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压根儿不晓得什么叫人为财死,天真得教人可恨,偏偏他当初就是因为她的天真单纯才靠近。
宇文决认为季娃只是无病呻/吟,自然就不再予以理会,他相信让她冷静后,就会明白所谓的夫妻相处是出嫁从夫,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礼法。
但对于季娃来说,并不是这样。
娘曾经讲过:寧为下堂妇,不愿委嫁无心郎。这句无心郎指的就是无法夫妻同心,想爱相惜。宇文决只知道她娘不允她嫁人当姨太,却不明白其中的曲折。
男人娶姨太就是贪欢,喜鲜。爹曾经握著娘的手,指天地为证,结果还是在家有餘裕后动起了娶姨太的心思,甚至把人都迎进门,才敢让娘知道。所以娘当机立断,自请下堂,这争的不是一口气,而是对得起那份誓言。
不二心,只双影。
但是,他的心压根儿不在她身上啊!至少爹还哄过娘,而她呢?相形之下,似乎更可悲。
瞧他连说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,大剌剌的承认是为了维护她的清白才娶她进门,说白了,她应该要感激涕零,毕竟以她无父无母的背影,可以嫁进江南大家,应该要感谢祖上积德。但……她无意啊!
千金难买有情郎。
宇文决根本不明白她在想什么!难道他忘记曾谆谆教诲,想要的若只是掛在嘴边,就永远只是梦想?人活著,就应该为梦想努力。他忘记当初要她做生意时说的那份激昂,他她一直惦记在心,所以努力去执行。从拿捏他的口味,这对她而言不是难事,任何厨娘都可以办到,可是她付出的点滴心力呢?学理帐、打算盘,应对手腕的言谈进退,还有打理内院庶务,他是一笔一划教导她的人,应该清楚她的用心。
她这么努力是为什么?早就看出他非池中鱼龙,所以一心渴望能离他再近些,就算先天背景上无法弥补,说不定经过后天的努力会让他看见。
一直这么说服自己的,结果?对,获得他垂怜施捨的求亲,维护她的清白?
哈!好好笑!季娃的泪水不停的滑落双腮,沾湿枕巾。
其实她压根儿不希罕的!
若是她无意嫁人,清白与否对她有关係吗?一点干係都没有!
娘的歷程让她明白,女人不能端靠男人,必须要有一技之长,所以她学得一手好厨艺。
维护她的清白,是吧!她不在乎,也不愿意收下这种施捨。
不是真心的,她不要了。
季娃咬紧牙根,心底下了决定。
宇文决在回到宇家便心底有数,大娘绝对不可能坐视他在宇家坐大,果然,姥姥邀约的晚膳,她也出席,而且随侧还是一位年轻姑娘,发现季娃没有跟著出席后,大娘特地安排那位姑娘坐在他身边。
「这是我大哥的女儿,算起辈分,也该喊你一表哥。锦丫头,还不喊人?」
「表哥,我的名字是锦嘉虹。初次见面!」锦嘉虹不愧是大家闺秀,非常中规中矩的福身。
宇文决当然明白大娘心底在打什么主意,只是淡淡的开口,「表哥这是不敢当,毕竟咱们也没有真的这么亲切。我以为姥姥邀约的晚膳是纯属内院里的私聚,既然不是,我就回房陪季娃吧!她还不舒服的躺在床上呢!」
「这什么话?人都来了!」老夫人当然不允许,这孙子太无礼,好歹锦嘉虹的爹亲也是县府大人,怎么可以失礼?民不与官斗啊!「锦丫头是姥姥看了粉嫩心喜,才留她下来用膳,你现下是在怪姥姥吗?」
「孢儿不敢。」既然能说动姥姥出面缓颊,看样子这锦嘉虹的背景不是一般,回头再问问管事。
宇文决本来就没有预期能够吃得舒爽,应付半个时辰便可以离开,因此他事先嘱咐酒庄朱管事在半个时辰后就找上门,谈到酒悎封存的事宜,要他亲自走一趟。
这等紧急,事关五年后开窖的侍酒质量,当然不可小覷。所以宇文决很顺利的脱身,原本在赴宴前斩钉截铁的认为季娃只是无理取闹,再给时间冷静,现在却……掛在心头。
罢了!就回房瞧瞧。
毕竟这里是陌生环境,加上不友善的族人,宇文决很自然的帮季娃找藉口。
沿著蜿蜒的流水,从姥姥居住的院落回到自己的院落,步行需要一刻鐘,或许心急如焚,居然不自觉的施展轻功,但是当他踩进院落时,就觉得不寻常。
太安静!
