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仙房里的娇儿 第三十九章

  在大邹,立有战功的大皇子拥有调派宫内侍卫的权利,景家才因而遭难,可没想到大皇子竟会和齐月的皇族挂勾……如此想来,该不会是两方私议,互谋其利?
  齐月借大邹之力除去慕家势力,先以四爷开刀,光是一个谋逆大罪就可以让慕家满门抄斩,而齐月可以帮忙找回她,将她送返大邹,与大皇子成亲好巩固其权力……若真是如此,那太可恨了!
  事情变得难以收拾,可向大哥又未归,到底还有谁能救四爷?
  「知道是谁调派也没用,没有实证。」慕君贤凉声道。「况且皇上至今未归,分明就是周昭仪刻意将皇上留在畅明园。」
  畅明园距京城约莫两百里路,再加上今日大雨,看这雨势,皇上或许是要等到明日雨停才会回京,要是雨不停……
  齐千里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语,仿佛对眼前的变化感到棘手,就连慕君恩听完消息后,只是一径地看向厅外,陷入深思。
  一时间,大厅里静默无声,即便天色渐暗,厅外下人也不敢入厅点灯。
  「怎么了?」娇软的嗓音响起,让厅内各自思忖的众人回神,才见慕君怜不知何时来到厅口,而厅内早已漆黑一片。「为何不点灯?」
  「君怜,怎么来了?」慕君贤回神,立刻命下人赶紧点灯。
  「四哥不要紧吧?」慕君怜不安地问。
  她是慕家的一分子,尽管兄长有心隐瞒四哥出事,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,她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了。
  「放心,不会有事的。」慕君贤安抚地道。
  「可不是吗?我还有三个足智多谋的兄长,岂会救不了被陷害的四哥,」慕君怜卸下担忧神情,笑睇着染梅,「对吧,染梅。」
  她听大哥说了,四哥有意要娶染梅为妻,这下可好了,她这个大红娘就等着收下大红包。
  「是啊,小姐。」染梅笑得勉强。
  「还叫小姐啊,等我四哥回来可得要改口了。」慕君怜热情地一挽她手臂。
  「不过有件事,我实在很疑惑,所以……」
  「小姐?」
  「我只是想问,怎会有这张图?」慕君怜羞赧地扬着手中的秘戏图。「这图是在你换下的衣裳里找到的。」下人拿着衣裳要去清洗,惊见这幅画,赶紧拿来给她。
  染梅见状,赶忙要接过。「这这这是我画的。」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慕君怜解释这图的用途。
  慕君恩眼捷手快地拦截,「这是你画的?」
  「嗯。」
  齐千里和慕君贤走来,三人一道观看,直教染梅不知道要把脸搁到哪去。
  「那图是为了要让到书肆捣乱的人相信,印在书上的插图是被人窜改,所以……」她突地一顿。「我有个想法……」
  「什么想法?」
  「如果王爷和两位爷心底清楚,到底是谁陷害四爷,那么也许我可以仿一张大邹大皇子写给幕后黑手的信。」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她压根也不需要感到内疚,像那种无视他人生死的恶人,就该同法相治。
  「你仿得了?」慕君贤一脸兴味。
  「我见过大皇子的字迹……我还记得,不成问题。」所有的书画,只要被她记在脑袋里的,她就能分毫不差地描绘出来。
  要是齐月皇帝明日回京,就算没有亲审,应该也会旁听此案,届时就可以用这封信栽赃那人!
