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花与仇郎 第十七章

  「水……拜托,可以给我水吗……我很渴……」四周昏暗,静眉隐约瞧见一张孩子气的大圆脸,那样的注视不带恶意,好似当她是有趣的玩意。
  「姊姊为什么不躺床上?地上好硬,屁股会痛。」
  静眉没回答,也没气力回答,疲倦地合上眼。
  过了好一会儿,有人扳着地的唇,将冰凉的水灌入喉中,她猛受惊动,下意识捧住那人的手,大口大口地吞饮。
  「呵呵呵……你的样子好好笑,这是水耶,一点味道也没有,又不是桂花酸梅汁,也不是杏仁豆腐花,你这么爱喝呀,那——我整壶都提来了,够你喝吧?」
  静眉再度睁开眼,虚弱地笑了笑,神智稍转清明。
  「多谢公子赠水之恩……小女子华静眉,是『华冠关中』华府里的家春,昨夜被两个蒙面男子掳劫至此……公子知道此是何处吗?能不能为静眉送个口信?」
  「什么公子小女子的?我叫小宝。」他憨憨地咧嘴笑着,扯了扯静眉身上的披风。「昨天夜里,爹和小宝扮大盗,打倒人,抢姊姊,好好玩。姊姊,那个一直叫一直喊的小姊姊在哪里?她玩得好认真,叫得好响亮,呵呵呵……小宝想再找她玩,好不好?」
  静眉怔住了,有些难以反应。
  细细端详面前的与自己同龄的少年,胖胖的身材、胖胖的脸蛋,笑起来一股憨傻气,她还以为自己教人救了,没想到这人正是蒙面歹徒中的一个。只是……他似乎以为这是一场游戏?
  「小宝……你能不能告诉姊姊,这儿是哪里?」她试着沟通。
  「这里是——」他忽地往口,双手紧紧捂住嘴巴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
  「喔,我知道啦,小宝根本就不知道。」
  「我知道!」他陡地放手,气愤嚷着。「这里是大仓库,放了好多棉花和棉布!」
  静眉疑惑地眨眨眼。「大仓库?」
  「是呀!好大好大的仓库,跟我家的一样大。」说到这儿,圆脸突然垮下来,落寞地道:「可是我家的大仓库不见了,爹爹说有坏人放火烧把它烧掉了。」
  静眉一听更为惊奇,毕竟心思缜密,轻轻地问:「小宝是不是姓童?家里是不是种好多棉花、织好多棉布?」
  「华大小姐冰心聪明,果非虚传。」木门再次被推开,进来一名四、五十岁的中年男子,他手持一盏灯笼,居高临下望住蹲坐在墙角的两人。
  「爹——」小宝有些畏惧地唤了声。
  毫无预警地,那男人手高扬起来,结结实实赏了小宝一个巴掌,把他的胖脸都打偏了。
  静眉忍不住惊呼,见那少年像只受到极度惊吓的小狗,捂住脸,也不敢哭出声,猛往她的背和墙中间的缝儿钻。
  「没用的笨蛋。」男人咬牙切齿,「谁让你拿水给她喝?我警告过你,绝不可和她说一句话,你当耳边风?」他狠踹上一脚。
  「童老爷!他是你亲儿!」静眉瞪大双眼,眸底燃烧着两团怒火,她极少将怒意外显出来,但身后的少年像孩子一样,恐惧、无措、惊颤,只会抖着身躯承受,即便疼痛也不敢喊出,她不能置信,怒火中烧。若现下灯火通明,定能瞧出她脸上满布红晕,一半是烧还未退,另一半则是因为愤怒。
  「姊姊……姊姊……爹别打我、别打我,我乖,别打我,姊姊……姊姊……」小宝扯住静眉的披风,语无伦次地低嚷。
  静眉拍了拍他的背,安慰道:「别怕……别怕……」
  童老爷嘿嘿地冷笑两声,「了不起,落到这境地,还能要人别怕。」
  静眉喘着气,力持清醒和镇定,「你捉我来这儿有何目的?」
  「你这么聪明,还用我多说吗?」童老爷嫌恶地瞥了不住发抖的儿子一眼,阴沉地拧眉,嘴角笑得诡异。
  「我一生的心血全教你们毁去,夺我田地、烧我棉仓、抢走我的工人和生意,连官府也被你们买通,发榜通缉我,把我几个儿子关入大牢,就剩这个笨蛋!」他停顿了顿,双脚朝墙角逼近一步,嘿嘿又笑,「华大小姐,你说,咱们该怎么算这笔帐?」
