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主的财奴 第十五章

  三公主何其可怜,偏有个无理取闹的皇姊,她的憋屈就像当年的蕙妃,明明是好性子的贤良妃子却遭恶意栽赃,平白受辱让芳华正盛的她失了原来的好颜色。
  “燕儿,不许胡闹,有外宾在场岂容你放肆,还不安静的坐下。”向来和善的陶镇武难得严厉地板起脸,龙目睁视,威仪立现,无形的帝王之气展露无遗。
  “父皇……”她呐喊了声,有些不甘心。
  在陈皇后别有用心的“捧杀”下,养成陶于燕“她什么都是对的,谁都要顺着她,若是有错也是别人做错了,她一点错也没有,别人说她错了是因为她做对了,他们嫉妒她”的观念。
  似有若无的引导中,她的是非观念已经扭曲,而且陈皇后一再对她说:“旭川国的皇帝是你父皇,你是旭川国的公主,在旭川国内你什么不能做?只要你姓陶,是陶镇武的女儿,有整个国家相护,还怕谁给你脸色看吗?”
  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,把持在陈皇后手中的后宫再无一人对陶于燕说实话,缺少类似“母亲”
  的年长妇人引领,她的想法越走越偏,终至目空一切,眼中无人。
  “闭嘴!再多说一句话禁足半年,抄《心经》百遍,功德回向给你母后。”燕儿太不象话了,越大越不知分寸,不分场合的耍起小性子,丢尽身为泱泱大国公主的气度和涵养,太叫他失望了。
  陶镇武是疼爱孩子的好父亲,但不是能治天下的好皇帝,他太优柔寡断了,耳根子软又识人不清,什么事都想留余地,做不到杀伐决断,这才宠出视礼法为无物的陶于燕。
  不过在她气死驸马后,他对这个令人头痛的公主也没以往的喜欢了,渐渐地疏远,在陶于薇进宫前,他最疼爱的是陈皇后所出的第三女,年十三的七公主。
  陶于燕恨恨地瞪向犹自面露委屈的陶于薇,在瞧见她背着父皇朝自己吐舌头,心里的一把恶火轰地灼灼燃烧。
  她竟敢……竟敢对皇长姊不敬,真当没人能治得了她吗?敢扮鬼脸嘲笑她,就等着她的雷霆怒火吧!
  空有美色而无脑子的长公主只能暗生闷气,她的脑袋空空如也,是名符其实的草包,被养废的她论起机智和手段,甚至是算计人的城府,皆不及在市井长大的三公主,陶于薇的精明在大局观,小争小斗难不倒她。
  “父皇,您别责怪大皇姊了,也许是长凤措词不当,说中了大皇姊的伤心事,她才触景伤情,长凤不怪大皇姊,她也是有心无力的可怜人。”一次拒婚,结仇一世,和天耀城城主扯得上边的人她都想踩上一脚。
  陶于燕比较倒霉,连坐被迁怒,谁叫她是银月城主的对象,和氏无罪,怀璧有罪,同样的道理。
  “你别假惺惺了,还不是你不要脸的抢走父皇的宠爱,不然父皇怎会全然不顾我的感受,把该给我的那份嫁妆拨给你!”越想越气的陶于燕经她一撩拨,果然原形毕露的高声谩骂,丝毫不顾及陶镇武及旭川国的颜面。
  把潜在的敌人引到明面上,直接撕破脸好过虚以委蛇,这是陶于薇的策略,因为她晓得陶于燕看她不顺眼已久,早晚会爆发一场冲突,早早引出来免得背后被放冷箭。
  以陶于燕的个性不是做不出来,端看她做不做而已,在有心人的怂恿下,无心也会变有意。
  而陶于薇实在不想时时防备不知何时会跳出来的敌人,那太累人了,她宁可先把那张窗纸戳破,把两人的不和提到台面上,这样就能少些接触和摩擦,她也省了一份心力应对。
  如今水月族的迎亲团已经到来,不出几日她便能逃离……咳!是离开闷死人的牢笼,天高任鸟飞,海阔随鱼游,她不用再面对这些内心黑暗、只会争宠手段的后宫女子。
  “燕儿,朕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吗?”神色不快的陶镇武沉下脸,语气是不容忽视的威严。
  “父皇,您不疼燕儿了……”她噘着红唇,一副不服气的样子,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,错的是心偏一边的父皇,以及恬不知耻和她抢东西的粗鄙野凰凰。
  流落民间十余年,再回来还是原来金镶玉嵌的高贵凤凰吗?早被市井之气熏陶得俗气,配不上皇家气场。
