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点半,闹钟响。
铺着七彩条纹床包的单人床上,一名二十七岁左右的女孩张开了眼,抬高手抓起床边桌上的镜子,照向自个儿仍微带倦意的姣好面容。
「还没完全消退啊?」顾浅抓抓尚有些发痒的下巴红块,左右脸颊上亦有点点小红疹。
前天晚上跟朋友去港边吃海产时,不小心吃到了一只不新鲜的螃蟹,蟹肉才入肚没多久,朋友就当着她的面尖叫起来。
「顾浅,你的脸肿起来了!」
她因为那只螃蟹,当场肿成了一只猪头。
朋友迅速将她带往医院,服了抗组织胺还打了针,估计这过敏一个晚上是无法完全消除,只好请了一天病假。
虽然经过了一天,过敏状况仍未完全消失,至少是可出门了。
走出房门到浴室盥洗,还在上大学的小弟走了进来,直接裤子拉下便往马桶内尿尿,完全把姊姊当成隐形人。
顾浅刷着她的牙,视若无睹。
她有一个哥哥,两个弟弟,还有一个爸爸,妈妈在她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过世,也就是说,这是个阳盛阴衰的家庭,所以男人啥丑样她没见过,再帅的男人也还是人,一样会吃喝拉撒睡,让她对男人一点遐想也没有,尤其顾家的男人外表一个比一个还要出色,身材高大健硕不说,俊俏脸蛋全都秒杀韩国花美男,所以她看到再帅的男人,也一样心如止水。
尿完的小弟想回房继续睡,她将人拉了回来,强迫他洗了手才放行。
小弟顾念是校园内广受女孩喜爱的偶像,还组了乐团,身为鼓手的他拥有众多粉丝,顾浅认为,只要让这些粉丝到她家住一天,幻想就会破灭,什麽校园白马王子,上完厕所还不洗手的呢。
漱洗完毕,换上上班用的服装,她到厨房准备早餐,这时,父亲与哥哥才起床,至於大弟人在当兵,所以未住在家里。
「浅浅,你过敏好了没?」顾爸拿了报纸进来,边走边打呵欠,松紧带已松的睡裤要掉不掉的。
「差不多了。」顾浅将牛奶放入锅内加热。
「我要咖啡。」顾浅的哥哥──顾笙一入座便像死屍一样摊着,眼睛连张都没张,眼角还有白白的眼屎。
顾浅瞟了哥哥一眼。
她的朋友都说顾笙长得像金城武,她还真看不出来哪像了,至少她从没看过金城武眼角有眼屎,嘴角有口水残迹,睡衣衣领歪一边,扣子还扣错了,头发乱得跟稻草没两样。
不过谁知道金城武刚睡醒时会不会也跟哥哥一样邋遢。
顾浅煎了蛋,烤了面包,煮好咖啡,加热了牛奶,一一送上桌後,便在父亲旁边的空位坐下用餐。
她吃完准备出门上班时,哥哥的眼睛还没张开,咖啡自然也是一口也没动。
她站在哥哥旁边,点点他的肩。
「哥,八点二十了。」
「什麽?」顾笙蓦然惊醒,将盘中的早餐全数塞进嘴里,利用咖啡将食物推入肚子内,再冲进浴室内漱洗。
十分钟後,哥哥就会像金城武一样,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大门口的,顾浅很清楚。
顾家男人的丑态永远都关在门内。
站在电梯前的顾浅,轻轻按了下楼键。
顾浅是在一家尅外销的「炯灿」灯具公司担任国外业务部门的业务助理。
此部门的业务约有十位,业务助理有四位,每位业助负责两到三位业务的订单作业、客户资料蒐集与联系、销售报表整理、货款事项以及报关等工作。
事务有些繁杂,不过因为没有业绩压力,也不用像那些业务为了配合国外客户的上班时间,有时三更半夜还得爬起来视讯开会、联络追单,所以工作的气氛,原则上还不算太过紧绷。
业务助理清一色都是女的,最大的今年三十五,最小的才二十四,但以年资来说,二十四岁已经入行六年的江佳书却是最资深的,今年三十五岁,二度就业的妈妈郑淑玮与她讲话的姿态像是在对上司一样客气。
另外一位业助廖纹涓今年二十六岁,比顾浅早了半年进来。
