被他极具杀伤力的微笑震得脑袋发晕,紧接着遭他大方附和的话再震一回,震得她傻了、痴了,说不出话。
这男人跟她胡混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也跟她一样不知羞了吗?
他走来,拉起她划出新伤的手,确定口子愈合状况后,把药布又细心为她裹上,扎妥。他放下她的手,但没放开她,袖里大手握住她留着疤痕的腕臂,他一动,她只得跟着动,一前一后沿着柳树岸散步。
「柳归舟……你、你……我们在干什么?」
「你眼睛虽能视物了,但目力定然有所损伤,我牵着你,防你打跌。」他坦坦然。「你不喜欢吗?」
她不喜欢?她不喜欢?!
她怎么可能不喜欢!
「我很喜欢啊……」她微歪脸蛋,傻笑看着两人连在一块儿的地方。
「那就好。」走了一小段路,感觉她跟上来,他任着嘴角流泄愉意,嗓音持平问:「你有话跟我说?」
花冷香与他并肩而行,颊面赭红一直不退,唇角也与身旁男人同模样,愉悦翘着。「柳归舟,我徐姑来接我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他淡应。
她有点苦恼地叹口气。「我本来想了好多话要告诉你,可是那些话好像早跟你提过,要你别跟别人玩,要你等我再来跟你玩……总之都是重复过好几回的事,总之你……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……」
没得到响应,她偷观他一眼,发现他目微眯,迎风深深呼息,很惬意似的。
她也深深吸了口气,咬咬唇,又道:「徐姑跟我说,这次她们在来南浦三川的途中,听到不少关于『渔帮』的事儿,状态似乎满凄惨……当真是你的手笔?」
「嗯。」依旧很惬意地享受春风拂面。
「徐姑也说了,我家大姊正打算上『渔帮』兴师问罪,结果你倒快上一着,瞧来他们真把你惹恼了。」她挠挠香腮,把发丝撩到耳后,笑道:「也难怪你火大,『渔帮』不明究理胡搞,还以为帮你出头,要没这一口纯阳女血,日子拖久了,你要撑不住的。」
握她腕臂的手劲蓦然加重,她疑惑地看向他。
「你以为,就只为那口纯阳女血吗?」薄唇似掀未掀地逸出话,他俊脸仍是面向前,继续吹他的风。
花冷香眨眨眼,不知为何,竟觉他嘴角享受春风拂面的愉悦弧线变得颇怪,虽弯弯翘翘,却也绷绷的,笑得有些……刻意?怎么了这是?
「不是这样吗?」她讷讷反问。
男人又不言语了,加在她腕处的力道仍重,虽不至于握痛她,但他的古怪举措实在教人无法忽视。
两人步伐仍徐徐踏出,花冷香边走边啾着他,看啊看,再看啊看,忽然看出什么门道似地瞠圆杏眸。「啊!你、你你― 」
柳归舟定住脚步。
他终于转向她,玄玉瞳生湛,发着亮,兴掀某种意绪。
他似在等待,兴奋等待,浑身绷得紧紧等着面前女人把话说完整。
岂料,姑娘家的脆音清楚揉进惊异,冲着他道:「你、你几乎天天跟我缠在帘后平榻上,还分得出心神给『渔帮』下套子啊」而且是下很大、很大的套子,套得对方快要不能活!」这男人怎么办到的?
柳归舟额角一抽,险些打跌。他还以为她看出什么名堂,弄明白他之所以对「渔帮」下重手,绝非单单只为她身上的纯阳女血,闹到最后,她什么也没瞧出!实在好气也好笑,他眯眯眼,暗自做了一个丹田吐纳,抚顺内心无奈。
他偏不作答,拉着她继续散步。
花冷香仍乖乖跟着走,只是挺沮丧地垂着蜜脸,边走边摇头,还边唏嘘。
「没想到啊……没想到……都玩得昏天黑地,不知今夕是何夕,玩得我连眼皮都快没力气掀了,你竟然还腾得出手去整一帮子人……更严重的是,这究竟是何时发生的,我竟没察觉出来,原来阁下这么强,怎么玩都不觉累吗?」一叹。「柳归舟,唉,我输了……」
她这颗小脑袋瓜净爱胡思乱想吗?
那好气又好笑的心思漫开再漫开,他止步,宽袖倏展,将她搂来胸前,凑去密密堵住她忙着自怜自艾的小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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欲海花 第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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