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凌把盘子推到青儿面前,递给她一块幸运饼,「吃点饼干吧,饿好几天了吧,不是姐姐自夸,我这里的糖果饼干称第二,没人敢称第一。」
青儿点头,接过幸运饼,掰开,里面的纸条露出来。
饼干里竟然有纸条?有趣极了,她拿起纸条细读,「否极泰来、福寿安康。姐姐……」
钟凌指指外头那扇大门,道:「瞧,多准!所有的坏运全挡在外头了。」
双眼闪着感动,青儿低声道:「谢谢姐姐。」
几天后,上官肇澧收到一「叠」信,那堆信里钜细靡遗地描述了钟凌的小气。
小夏说:小姐真过分,竟把做坏的饼干给咱们当饭吃,甜的饭、咸的菜,怎么吞得下去?
小春说:主子,我可不可以用自己的银子贴补?小姐那双鞋子都穿出洞了,还舍不得做一双,那模样哪里像老板,也就只赢街边乞丐两分。
还有更可恶的,小姐没克扣大家的用例,却克扣自己的,她舍不得烧炭,夜里冻得睡不着,早起还咳上好几声,每次劝,她都说天气暖得很,烧炭会热得睡不着觉,骗鬼呢,哪里会热啊。
小春、小夏是他的人,武功不顶好,但胜在机灵聪慧,当初钟凌要买丫头,他就把这两个人塞过去,她们跟在自己身边多年,就算不大富也小有积蓄,这段日子要不是被苛待得紧了,她们哪敢在自己面前抱怨钟凌。
读过她们的信,肇澧心疼、不舍,明明给她留那么多钱,她在俭省什么?不行,得写封信回去好好叨念她。
阿六的信写得更严重,那已经不仅仅是抱怨了。
阿六说钟凌带着他天天出门买东西,理由是他很好用,只要杀价不成,就让他摆出一张死鱼脸,上回的烤盘做得不满意,钟凌想退货,店家不肯,就要求店家降价,店家也是个硬脾气,她居然叫阿六当众把一锭银子捏出指印来「恐吓」对方,他苦练多年的大力金刚指是用来讨价还价的吗?如果师父知道他做这种事,肯定把他扫出师门!
阿六说他没有人格、没有尊严、没有面子加里子,如果主子再不让他到军营里,他一定会死于胀气——他快被钟丫头气死了。
上官肇澧看着信,想像钟凌和人讨价还价的表情,笑容把他的嘴角从脸颊拉到耳际。
最后,他打开钟凌的信。
她告诉他,很喜欢他的幸运饼干,每天清晨看见窗台边的饼干,就像喝下一碗十全大补汤,突然间生出无数信心和力气。
她说了很多的谢谢,说如果没有他,穿越于她就是一场灾难。
钟凌说如果喜欢可以用尺量,那么她对他的喜欢,必须搜集天烨皇朝所有的尺,才能量得清楚,她说如果喝一杯水可以减少对他思念,那么连海水都喝干了,才能解除她的思念。
她的信让他的心熨贴得紧,不过信末却流露出她极力隐瞒的小气。
她问他用多少钱买通小春、小夏做幸运饼,还问如果不介意的话,可以雇用自己,她很乐意为自己创造惊喜。
照旧,钟凌的信他一读再读,读到把每个字句都刻进脑海里,他方肯歇手。
走出营帐,他的笑容至少还能维持一个时辰以上,阿大、阿二……几个长年跟在他身边的,清楚明白主子喜欢的那位姑娘又捎信来,才几天啊,都第几拨信了,不晓得是小姑娘爱写信,还是主子硬逼着人家写信。
「阿二,你回京城一趟。」上官肇澧转身,目光一扫,扫中轻功最好的阿二。
「是,主子。」他说完,等着主子继续吩咐,但主子却像傻了似的,自顾自地笑着,什么话都不说。
阿二偷看一眼阿大,阿大只好硬着头皮,打断主子的梦幻微笑。「主子,您让阿二回京城做什么?」
「到羽裳阁买十套衣服、十双鞋子,再买两百斤银霜炭给钟姑娘送去。」
啥?战争在即,主子居然让他回京买小姑娘的衣服鞋子加木炭?主子是疯了,还是刻意羞辱他?!