郑淑玮通常送小孩去上学就直接来公司上班,所以大都是第一个来的,顾浅家离公司不远,步行约十分钟就到,通常是第二个到办公室。
她跟郑淑玮是最资浅的两人,所以一进公司得先将整个国外业务部门的桌子擦过一遍,以吸尘器将地毯上的灰尘吸乾净,帮植栽浇花、煮咖啡等。
「顾浅,你的过敏还没好啊?」郑淑玮见进了办公室的顾浅脸上还有红印子,关心的问。
「差不多了。」说着,她抓了抓仍发痒的下巴。
因为过敏,所以她今天就没上妆了,还好顾家男人天生基因优,她这个唯一的女生自然也不差,肌肤白皙,明眸大眼,不过因为不太笑,所以公司男人私底下封她为「冰山美人」。
她不是不爱笑,而是这世上鲜有事情让她觉得好笑的,或许可以说她笑点非常高吧,加上她也不喜欢跟他人太亲近,更让人觉得有种距离感,却不知,她外表冰山,内在是个阿信。
郑淑玮将一块抹布交给她後,就自顾自地说起八卦来了。
「上个月公司不是面试新业务吗?他们昨天开始上班了。」她说得兴致勃勃。
「喔。」有两名业务辞职,所以公司补了新人进来,是很正常的事。
「其中有一个超帅的。」
「喔。」超帅还不是一样会大便。
顾浅想到她的哥哥、想到她的弟弟们,还有虽然懒得再婚,但女朋友平均三个月换一个的爸爸。
他们都长得帅,但在家里的模样都惨不忍睹。
她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女生,但未因此得宠,她常觉得自己还比较像女佣一点,家务跟膳食都是她在处理,那几个男人叫他们动根指头,像要他们的命似的。
母亲在世时太宠他们,所以母亲过世後,她不得不继续「宠」他们,否则家里很快就会变成蟑螂的巢穴。
帅哥呢,还不就是一脚踩过汉堡,还差点摔个狗吃屎的生物。
进公司一年,郑淑玮已经很习惯顾浅那冷冷的反应,反正只要她有应声,就表示她有听进去。
「那人刚从国外取得硕士学位回来,才二十五岁就精通中英德法日五国语言,长得又高又帅,铁定是业务部的明日菁英。」
顾浅瞥了郑淑玮神往的面容,她都可以在她眼中看到两枚发亮的爱心了。
两个孩子的妈了,这样毫不掩饰对一个年轻男子的「意淫」,真的好吗?
而且是什麽样的逻辑,会让她认为硕士加精通五国语言加长得又高又帅会是明日菁英?
说不定只是个会念书的书呆子。
桌子已擦乾净,顾浅拿过郑淑玮手上的抹布,走到外头电梯附近的厕所揉洗。
大楼的男女厕所在同一个入口,先经过男厕,才会到达女厕。
将抹布洗乾净,走出厕所时,一个急忙冲入的男人与她撞个满怀。
毫无防备的她被撞得退後数步,背抵上了墙才停止。
「抱歉。」那人随意丢下歉意,就冲进了厕所,快得顾浅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。
这栋大楼的六楼、七楼跟高阶主管所在的八楼,三层都是属於他们公司的,所以不小心撞到她的人一定是同事。
顾浅才要走出厕所门口,冷不防纤臂被扯住了。
她回身,竟没看到对方的脸,而是看到一具快速起伏的胸膛。
「卫生纸。」那个人语调急促。
顾浅抬起头来,发现撞到她的人个子好高,比她家的男人还要高。
她哥顾笙身高约一八○,这个人大概一九○差不多吧,公司什麽时候有这麽高的一个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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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大当水喝 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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