秘书真流氓 第十五章

  的确是尸体没错,但不是他想象中的人类尸体,而是一只松鼠。
  松鼠很明显受了外伤,也许是被牠的天敌所咬,幸运脱逃,但还是不支死亡了。
  他记得厨房那边有扇纱窗破了个洞,他一直忘了补起来,也许负伤的松鼠就是从那里爬进来。
  「嗯。」他摸着下巴蹲下来,指尖碰了碰那动也不动的松鼠,确定牠的确已经气绝死亡。
  赖泛芋跟着蹲下,有半个身子是躲在他后头的。
  她怕死亡的动物吗?
  「你杀死了这只松鼠?」赖泛芋一手还抓着他衣服。
  「对啊!」他转过头来狰狞的笑……
  啪!
  赖泛芋一掌打飞他一脸的不怀好意。
  「不要这样!我讨厌死掉的东西,你干嘛这样!」火大的吼完,她丢下他上楼。
  任扬桐觉得他被打得很冤屈,而且还莫名其妙被臭骂了一顿。
  「我怎么知道你讨厌死掉的东西!」他生气的也上了楼。「你有跟我讲吗?那只松鼠又不是我故意放在那边吓你的!你看看房子周围就该晓得,这一带都是树林,什么动物都嘛有可能出现,上次我屋子里还出现了一只蛇。你要跟我回来就要有心理准备!」
  「我怎么会知道你住在树林里头啦!」
  「那你现在可以走啊,渡轮二十四小时的,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。」
  「哼!」坐在床上的赖泛芋狠狠瞪了他一眼,两手抓着衣服下摆扭绞,「我讨厌动物,因为牠们都很快就会死掉。」
  「啊?」现在准备讲古吗?
  「我的猫……才陪我七年就死了……」她双手掩面,「牠还撑到我回家才死掉。我那时刚进入公司,非常的忙,都没发现牠的身体状况有问题,我发现牠不对劲送去医院已经来不及……呜呜呜……」
  任扬桐觉得跟她在一起,像坐云霄飞车一样,情绪大起大落的,一会儿笑,一会儿怒,现在又哭得不能自已……
  一般人有这么「跳痛」的吗?
  「我现在下去清理那只松鼠,你等一下就看不到牠了。」
  「等一下。」她叫住转身的他,「要好好帮牠埋葬。」
  还差使他咧。
  「喔。」
  「要立牌子,免得你忘了埋到哪去了。」
  「忘了会怎样?」
  「万一你哪天想在庭院挖地干嘛时,会把牠的骸骨挖出来啊。」
  「我可以直接丢垃圾桶吗?」
  「不行!」赖泛芋尖叫。
  声音越是娇软的,一纵声尖叫起来,越是刺耳。
  任扬桐难以忍受的左脸颊挤成一团。
  「我开玩笑的。」算他白目,往人家的地雷上踩。
  厚重浏海下的一双圆眸,气呼呼地瞪着他。
  任扬桐下楼后,拿了个塑料袋装起松鼠的尸体,再从杂物间找出了把小铲,扭亮通往后院门口的小灯,挑了棵大树,在树下铲起土来。
  挖了约莫半尺深,身后有脚步声传来。
  「我来帮你。」嫩嗓透着让人心疼的脆弱,「还有,刚刚我不该对你吼叫,对不起。」
  「你还打了我一巴掌。」此仇不报非君子,趁这机会算一下旧帐。
  「谁叫你故意用怪表情想吓我!」
  「我只是跟你开玩笑。」
  「鬼才知道你在开玩笑!」赖泛芋怒气辩驳。
  「你自己还不是常常骗我。」他可没因此揍过她。
  「我是骗你又不是在开玩笑。」
  这是哪门子逻辑?
