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君可怜妾 第二十四章

  「嗯。」她轻应一声,头还是昏沉沉的。环顾四周摆设,是她在啸虎堡的厢房,她真的回来了,从一个无间地狱中转回。「我又麻烦你了……我不敢当。」
  向漠岩听闻,脸色在一瞬间加倍苍白。他略略起身,手掌仍握住云纱的柔荑,沙嗄地说:「我知道,你在生我的气。」
  「云纱没有。」她水灵的眼珠转动着,深深地睇着面前追张面容,幽幽继语:「对你,我从未生气。」只有心痛,无止境的心痛……
  默默的,她合上双眼,极为疲惫地别开了脸,「我好累。」
  「云纱……」他轻轻地唤着,有好多好多话要同她说。
  「我想休息……真的好累。」不去想,下去听,渐渐的,她将学会不去奢望。这样,对谁都好。
  见到她眉梢间的倦意、受了伤的容颜,向漠岩心中着实不忍。他咬了咬牙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「那……你好好休息,明早我再来看你。」他替她拢了拢羽被,而她依然无所反应,一迳闭上双眸。
  她的举止有着隐约的疏离,彷佛心思已飘荡得好远好远,令他抓不牢了。但,至少她是安全而确实地在他眼前……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吧,等她养足了精神,一切的事明天再说。
  他俯下头去,在云纱洁白的额上印了一吻,这才起身离去。
  等着脚步声远了,床上的人儿才流下泪来……
  【第九章】
  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。一场火,将冠彩坊烧得精光。
  而向漠岩则因为没捉住裘元霸而暴跳如雷,和兄长、风琉商讨,要在各官道上布下天罗地网--这是云纱由三娘口中得知的消息。
  晚膳后,三娘又亲自端了汤药来。这一整天,云纱极为乖顺,极为沉默,十分听话地喝下苦药,安静地半坐在床头。三娘帮她在背后垫上绣枕,见她神色黯淡,便逗着她说话。
  「为了我,累得大家涉险。」云纱的气息若棉絮、似游丝,心头却想着,那日在地窖见到了朝颜和漠岩,却不知外头等着接应掩护的有哪些人……唉,这般恩情,决计不能再要了,穷尽一生也难以偿付。
  「说什么话?!这么见外,我可不爱听。」三娘摇摇手,审视着云纱微肿的颊。
  「这样就够了,别再为云纱讨索什么。」
  「现在事情没那么简单。堡主是彻底被触怒了,如果不给冠彩坊十倍教训,是平息不了他心中怒气。况且咱们啸虎堡是何许人也,连皇上都得给三分薄面,哪容得袭元霸欺陵。他们伤了朝颜,接着将你掳去,又把你伤成这样,大少爷和堡主心都疼死了,不报复,他们寝食难安。」三娘轻松地谈着,在云纱颊上抹上凉凉的透明药膏,「你好好养伤,不必替他们操心,等着看戏就好啦。」
  云纱敛着眉,无语地低垂下头,双手叠放在被子上。
  三娘偷偷觑了她一眼,咳了咳,轻声试探:「清早--堡主来瞧你,你很倦的模样……是故意装出来的吧?你不想同他说话,还生着他的气吗?」
  云纱迅速地抬眼瞧了三娘,又飞快的低下头,呐呐地说:「不是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。」她手抚着骨折的腕部,轻轻一掐,感觉那份疼痛。
  「他万事精明,但切身的感情大事,却胡里胡涂。可话又说回来,这几天堡主也不好受,心中惦记着你,为你的安危担忧得食不下咽,自己又懊悔得快要疯狂……你没见着他那个样子,也够可怜的了。」
  说来说去,三娘还是帮着向漠岩求情。忽然,她笑了出来,忆起堡主曾将画麟阁丢得乱七八糟的情景,也是因为云纱躲着不愿同他说话。她扬了扬眉, 「躲得过今日,躲不过明朝。若不是为了对裘元霸作部署,再加上牧场那儿来了消息,说是又见狼群出没,危及牧民牲畜,堡主今天早上不可能轻易地放过你,任你躲避他。」
  「狼群?」云纱心紧了一紧,美眸望着三娘。
  「嗯。北方常有恶狼成群结队为祸,难以尽数扑杀。接到了消息,堡主带着几名护卫前去牧场察看,今晚可能在那里过夜留守,不回来了。」
  不自觉地,一抹牵挂的颜色染着云纱的眉眼,脑海中浮现那只壮硕的黑狼尸身,白森森的牙,和向漠岩颈项上的伤。
