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娘说得头头是道,对向漠岩铁青的脸视若无睹。
三一娘,别来惹我。」他的语调足够吓退三个大男人,接着再补一句,「特别是现在。」
三娘不是不怕,她也是人,还是一个「柔弱」的女人:只是这低潮气氛压得堡里的人快难喘息,堡里好几个人对她求了又求,要她涡来探听一下,她只得硬着头皮前来。说真话,堡主这副模样,她也是头一回瞧见。
为了不负众望,她「威武不能屈」地说:「这两日,堡主没一刻心情好过,不用三娘惹您,您早就让人给惹毛了。」
向漠岩冷冷地瞪了三娘一眼,重重地盖上文书。
「你不要用眼光杀人,三娘经不起吓的。」她真被吓得倒退了两步,拍拍心口,竟还是不知安分,继续发挥她大无畏的精神,「如果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,堡主为何不说出来?三娘纵使不才,也多了一个人能出出主意。堡主一直将事搁於心底,不说也不解决,一个人使劲儿地烦躁,终究不是办法。」
见向漠岩一脸冷然,不打算启口,三娘清了清喉咙,小心翼翼地又道:「堡主执意不说,三娘也能猜中。你凶神恶煞的态度,和她的更形憔悴是同一时间 发生,逭连日来的暴戾烦闷,不为她,为谁?」
「憔悴?她又病了?!」向漠岩又吼了,手握成拳,砰地一声击中桌面。
「她?她是谁?谁又病了?」
三娘装傻,舌头拚命的咬住笑。看惯了他沉着稳重的模样,偶尔换换样子,其实挺有趣的。
「碧三娘!」他连名带姓的叫。
三娘突然觉得一阵哆嗦,彷佛迎面吹来了刺骨寒风,背脊都冻麻了。
哎哎,玩笑要开得有技巧,要适可而止,捋虎须也得看老虎是睡着,还是醒着。
正了正神色,三娘敛紧细眉,收起了嘻笑面容。「咱们不打哑谜。经过这阵子相处,三娘心中有个困惑。云纱姑娘人美心又好,谁不爱跟她一块儿?堡主既然念着她、喜欢她,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人家?」
向漠岩突地发怔,深深看了三娘一眼;他开了口,音调却十分平和,「我喜欢她?有这么明显吗?」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回搓着下巴,思考着这个问题,很认真很认真地分析,漆黑双眸倏地转成清亮。接着,他又爽快的说:「是的,我是喜欢她的。旁人都看得出,为何她仍懵懂不知?」
向漠岩的坦然承认,让三娘惊奇,更涌起千万欣喜。天可怜见,他这样的人品,这般广伟的心胸,终於有人能相伴相随……或许一切还言之过早,但是这根红娘线,她碧三娘牵定了。
「堡主以为云纱有神力吗?堡主不说,她如何知道?纵使感受到了,她是女儿家,有她的矜持,你要她如何?」顿了一会儿,三娘脸色更凝,锐利地问:「再有,你有多喜欢她?比喜欢朝颜还要多吗?」
听到这个名字,向漠岩依然无法释怀,心中会微微抽痛,已成习惯。
「她们二人,无从比较。」
三娘不怕死地嗤了一声,「无从比较,却有相似的外貌。我想堡主一定也察觉到,云纱姑娘的几个小动作、小习惯,真似极了林朝颜。你心底搁着别人,若是无法放下,你还是沉默着别去招惹云纱,免得多伤人。」
啸虎堡堡主的威信,到此荡然无存。向漠岩让三娘又讥又讽,却辩不出话;这或者是他一生的弱点。
「我绝非这个原因喜欢云纱。」他语气闷闷的。
「你一直说喜欢她,除了嘴巴说说,你还想做什么?」三娘的问话越来越犀利。
向漠岩想都没想,全凭直觉反应,「想照顾她,想她快乐,想要她嫁我做娘子。」
一口气说完,他竟觉心中好舒坦,困扰着自己的郁结,一扫而空。原来这就是他心底的声音,他强烈的欲/望,如今坦诚释放,更加深了意志,非得到云纱不可。
「这些话好动听,堡主该去告诉她,不是对着三娘说。」三娘笑语,眉儿眼底闪过奸计得逞的顽皮。
「她躲我,不愿见我。」向漠岩瞧了三娘一眼,又颓然垂下。
三娘直觉想翻白眼。怎么精明如他,会看不穿云纱似水晶的心思?
「她躲着你,因为她喜欢你。双双有情,不应该两个人寂寞。」
脚步匆匆,如风一阵。
向漠岩飞身转过回廊,差些撞倒堡裹的仆役。此刻他的心情,是沸腾至极点的滚油,翻来覆去地,烫得五脏六腑几成灰烬。
他要见云纱,想见云纱!