  任扬桐甚感不平地站起身。
  「骗跟开玩笑哪个罪过比较大?你要不要去问问律师……」
  「你不要站起来,这样我会看到尸体!」她迅速将人拉下挡住视线。
  「刚好像有人说要来帮我?」
  「我陪着你啊。」帮他照护周围,免得有可疑人士接近。
  「啊?」
  「天这么黑,风这么大,说不定你会怕。」
  「你真……你真是……」他一时控制不住噗哧笑出声来。
  这胸腔一受笑意滚动,就再也无法控制了。
  「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  「你笑什么啦?」她推他一把,「快把尸体埋了。」
  他笑着弯腰拿起装着松鼠尸体的塑料袋,却不是埋入洞内,而是提到她眼前晃。
  「哇!」她尖叫,后退数步。
  他朝她的方向前进。
  「不要!」她飞也似的跑进屋里,用力关上后门。
  「白痴。」这样整她一番真是太有趣了。
 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,实在让人开心。
  埋好了松鼠,任扬桐走进屋里,就看到赖泛芋手执着抹布,跪在地上,擦拭血迹。
  她一边擦一边哭,让任扬桐心头猛地泛起了浓浓的罪恶感。
  刚好像不该这样吓她的。
  这样的报仇方式太卑鄙也太孩子气了。
  他拿起厨房架上另一条抹布,弄湿后蹲到她对面。
  「埋好了吗?」她抽噎着问。
  「好了。」
  「有立牌子了吗?」
  「我插了根树枝,明天再弄块木头做牌子。」
  「嗯,」她抽了抽鼻子,「谢谢。」
  默默擦了一会儿地,任扬桐忍不住问,「如果我不回台湾,你会怎样?」
  「我不知道,应该不会怎样吧,了不起公司没人继承,董事长收起来,然后我没工作变无业游民,没钱吃饭,只好到地下道乞讨维生,最后暴毙在冬日的公园,这样而已吧。」
  「你编故事啊!」还编得有模有样的。
  「谁知道呢?说不定我根本不用想任务会不会达成,就死在纽约了。」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口,「这里好恐怖,我一定是跟这里不对盘,才会遇到那么多的事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?我不想继续待下去了,呜呜呜……」她低低哀泣,眼角悬挂泪珠,好不可怜。
  「你没听过否极泰来吗?后面会顺利的,你看我在纽约住了十几年,不也身躯强健,健康无事?」不要再演了!
  「你风水合啊,但我跟这里犯冲啊。」她真是超倒霉的,幸运的是,人还活着,没回老家。
  「你想太多了。」
  「我想回去了。」她软软撒起娇。
  「那你自己回去。」他不买帐。
  「可是我答应董事长要带你回去。」赖泛芋微嘟着嘴好委屈。
  「他会因此开除你吗?」
  「我不知道,但说不定我会引咎辞职,然后因为没工作没收入成了无业游民,只能到地下道乞讨过活……」
  「同样的故事不用再来一遍了。」换个梗吧。
  「那我换另一个。我为了生存只好出卖身体到酒店……」
  「酒店会录用路人甲这么普通的脸吗?」小姐,需要照镜子吗?
  「我不能整形喔?」条条大路通罗马呀。
  「都没钱要乞讨的人整什么形?」难不成她真去割了双眼皮?
  「我可以援助交际啊!」她一脸天真无邪。
  「多少钱可以买你一夜,我等等付给你。」他顺水推舟。
  这次她手一举起来,任扬桐便眼捷手快抬臂挡下,未料,这只是虚晃一招,就在他因挡下她的攻击而沾沾自喜时,一块抹布甩到他头顶。
  「你自己擦!」她气呼呼地到厨房洗了手,走回客厅,踢掉拖鞋爬上沙发,拉起被子,连脸都蒙上。
  孩子气的举动使他莞尔,擦掉松鼠的血迹,将纱窗破洞随便塞了块布暂先挡着,然后他走来单人沙发上坐下,双肘撑在扶手上,十指搭桥。
  被子内的赖泛芋觉得有些闷,将被子拉到嘴巴那儿,张开眸就与他四目相对。
  两人沉默对视,过一会儿,任扬桐开口了。
  「我回台湾也没有用,」他平声淡道,「我对企业经营管理一无所知,也毫无兴趣。」
  他收掉戏谑的口吻,以正经的态度与她对谈,赖泛芋不由得坐起身,同样严肃。
  「你可以学习。」谁不是从零开始的。
  他苦笑了下,「我大学时是读商业管理,一年后就瞒着我爸休学,转考美术科系。他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。」
  水眸因惊讶而微微瞪大。
  她还以为董事长是晓得自己的儿子欲开画展,立志成为画家的呢。
  看样子,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,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。
  「不过,就算我爸知道了也不会怎样,」任扬桐耸了下宽肩,「他本来就没想要我回去。」
  「为什么?」他终于要告诉她问题的核心了,那么她这一天的心惊胆顚也算是有价值了。
  「因为我是家族的耻辱。」黑眸深幽幽望着她。
  「你是私生子吗?」完全没接收到他幽微视线潜藏的无奈与痛楚的赖泛芋直白的问。
  「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毫不遮掩的就说出来?」好歹也修饰一下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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