  慕君怜帮腔,「大哥,染梅很擅长仿字的,每每夫子派了功课,都是染梅代笔,可夫子从没发现过。」只可惜就栽在四哥的手中,这点至今依旧令她扼腕。
  话落,慕家两位兄长微扬起眉,有志一同地盯着这被宠上天的么妹。
  慕君怜眼看情势不对,立刻打哈哈地一溜烟跑了。
  「还请两位爷替我备上醋和……」
  「等等,没有人要告诉我,为何你能仿大邹大皇子的字吗?」齐千里神色阴鸷地打断她未竟的话。
  慕君贤和慕君恩对看了眼,对呀,王爷至今都还不知道染梅的身分……
  刑部大堂上,刑部尚书坐在案后,还有两位王爷在堂下两侧,正副首辅亦在列,只能说今日的刑部大堂,贵气逼人。
  而跪在堂上的,正是慕君泽,几名相关官员站在两旁,慕君贤带着扮成小厮的染梅在堂外候传。
  染梅不住地偷觑堂内的状况。
  看不见四爷的脸,但光看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就知道他虚弱得紧,不知身上的伤是否还好。
  偏偏她不能入堂,只能在这儿远远地看着他。
  堂里堂外,一阵肃杀之气,众人脸色凝重,唯有慕君泽尽管脸色苍白,依旧不改戏谑笑意。
  「升堂!」刑部尚书宣布升堂,朝着慕君泽一指。「慕君泽,你可认罪?!」
  「草民何罪之有。」慕君泽无奈地叹口气,微抬眼道:「还请大人明察秋毫。」
  「大胆刁民,物证确凿还不认罪!」尚书大人一个眼神,守在堂下的狱吏立刻将书摊开至插图那页。
  慕君泽不以为意地瞄了一眼。「大人,光凭一张秘戏图就要定草民通敌之罪,未免太过草率。」
  「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!」刑部尚书喝了声。「秦校尉。」
  「卑职在。」
  「将昨儿个发生的事,说过一遍。」
  「是。」负责宫中禁卫巡逻的秦校尉抱拳道:「昨日正午,刑部大牢有剌客闯入,卑职派人追查,确认那几名已死的剌客乃是大邹宫中的侍卫,而戌时一刻,再有刺客躲过巡逻禁卫,从内苑大门潜入皇上寝殿,所幸皇上不在宫中,剌客最终被禁卫发现,一举拿下。」
  慕君泽微扬眉,心想大邹死士真不少,明知是死路一条,还是依令行事,借死换得他被彻底嫁祸。
  「秦校尉,你看看这画,这宫门是否为剌客潜入皇宫之门?」刑部尚书再问。
  狱吏将书拿到秦校尉面前,秦校尉看了眼,道:「这宫门确实是降福门没错。」
  「那图上画有星斗,以时间判断,这星斗排列成如此,约莫什么时刻?」
  「依这时节……约莫是戌时一刻。」
  「慕君泽,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?」刑部尚书重喝道。
  慕君泽无奈叹口气。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,这很明显是事先设好的圈套,令人无从辩驳,也令人嫌恶。
  齐千里皱着眉,不住地看向堂外,就见慕君贤轻摇着头。
  雨,依旧下个不停,明明是正午,却阴暗得犹如掌灯时分。齐千里收回目光,眉头不展,心忖着,难道皇上得知此事,还是没打算回京吗?还是这雨势过大,难以上路?
  「尚书大人,本官这里有一张舍弟替这本书所画的手稿,请大人明察。」慕君恩自怀里掏出染梅所仿的秘戏图。刑部狱吏接递到尚书大人面前。
  「尚书大人,这书上的秘戏图,要说真是出自舍弟之手,这暗示的手法也未免太粗糙,太容易教人定罪?」慕君恩神色沉敛的指出。
  站在齐千洋身旁的周首辅冷笑了声。「也许是因为慕君泽以为大邹刺客能够顺利刺杀皇上,大乱齐月宫廷,所以才会大胆行事。」
  「若真是如此,这书上市的日子就不该挑在七夕,甚至是干脆就别上市,直接发给大邹刺客不就得了,何必多此一举。」
  「若老夫说,这分明就是慕家兄弟里应外和呢?」周首辅指着狱吏手中的书。
  「在宫中,知晓禁卫巡逻时间的,不就是慕副首辅吗?」
  慕君泽闻言,心头一凛,急欲起身,却被强押跪地。
  「来人,将慕副首辅拿下!」刑部尚书重喝一声。
  一声令下,狱吏立刻向前,欲擒下慕君恩,齐千里却往前一站。
  「放肆,并无实证,就想擒拿朝廷重臣,刑部尚书,你好大的官威!」
  「王爷,这宫中禁卫巡逻一事,慕副首辅确实是极为清楚。」刑部尚书无所畏惧地道。
  「本王也知道,难不成你也要说本王勾结外族?!」
  「这……」刑部尚书眼神一飘望向周首辅,对方一记眼神,他立刻明白。「慕副首辅一事可以再查,然而慕君泽勾结外族,叛国谋逆一案,罪证确凿,慕君泽,还不认罪!」
  「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!」慕君泽真的恼了。为何非得如此不留余地?他以为自己入狱,一切就可以到此为止,为何就连三哥也不放过!
  「来人,拶指!」刑部尚书喊道,狱吏立刻取来刑具,套在他的十指上。
  染梅在外见到这一幕,急得要冲进堂内,却被慕君贤拉住。
  「刑部尚书,有必要用刑吗?」齐千里沉声问道。
  「回王爷的话,依齐月律例,凡是涉有谋逆重嫌者可用重刑。」刑部尚书说时,脸上还一派洋洋得意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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