不管她要不要听他说话,若她还躲着他,他会不顾後果地揪她出来,因为今天再不把事情挑明,他真要疯狂了。
厢房静悄悄的,她不在房里。向漠岩车转回身,马上朝绣房直奔而去。
他出现得太突兀,绣房里几个丫鬟聊得正起劲,忽然噤若寒蝉,几双眼全溜溜地瞪着他。
「云纱姑娘呢?」览了一遍,她不在裹边,向漠岩的口气有掩不住的怒意。她又跑到哪儿躲起来了?他真这么面目可憎?!
「云纱……云纱她……出去了。」年纪较长的一名丫鬟回话。
「出去?去哪里?」
「云纱回了……华阳镇,小……小梅陪着她去的。」噢!她是不是说错话了,怎么堡主的脸比臭豆腐还臭?「因为织幛用的线丝颜色……不好,不如自己染制,她说……她得亲自回华阳一趟。是老蔡驾车送她们去的,一大早就出发了。」完了完了,她真的说错话了,现在堡主不只脸臭而已,连头发都要冲冠而起了。
该死!她不能回华阳,尤其是目前。
他怕她难过,而她肯定会难过--御用选丝大会连着举办四天,今日是最後一日,镇上的气氛炒得滚热,想装作视而不见都难。
向漠岩再次火速转身,来不及知会马僮备马,他身形如飞,奔向马厩,俐落地一跃上马,缰绳长鞭,骏马已跨越栏栅,扬长而去。
「纱姊,我们走了吧。」小梅在旁劝说。她抬头瞧瞧天空,已是正午时分。「走吧,你已经待了一早上,也发了半天呆了。」
「你先回马车,我跟着就去。」云纱叹了一口气,眼睛飘向绕苕院子东嗅西嗅的大老虎。
「可是……我放心不下你呀!」小梅脸蛋皱成一团。
「我没事的,你先上车。」她对小梅勉强笑着,整个人却罩上挥不掉的悲愁。
小梅摇摇头,缓慢转身,又回头叮咛,「你马上来喔。」
她跨过门槛,马车就停在不远的树荫下。不由自主的,她二次回头,那一块刻着「流袖织」的招牌掉落一旁,屋子裹头全是烧焦味儿……唉!纱姊一定难过死了……小梅想着,默默地朝马车去了。
这里是流袖织,景物全非,人事也已然全非。
打一进门,云纱便杵在大院里,望着一片残破凋零。
没被烧毁的几捆布匹滚落地面,她随手捡起,可惜布面都脏了,没法卖钱了……云纱模糊的想,鼻头酸酸的,眼泪无声无息就落了下来。她抱着布,跪坐下来,将脸埋在臂弯里。
「呜呜……」大奔挨近她,用头顶的金毛蹭着她。
忽然间,大奔软软的呜声一改。
它庞大的躯体挡住云纱,喉间发出不友善的低咆,褐色利眼戒备地望着来人。
外头,一行人正步进流袖织。
「爷,当心地上灰尘。」五、六名护卫装扮的人护着一位中年男子,那位爷儿肤色略显秀白,嘴上留着一字胡,气势华贵。
云纱抬起泪眼,有些错愕地盯着他们。这些人精神全放在那男子身上,还未注意到云纱,但大奔已十分不爽了,它突然挑衅地吼了一声,几名护卫全刷地一声抽出刀剑,围着主子护成一圈。
「是大虫,小心!」
云纱看他们恨不得把大奔大卸八块的模样,心里也慌了,她一把搂住大奔的颈项,脸颊还带着泪痕,却急急解释着:「各位壮士,它是跟我一道的!大奔不会咬人的,它没有要伤害各位的意思!」
说它不会咬人?大奔抗议地挣了一下,两眼依旧不放过那些入侵者。瞧他们的嘴脸,现在它就很想咬人。
云纱没注意到一双温柔锐利的眼,正兴味地盯着她,她更没察觉,她脸上挂着泪珠,眼眸晶莹剔透,双颊因使劲儿搂着大奔而变得红通通的,这模样既清新又美丽,让人我见犹怜。
「大奔,听话!」云纱娇斥了一声,紧抱住虎头不放。突然,她红红的唇吻了大奔的额,又吻了大奔的铜铃大眼,温柔地安抚着,「嘘……听话……」大奔有些站不住,醉在她的吻和软软语音里。
少女与虎,眼前的画面竟如此协调。那名中年男子推开护卫的圈子。
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
问君可怜妾 第十二章
CopyRight ©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,仅供试阅。如果您喜欢,请购买正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