  “你说,你的无品失德有什么值得朕来疼惜?你把自个儿毁了,还想怪到别人头上,有你这样的女儿朕深感为耻。”他的面子全被她踩在脚下了,真是烂泥扶不上墙。
  “我……”陶于燕还想争辩,见好就收的陈皇后连忙插嘴,表现国母的温柔敦厚,毕竟已达到她想要的结果——
  败坏陶于燕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,让她从此声名狼籍,失去最强而有力的靠山,日后在皇上心里只有自己所生的三女一子,再无人能掠其美。
  “好了,好了,父女俩结什么仇,不就是牙齿咬到舌头,痛的全是自个儿,皇上和长公主都缓缓,别让旁人看了笑话。”她暗指水月族使者,自家人关起门来吵得翻天覆地也是在自家,何必家丑外扬,在外邦人面前颜面尽失,谁输谁赢还不是落个下乘。
  “母后,父皇欺负人。”敌我分不清的陶于燕拉起陈皇后的手撒娇,满脸的不甘心,盼有人为她出口气。
  “是,皇上是坏人,咱们不理他就是。”陈皇后笑容温婉的轻哄,但仔细一瞧,她眼底冰冷一片,毫无笑意。
  其实她更想做的是把手抽回,狠甩自以为是的陶于燕一巴掌,再骂上一声:蠢货,由内到外都废了还不知情。
  “母后对燕儿最好了,燕儿喜欢母后。”陶于燕得意地仰起下巴瞪了陶于薇一眼,向抢走自己帝宠的她示威。
  真蠢。陶于薇懒得多看一眼,在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但是她不惹麻烦,麻烦偏偏找上她,大概是看她太悠哉,不给她堵堵心对不起自己。
  “长凤,你也别老跟燕儿过不去,她是你的大皇姊,年长你几岁,你再过几日就要嫁人,两姊妹相处的机会不多了,下回再碰面也不晓得是何年何月,你就让让燕儿,不要坏了难得的姊妹情。”
  你到得了水月族吗?陈皇后眼中闪过一抹阴冷。
  斩草不除根,春风吹又生,她要杜绝任何可能的威胁,那孔方……留不得了。
  年幼的礼让年长的?这倒是有趣的说法。“是的,母后,长凤会谨记母后的教诲,绝不给母后添堵。”
  闻言,陈皇后心里咯噔一声,不给她添堵是什么意思,难不成还有后手?她绘着细致妆容的脸微微变色。“这些是来自水月族的勇士吧?远道而来辛苦了,怠慢之处望请见谅。”她改而向水月族表达问候之意。
  色彩艳丽又金光闪闪的人群中,走出一位身着黑底绣金红巨鹰展翅图纹短衫的男子,面容清俊的他上前拱手一揖。“奉大王之令特来迎接我族王妃,草原儿郎腿长身健,不畏辛劳。”
  “说得好,这才是真正的男儿,朕的公主交到你们手中,你们可得好好护她周全。”想到要把女儿嫁到那么荒凉的部落,陶镇武心生感伤,他如珠如宝的三公主就要远嫁异乡了,他有生之日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享父女天伦。
  “我等必誓死相护,不负所托。”面冷如霜的男子将左臂横过胸口,做了个对上国的敬礼。
  “也不必太拚命了,能退就退,以不伤人命为主,我朝也不希望贵族因此折损壮丁,只是三公主的嫁妆太打眼了,本宫着实苦恼得很,就怕给你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陈皇后看似关心水月族众人的安危,实则话中有话。
  她没说出口的是:不如先把一部分嫁妆留下吧!日后再一批一批运往水月族,东西少一点也就不会引起歹人的贪婪之心,他们也能走得快些,早一日返回族里。
  “母后不必忧心,长凤前阵子买了几艘小船,把嫁妆全装上船由河面上走,沿途有河兵守着,那些个不长眼的河匪不敢来抢。”来一个、死一个,来一双、杀一双。
  陈皇后故作莞尔地掩口轻笑“三公主必定不知你的嫁妆有多丰沛吧!几艘小船肯定装不下,,你还是别费劲了,安安心心嫁人去,后续的事交由母后来安排,不缺你一分一毫。”
  不缺?怕是缺多了。“母后放心,长凤的银子真的不多,只买得起五百艘吃水深的货船,我算了算,拨出百来艘应该足够了,国库吃紧,长凤真的不愿父皇再愁白了发。”
  “五百艘?!”陈皇后蓦地睁大眼,失仪地惊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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