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,她虽被不少跟红顶白的下人捉弄,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飞乱绕,但来来回回几趟后,她确知各个院子的方位,再与青皮小册上的资料对上,便清楚了谁住在什么地方。
不管怎样,郁泱还是迟到了,但令人尴尬的并非因为她的迟到,而是因为大厅里,新婚的「儿子、媳妇」已经在向双亲奉茶,有趣的是,站在顾誉丰身边的不是皇帝赐婚的正妻周郁泱,而是昨天一起进门,身分却从嫡妻降为贵妾的小表妹邹涴茹。
让儿子与贵妾向长辈奉茶?顾家人是没脑子还是心机浅,怎么能够集体蠢成这样?
他们当真以为皇帝与诚亲王心有嫌隙,便会任由他们欺凌她而不顾?
傻瓜,打断骨头还连着皮,怎么说诚亲王都是皇帝的同胞弟弟,就算天家无情,童年记忆尚在,若不是被逼到底,皇帝怎愿意兄弟阋墙?再说了,宫里还有个皇太后,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,郁泱再不济,还是皇太后的亲孙女。
亲孙女和路人甲,请问皇太后会偏向谁?如果她把此事往宫里嚷嚷几声,皇帝容得下一个外姓人扫天家颜面?
可郁泱并不恼火,只觉得顾家人可笑,因为顾誉丰的态度再明白不过,此男非己良人。只是她必须拿出态度,让顾家不能小觑自己!
郁泱走进厅里,满屋子人目光齐刷刷地钉在她身上,她不惊不惧,当着众人的迎视,慢慢走到正在向父母敬茶的誉丰身边,没有垫子,她依然姿态优雅的双膝跪地。
誉丰是大房长子,祖父母早已不在,他的父母面对门口坐着,二房、三房的叔叔、婶婶分坐在厅的两侧,他们身后站着几个二、三房的姑娘少爷和少奶奶们。看见郁泱进门,大伙儿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惊诧。
郁泱悄悄觑一眼邹涴茹,她与誉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,这对表兄妹早在七、八岁时就订下娃娃亲,连迎亲喜日都订下,所有长辈们都看好这桩婚事,谁料想得到一个多月前,皇上会将顺王召进宫里,待他一回府,长房便多了一门亲事。
诚亲王府?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婚事居然落在誉丰头上!
诚亲王就要反了,娶他的女儿等同和叛党联亲,虽然赐婚旨意是皇帝亲下的,真有事也怪不到顾家头上。只是……顾府上下心里都打着鼓,皇帝出这一手是在盘算什么?
最后顾伯庭决定静观其变,先将郁泱晾着,等诚亲王起兵,皇帝的态度明朗,再决定如何对她做出处置。
郁泱的出现令满屋子人脸色皆变,尤以誉丰表现得最明显。
他怒火中烧,眼珠子狠狠瞪在她身上,他说得不够清楚吗?为什么她还出现?果然,她昨天的表现是以退为进,果然,她是个有手段的女子,是啊,诚亲王的女儿,还能弱了?
相较于誉丰的愤怒,邹涴茹的表现截然不同,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红了眼眶,垂下头,一串泪珠子坠在地上,委屈尽情展现。
很聪明的作法,半句话不必说,就让所有人把郁泱当成坏心肠恶魔。
「公公、婆婆,媳妇来晚了,还请公公婆婆见谅。」
顾伯庭闻言不做任何反应,在皇帝的态度尚未明朗之前,做什么、说什么都是错。
但王妃邹氏可没那么容易放过郁泱。自家侄女进门,这件婚事两家已经筹办将近两年,好好的一桩喜事突然被周郁泱横插一脚,心里已经够恨,儿子昨晚进她房里早把话给挑明,没想到她这个没脸没皮的竟还敢到大厅里来捣乱,乱臣贼子的女儿果然不同一般。
「谁允许你进来的?」王妃邹氏上下打量郁泱,眼底净是不屑。
难不成她以为自己颇有两分姿色就可以迷惑儿子的心眼?甭想!誉丰可不是二房顾敬丰那种急色鬼,瞧见勉强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急着上。
想到顾敬丰,邹氏下意识瞄向站在二房老爷身后的长子,果然,他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。
「允许?王妃说话真有意思,哪家新妇成亲后不奉茶认亲?不在婆婆跟前立规矩?媳妇不过是照着规矩走,不明白哪里做错了。」她轻轻淡淡地说着,口气里听不出喜怒哀乐,便是表情也看不出半点心思。
「你自认是顾家的媳妇,也得看顾家认不认你。」邹氏怒指郁泱。
顾伯庭一句话都不说,静静审视郁泱,心底暗自忖度,皇上为什么要把她放在顾家后院?