阿二愁起双眉,支支吾吾地问:「主子,这个时机,似乎不大对?」
板起脸,梦幻笑脸变成修罗怒颜,上官肇澧寒声问:「为什么时机不对?」
「主子,这时候大家都忙……」
阿二预备苦口婆心劝上一场,没想到主子根本不让他把话讲完,声音更冷了,「你很忙?行!我自己去。」说着,他果真转身前往马场。
不行啊,四爷很擅长剥人皮的呀!
阿二赶紧施展轻功,这辈子他发誓自己没有这么快过,他飞快挡在上官肇澧面前道:「禀主子,我马上去!」
「咻」的一声,阿二转眼无踪。
上官肇澧满意点头,阿六的大力金刚指都可以用来讨价还价了,阿二的云踪腿为什么不能用来买新衣新鞋?
阿大几个面面相觑,长叹,美色误国啊!
【第五章 归来】
十月十六是好日子,再过三天就是京城唐轩的开张吉日,铺面里外都准备好了,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一再整理过无数遍,确定再确定。
小春领着阿兴、阿隆模拟买卖情况,钟凌也当了几次奥客,指导他们临机应变,但钟凌还不肯歇息,明明纸盒纸袋已经够用,明明她的女红烂得很严重,她还是领着香浓美味和青儿母女继续缝绣提袋。
为什么?因为她想忙,不想空闲下来。
人一闲就会胡思乱想,就会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窜上来,就会有一种如同更年期躁郁症的情绪像攀藤植物似的,密密地攀爬上她全身。
她会想阿静,担心明年即将来临的的四月二十七,会反覆折腾自己的心,直到焦躁不安再也受不了的要自己停止再想。她也会想徐伍辉,想两人的亲事能不能成功?徐伍辉会不会抵抗不了一顶「孝道」的大帽子,钟子薇会不会横插两人之间?
想越多,心越烦。
如果感冒要吃伏冒,是一种正确的理论,那么对她而言,心烦的时候要想上官肇澧,也是种正确的理论。
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叫作饮鸩止渴,但她需要,需要靠思念他来压抑心底躁动。
她想他低醇的嗓音,想他不疾不徐、笃定自信的举动,想每天会出现在窗口的幸运饼干,想那好几个包袱的新鞋新衣……想着想着,就会心安心宁,好像身后真有一堵墙,哪天真过不去了,可以直接往后靠去。
想一次,清凉解渴,想两次,抚平躁动,之后她便忍不住一想再想,越想越深。
她想他的港县之行是否顺利平安,想他有没有用她的法子解决兵患,想他吃得好不好、睡得好不好,想金贤重的美丽五官有没有继续隐瞒在那把大胡子之下……
人有很多坏习惯,钟凌也不例外,她喜欢甜食、痛恨吃苦,因此即使鸩酒会害人性命,只要能让她享受到短暂的甘冽甜美,饮鸩止渴?她乐意!
渐渐地,她想他的次数超过徐伍辉,比例从一比二到一比五、一比十……越来越不成比例。
她知道这样不对,知道这等行径太水性杨花、红杏出墙、不守贞节,这不是可以当落跑新娘的时代,已经订亲,就算变成骨灰也得嫁过去,有种搞外遇,就算没被天打雷劈,也会被浸到猪笼里。
只是,哪个女人不幻想,想想会怎样?会怀孕吗?没什么大不了的,不然四、五十岁的阿姨天天在电视前看韩剧是在想什么?也不过就是……想想啊!
现代人最普遍的能力不是做大炮、玻璃,而是讲八卦以及永远能替自己的错误行为找到好藉口的能力,钟凌是现代人,所以她轻易找到好藉口,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思念她的澧哥哥。
什么?骂她坏女人?
哪有那么严重,她只不过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。有没有听过,科技来自创新,创新来自想像力,想像来自生活所需……所以啊,钟凌想像上官肇澧在自己身边,不过是种生活所需……
夜了,今天她有点闲,因为蕊姨对她的女红再也忍无可忍,好说歹说把她请出干活的厅堂里,她和春夏、香浓美味好继续做下去。
说起来,杜氏的女红不是随口说说的好,她绣出来的「唐轩」两字就是和别人绣的不一样,又快又好又鲜活,勾得大夥儿都想向她拜师,那股热络劲儿好像钟凌开的不是糖果店而是成衣铺子。
被赶出去后,钟凌到铺子里绕一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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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花原来是个宝 下 第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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