  「你不要恶人先告状……你让人偷窃华家总仓大批成棉成布,让我们不能如期交货,想看华家的笑话……我们根本毋需买通官府,你和你那些儿子胁迫城南的众家棉农,强占他们的棉田,见人家姑娘美丽,就、就设法骗进重府,然后……然后玷污人家清白,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,会有如今的报应也是应该!」说完,她咳了起来,胸口有些喘不过气,感觉小宝拽住自己的力道正在加强,他的脸依然面对木墙,怎么也不敢抬起。
  童老爷不怨反笑,放下灯笼,由袖中取出一条细棉绳。
  「你……你、你想做什么?」头更晕了,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,静眉不知自己还能支持多久。
  「见姑娘美丽,就设法骗入童府,玷污人家的清白。这是你说的,怎会不知我想干什么?」他一步步逼近,扯住她两只腕,用棉绳捆紧,接着连双腿也捆了。
  「走开!救命——救命啊——」静眉害怕了,真的怕了。她气虚地喊着,拚命地扭动捶打,这种状况下,再冷静自持的姑娘也要慌惧。
  没谁会来救她吗?静眉绝望地想,已顾不得敌我,张口喊着:「小宝救我——小宝、小宝!救姊姊——救命啊——」
  童老爷似乎没料及她会向那个蠢蛋求援,怔了怔,忽地笑出声。
  「我是他老子!救你?他敢吗?」大掌猛然掐住静眉颈喉,制止她继续言语,见她痛苦的模样,他兴奋得双眼发亮,伸出舌从女子的下颚舔过脸颊。「老子没碰女人很久了,这全拜华家所赐,咱们好好玩一场吧。」他拖着绑住她双腕的棉绳,想将地拽到乾草堆里。
  「不要……」静眉吓得泪直流,头昏脑胀,「骆斌……骆斌……救我……」
  正在此时,一股力量忽地排山倒海而来,从童老爷背后扑上,将他狠狠地压倒在地。
  「爹!不带姊姊走!不和小宝抢姊姊!姊姊在哭,姊姊乖,爹别打别打——她很乖,爹别绑她,不和小宝抢——她很乖,别打别打很乖——爹别生气别打小宝别打姊姊,好不好、好不好——好不好——」小宝圆胖的身躯跨坐在童老爷后背,两手死死掐住后者的颈项,脸红遍通的,口中不住地嚷嚷,他手劲不放,直要爹答应不打人,但童老爷根本说不出话,只挣扎着,喉间「荷荷」地发出短促痛苦的单音,脸跟着涨红。
  「小宝……」静眉伏在一端,手脚都被绑住了,全身瑟瑟地抖着,想安抚小宝又无能为力,整个影像变得模糊不真。
  忽然间,四周好热好闷,温度愈攀愈高,静眉恍恍惚惚地环顾周遭,见童老爷原先所持的那只灯笼不知何时跌落,燃烧起来,屋中都是易燃的乾草木板,火势正自蔓延。
  天啊!天啊!她心中惊惧,想往门口爬去,又思及那个少年,连忙回头。
  「小宝、小宝……咳咳咳……」烟雾弥漫,呛得她伏身咳嗽,再也动不了半分,脑中一团迷糊,甚至有点轻飘飘的,好多影像闪过,爹和娘亲、可爱的笑眉、煜哥温柔微笑的模样……然后,是骆斌,那样的不苟言笑、严肃冷静,眼睛却这么、这么的深邃,而她知道藏在他心中最深处的痛,那个可怜的孩子呵……
  「小姐!」一声厉喊穿透迷雾和炽热,直直震撼静眉的耳鼓。
  她的头动了动,眼皮虚弱地撑开细缝,还在与脑中的思绪奋战时,木板巨大的碎裂声响起,那张男性的面容霍地悬在她上方,跟她想过千百遍的影像有些差距,是骆斌,又不太像,骆斌不会把自己搞得这般糟,骆斌的深邃只藏在眼底,不会这么坦白、这么情不自禁地瞧住她。
  身子被强悍地搂进男子怀里,瞬间收缩,箍得好紧好紧。
  还有哪,骆斌不会这么抱她,唉……这是梦。她微微一笑,晕厥过去。
  「小姐!」这个像骆斌,又不太像骆斌的男子心痛狂喊。
  这晚的搜寻毫无所获,展煜、骆斌和国叔将昨夜至今所有搜查过的地方重新划分,推断歹徒为躲避追查定不敢现身赶路、往别的城镇去,短时间内,必还躲在城中。
  而整个西安城已被彻底搜过,只除了华府内和总仓后头无人居住的一块地,这块地是展煜年初买下,打算拆除前任地主遗留下来的几栋旧木屋,扩大华家总仓的面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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