是不愿让皇太后伤心,想替诚亲王留下一株根苗?还是想藉顾家之手杀了她?又或者是要她成为诚亲王的顾忌……不可能,诚亲王如果还顾忌妻儿就不会连儿子丧礼都不出现。
郁泱半点不让步,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,微哂道:「王妃此话可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?媳妇明白了,明日归宁进宫,媳妇会向皇奶奶转达王妃的意思。」
向皇太后转达顾家不认她的孙女?她这是想闹得顾家鸡犬不宁
「你在威胁我?」邹氏眼中戾气大盛,心底含恨,暗道:待诚亲王起事,必亲手送她上路。
郁泱看出邹氏的恨意,但她无所谓,低眉道:「王妃言重,媳妇只是不明白顾家家规,怕行差踏错,万一日后有恶名声传出去……」
「够了!」誉丰开口,怒指郁泱问道:「你到底要什么?」
郁泱并未被他激怒,缓缓起身与他对视,柔声道:「世子爷别急,今日妾身不过是来讨个话,说清楚了自然会离开。」她转身向顾伯庭屈膝为礼,道:「王爷,您可知当日皇帝为何要赐婚顾府?」
「你知道?」顾伯庭疑问,他不信皇帝会让她商讨朝廷大事。
「妾身自然明白,此事是皇奶奶与皇伯父亲自对妾身提及的,连顾府也是妾身亲自指定……」她在说谎,但态度笃定、表情坚毅,让人无法对她所言存疑。
邹氏把话截走。「顺王府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,值得你费心对付?」
郁泱微微一哂,不回答这种意气言语。
顾伯庭等不及,瞪妻子一眼,不许她插嘴。「你说!」
邹氏满肚子火气却不敢再插话,转头与侄女涴茹互视一眼,她们同时望向誉丰,却没想到他盯着郁泱,目不转睛。
郁泱缓缓道来,「人人都说父王要反,可自皇伯伯登基以来已经十几年过去,此话传得沸沸扬扬,却总是闻楼梯声不见人下楼,父王始终没有起兵叛乱是不?」
「只是「尚未」,而非「始终没有」。朝廷派出的探子传回消息,诚亲王厉兵秣马,战事将起。」顾伯庭拉起嗓子,指正她的话。
虽然顾伯庭于朝政碌碌无为,但做人圆滑、交际甚广,且有贤名在外,朋友传讯与他,确定最迟三个月,诚亲王必反。
「消息是真是假,总得等父王起事才能确定,对不?何况皇伯伯压根儿不相信手足情谊如此薄弱,不信我父王会这样对待兄长、对待天下百姓。只不过三人成虎、众口烁金,皇伯伯为了大周不能不做足准备,于是招兵练兵、行军布阵,该做的事一一进行。
「即便如此,皇伯伯依然记挂郁泱,倘若父王起事,皇伯伯绝对不会放过梅姨娘所出的弟弟妹妹,可即使父王做错,他终究是皇奶奶的儿子,是皇伯伯的亲兄弟,皇伯伯当然想为父亲留下一条血脉,因此为郁泱赐婚,女儿出嫁与娘家再无关系,父王的所行所为与出嫁女儿便无牵连。
「皇伯伯的苦心,郁泱明白,于是作主选择顾家,至于王妃不解郁泱的选择……很简单,或许世子爷不记得,但去年郁泱曾见过世子爷一面。少女芳心多少带点冲动,倘若这个抉择造成世子爷和顺王府的困扰,郁泱在此致歉。」
这番话想传达的重点是:诚亲王是否造反仍是未知数,顺王别急着站队,万一站错,难堪。而且不管诚亲王是否造反,皇上和皇太后仍旧重视自己,自己背后的大柱子是不会倒台的。
话当然是假的,她不过想替自己造势,让顾家上下不敢动自己分毫,当然她有足够自信,相信顾伯庭没那个胆敢去向皇上确认自己所言是真是假。
顾伯庭反覆琢磨郁泱的话,难道是自己想太多?皇上的目的很简单,只是想为诚亲王保下女儿一命?
有可能吗?是有。皇帝纯孝,对皇太后百依百顺,而周郁泱不过是个女子,翻不出什么浪花,留下侄女的性命以成全母子之情,何乐而不为?至于京城少年有几个像儿子这样相貌堂堂,丰神俊朗的,周郁泱会看上誉儿,半点都不离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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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子妃种田去 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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