  「怎么了,云纱?不舒服吗?」三娘关切地探着她额上的温度。
  「哦……没事,我没事的。」
  这是上天安排的机会,她不能再眷恋下去,该当有所抉择。
  用未受伤的手拉着三娘的,紧紧地握了一下,云纱轻扬着唇,杂着感激/情怀,朝她甜甜地笑。「三娘,谢谢你。你一直很照顾我,云纱心中千万感激。」
  「姑娘,你不太对劲,尽说一些浑话。」三娘也笑,心头却隐隐地觉得不安。她压下那股莫名的感觉,望着云纱难得的笑靥,反过来拍了拍云纱的手背, 「别说谢字,真要谢,你就好好养病,多长些肉,等着嫁入向家,当堡主的新娘子。这一来,堡主高兴,大家都高兴。」
  云纱又不说话了,只是轻轻淡淡的浅笑。她身子一滑,头枕在绣枕上,神色有些倦了。
  「休息吧,你身子还很虚弱。」
  三娘放下帷幔,吹熄了油灯,将房门静静地带上。
  廊前小院里,不知名的小虫儿声唧唧……
  云纱一直是清醒的。她静静的候着,等待夜阑人静。
  今夜不走,更待何时?思量清楚,该是挥刀斩断情丝。这世间有情人能终成眷属,那是老天给的赏赐;回想她和漠岩,纵使有情,又如何? 悄悄地,她起了身,入夜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走近桌旁,她摸索着桌上的火摺,搧燃起来,点亮了灯盏。
  忽地,她又打了个哆嗦;她抚摸着双臂,单薄的身子觉得清冷--
  你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吗?
  我会待你很好很好,不让你吃苦,不受半点委屈……
  此生我非你莫娶,若你不快乐,受了什么苦,那一定是我不好。
  她一定哭了,双颊感到一阵温热。甩了甩头,她将那些纷乱的回忆甩得粉碎。何苦想起这些?今夜一别,从此便是陌路。
  忍着疼痛,艰难地替自己换上衣装,她整理出一个小小的包袱,然後由书案上取来纸笔。
  摊开一张书信白纸,她在桌旁坐了很久很久,茫然若失的,带着微微痛楚,她持着笔,竟久久无法成书。
  她想像着漠岩见到这封短函时,自己不知已身在何处了……合了合双眸,她心底长声叹息,右手手腕使不出力,她以左手执起笔,生疏的、努力的、一字一字的写上:
  漠岩:
  此生得遇夫君,云纱心中足矣。
  君是性情中人,重情重义,於我一身恩情,云纱当永世铭记。
  漠岩,你莫要生气,如此结果,对你我皆好。去结缔一段更好的良缘,云纱深信,天涯海角处,定有与君成配的娇娥。
  但愿,君能放开怀抱,莫以妾身为念;
  云纱当每日祝祷,祈求夫君无病无灾,安康身强。
  一生情,觅得所钟。
  云纱手笔
  一滴泪落在执笔的手背上,无声息地滑下,云纱恍惚的瞧着它沾湿纸笺。
  端正地将信笺置於油灯下,系上了披风,肩起小小的包袱,然後,她吹熄了灯火。
  夜已阑珊人已静。
  当她步出房,伸手合上两扇门,心情是毅然决然的。由不得她捆细思量,揽紧肩上的包袱,她避开了守夜的巡逻,缓缓朝后门离去。
  不能回首,怕再流连一眼,心便软了,而心便乱了……
  银铃儿似的清脆歌声由骡车里头传出,和着童儿的软软稚音,说唱着小曲儿,念念吟吟。骡车队里,这样悠扬可爱的歌调,引得人侧耳倾听。
  小鸟儿啼,小狗儿叫,
  小花儿开得满山谷,小小粉蝶儿翩翩飘。
  一篮花,挑一挑,又美又香我才要,
  编个花帽儿送谁好?
  送谁好?正苦恼,
  听见小花儿嘻嘻笑。
  车帘子揭了开,一个略微发福的身影探头进来,窝在车里的姑娘和两个孩童停了歌声,三对眼睛全投向来者,欢乐未尽,嘴边犹挂着笑。
  「阿娘,姊姊教我们唱歌呢!」二妞年纪小也最活泼,小小身子紧挨着云纱,眼睛圆溜溜的,又晶又亮。
  牛大婶移进身躯,车内空间登时少了三分之一。她是个福相人,圆圆的身材,圆圆的睑儿,眼睛细长,笑着时,便眯成弯弯的捆缝。
  「姑娘,我家丫头们喜欢你喜欢得紧呢!你一路上陪她们说说唱唱,现在可巴着你不放了。」
  「我们很投缘,大妞恬静,二妞可爱。牛大婶,您真福气。」云纱诚挚地说。
  「唉,有什么用?女儿家命苦,养大了也是别人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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