平常这时间,娃儿都抱著阿则在嬉闹,有时让他卧躺在床上,一大一小讲著让人一头雾水的不知名语言,还可以哼哈半天,最后乐得大声嘻笑。
宇文决疾步进入内院,空无一人,虽然点著通亮的灯火,但不见女主人的身影,旅是下意识的转身,要去寻人。
「杏花?秋菫?海棠?」他连喊了几个负责服侍季娃的僕佣,都不见应答。
宇文决加快脚步,但才跨出内院,险些撞上季娃。
「你……你跑哪去?不是说身体不适?」
「夫人去姨太那儿把则少爷抱回来。」海棠连忙解释,「本来我陪著则少爷在姨太那儿玩,但时间晚了,姨太觉得则少爷可爱,怎么都不放人,所以只好劳烦夫人亲自跑一趟。」
季娃抱著手上的小倒子安适的打起呼嚕,爱睏的小脸在她的怀里磨蹭著,模样非常可爱。
宇文决看在眼底,却忍不住皱起眉头。这小子也太超过,怎么可以踩著他的专属地盘?
「把则少爷抱去歇息,夫人的身体还不适著。」
季娃却紧搂著宇则啟。「今晚既然我身体不适,无法服侍二爷,就跟则啟一起睡吧!免得半夜扰醒二爷也不好。」
分房?冷静归冷静,宇文决从没考虑过分房睡这件事。「你既然知道身体不适,跟一个娃儿睡,万一半夜有什么,谁能帮你?我不允!」
「二爷,你……」
「无视季娃还在进行最后挣扎,宇文决已经强势的用巧劲将宇则啟抱给海棠,使了眼色,就让一行人全都离开。
「你要自个儿走进房里,还是让我抱著你进去?」
万一被下人瞧见,实在太羞人。季娃甩著袖,率先进入内院,什么夫为首的戒律都抛诸脑后。
宇文决倒是一点也不介意,紧跟在她身后。
「你还在闹脾气?」
季娃视若无睹,甚至置若闻,只顾著坐在梳妆台前,开始解开发髻。
「为什么没有綰髮?」只有未婚的姑婚才会垂髮。
季娃以沉默抗议。
「不讲话不代表没有事!」
季娃对著镜子梳头髮,丝毫不予以理会,最后任由他抢走梳子,她反倒开始翻著妆奩盒。
宇文决自顾自的梳起她的黑髮,如云般丝滑,他还记得铺在纯白棉被上的模样,纯洁间带点冶艷。
季娃想挣扎,但他坚持的握紧一丝秀髮,这么一扯痛的只会是自己,让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让他梳头髮。
「好香,有股花香味,这香味我常在你身上闻到。」她的髮丝细软,和自己粗硬的头髮不同,鬆开后,让空气弥漫著花香味。
那是她为了去除沾染在身上的油烟味,特地请人做的香膏,平常除了抹在髮梢,还会擦在身体上。但是话到了舌尖,她硬生生的嚥下,就是不同他说话。
「你在气我稍早讲的话?」
有什么好气?不过就是不爱!她没有卑微到要跪求别人施捨。
「我知道你的背景,你也知道我的。我在成亲前说过,你还记得吗?」
怎么可能忘记?当时她还震撼到无法自己。
「有那样的成长背景,你还会相信情爱吗?那是世界上最廉价的!」宇文决嗤之以鼻,不改过去的态度。
对!父子恶斗,兄弟相残,最后连未婚妻都被叔叔霸占。难怪他不相信情爱,或许……她心惊。「若不是为了保全我的清白,你这辈子会娶妻生子吗?」
「不会!绝对不会!」早在当初离开宇家,他就决定孤绝一生,若不是遇上她,贪食的后果。
果然!季娃原本忿忿的情绪,如怒涛般汹涌,奇蹟似的平缓。思考半晌,她毅然下定决心。「这样吧!在我有生之年,只要你一直无心其他女人,那么我同意你不爱我,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好。但若有一天你觉得自己的心境不同,可以容下其他女人,我绝对同意离异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宇文决皱起眉头。难道她之前有考虑过离异这条路子?
「就你听见的,即使你不同意,我也当你同意了。」只要一想通,她就觉得肚子饿得难受,猛地站起身,忘记秀髮还握在他的掌中,顿时惊呼,「啊!」
「怎么?很痛吗?我瞧瞧头皮有没有事!」他紧张兮兮。
这原本说不爱的男人讲得洒脱,现在却屏息,紧张的审视她的头皮有没有发红。这男人说不爱她?
就让时间证明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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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厨变当家 第二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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