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他,她告诉自己。
不念他,她逼迫自己。
她说服自己,说是等那股噬心疼痛熬过,她就能重生。
她对自己笑,她拉开自己的脸,把喜、怒、哀、乐各种表情都训练过几回合,她叮咛自己,可以伤心,但伤心不能泄底,她只要能够伪装到别人看不出底细,那么她就能够骗过自己,苦难,已经过去。
沾沾墨汁,再写一遍〈伯夷列传〉。
桌上已经迭了数十篇文章,而她对〈伯夷列传〉情有独钟,应该是因为……亏欠。
她亏欠远方的爸妈、亏欠他们的教导,她不该说谎、不该为一把「莲荷呈祥」而离开他们。如果穿越是一种惩罚,惩罚她对父母亲的不孝,那么她真的受到教训、真的学乖了。
只是,依然亏欠,因为她再也无法走到他们面前,对着他们把〈伯夷列传〉从头到尾背一遍。
夫学者载籍极博,犹考信于六载,诗书虽缺,然虞夏之文可知也。尧将逊位,让于虞舜……
她的字越练越好了,看得连自己都有几分骄傲。
无预警地,她想起那幅画、想起那首「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,问君何能尔,心远地自偏。」想起齐穆韧不夸奖她精心练习的文字、不夸奖她累积十数年的画功,只夸奖她盗版了人家的诗词。
那时,她气到很无力,倘若他现在有机会看到她的字,会不会耳目一新?
又来了,才说不要想他,怎地一个不经意就让过去光阴在脑中盘踞。
她用力甩头,强迫自己专心背文、专心练字,写完这篇,再多背几篇,嗯,就再重复一次那个「六王毕,四海一,蜀山兀,阿房出……」的〈阿房宫赋〉好了。
虽然〈阿房宫赋〉她已经写过几回,可那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……
停笔、叹息,阿观苦恼地看向窗外,用笔端敲敲自己的额头,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想起他,以前生物读得不好,而这里又不能上网搜寻看看脑子是不是属于不随意肌?
「写篇文章有这么难吗?怎地挤眉弄眼,快脱了层皮似的。」
皇帝突如其来的声音,让阿观吓一大跳,她连忙起身迎上前,今天他看起来神清气爽,上回的诸事不顺似乎已经远离,是不是齐穆韧的事解决了?
阿观笑道:「是挺难的,偏偏民妇又不属蛇,每脱一层皮就快脱掉半条命。」
「写什么,拿来给朕看看。」
皇帝拿起文章细读,越读越是惊讶,一个女子竟能有这般胸襟、这般眼界?他越看越心喜,一个冲动,将所有的文章全数收拢,交给身后的王顺。
阿观讶异,不言而取谓之窃,这人是皇帝还是强盗?
她想抗议两声,却想起这里的一砖一瓦、一食一饭,连同文房四宝通通是皇帝的,食人嘴软,她哪来的资格抗议?
没钱没底气,骨气是用银子撑起来的,她有啥好抗议的?
「皇上。」她满脸装模作样的可怜兮兮表情,企图诱发皇帝的同情心。
皇帝叹忖:这丫头恢复得不错,能笑、能玩又能睡,精神渐渐恢复,她果然是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,比起不说不笑、满脸寒气的齐穆韧,她赢得何止一点点。
「怎样?」
「那个是民妇不传于外的」
「为什么?」
「的智慧财产。」
「怎么,怕朕看上你的才能,要你女扮男装考科举?」
科举?呵呵,考试的确是她的强项,如果有张人皮面具易容倒是可以考虑。
「那表情,你当真以为自己考得上?」
「民妇没这样想过。」
「很好,有自知之明是好事。」
阿观莞尔,将话题带过。「今天皇上看起来神采奕奕、精神愉快,不知道有什么好事情发生?」
她看出来了?没错,他的确是,因为他「勉强而为难」地做出决定,让「君无戏言」这件事作罢。
穆韧比他想象中的更能干,他不谋小私,不揭发宥宾在他身边安插暗棋之事,不提宥宾让人假冒神医,假手曹夫人对他下断子绝孙药……挑出来的每件都是大案子,让他知道宥宾比想象中更阴私恶毒。
老六是怎么死的?不是因为淑妃身子孱弱,孩子先天不足病死的,而是因为淑妃母家与叶氏结党,而淑妃聪明,知道自己的孩子年幼体弱,断无入主东宫的机会,因此选择投靠叶茹秧。
老六之死,是宥宾给淑妃家人的警告。
宥宾冒功受奖,此事本只有军中少数人知道,过去穆韧不追究,如今却一件件挑出来明讲,并且人证、物证俱全,令宥宾狡赖不掉。
宥宾盗卖军粮给敌军,为求战争打得久一点,好让他继续争功;他每年收下各地官员的大笔孝敬,他买卖官职,他泄漏考题,他与湘嫔、如贵人有染……他做的坏事,与宥家不相上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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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观发财 卷三:罪妇大过天 第3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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