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娇袭一身之病。泪光点点,娇喘微微。闲静似娇花照水,行动如弱柳扶风。心较比干多一窍,病如西子胜三分。」席舒嫚接续着翟濬谦的话,字字句句吟哦而出。
翟濬谦吃惊,睁大眼看着眼前白透干净的她,几乎要误以为,这样娉婷而灵秀的女孩,当真是从红楼中走出来的女子。
被他这样深深的瞅视着,席舒嫚红着脸解释:「我很喜欢这个故事。」
林黛玉是这部血泪之作的精魂,早熟易感如她,对于林黛玉孱弱的病体竟承载了人间所有情愁的重量,她一己的悲剧成为了人间永恒的憾恨,生命何轻之有?又何重之有?
「但你可千万别像她。」翟濬谦很是认真的看着她说,「她太悲伤了,难怪会早死。」他不会风花雪月,所以,他看到的是更实际面的部分。
席舒嫚失笑。
她从没想过自己像林黛玉,更没想过要像她,只是不舍这样情瘁尽心力,泪尽夭亡止,为情生为情死的美丽生命而已。
但他口中的关心却真实得教她为之动容。
「你要健康一些,像薛宝钗,她也不错,至少是个健康宝宝。」翟濬谦又开始没个正经,「不过我可不喜欢贾宝玉那家伙,他太娘娘腔了,是男人啊,就该像赵子龙——」
「赵云——」
两人异口同声念出同一个英雄来。
「你——」
「你——」
太过的巧合让两人相视而笑。
席舒嫚以为,唯有像赵云这样一身是胆、忠直敢谏的人物,才是男人应有的表率,所有三国人物里,最教她折服的就是他。
「赵子龙一生历经七十余战皆未败过,机警勇猛,常胜将军之名他当之无愧,当真是个人物啊!」从翟濬谦的声音里,不难听出他对这位历史人物的钦崇和敬仰。
「没错。」
原来两人在看法上竟然不谋而合,翟濬谦眼中闪着异常耀眼的光彩。世人都道知音难寻,但,他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。
「你看很多书喔!」他的口气尽是赞赏。
「对我来说这没什么,」席舒嫚口气微沉,缓缓的,她对他打开了话匣子。
「我从小身体就不好,爸妈为了避免我感染病毒或细菌,所以除了上学以外的时间,几乎都让我留在家里头。」
「是喔,这样你不会觉得很枯燥乏味吗?」他这才恍然大悟。
「还好,也许是基于补偿心态,所以我从小要什么,爸妈都会尽量满足我。」她眼睛一闪一闪,早就习惯了。
「但是你失去的更多啊!」他不以为然。
「是吗?我倒不这么认为。」她喜欢看书,所以她家的藏书多到媲美小型图书馆。
「所以你身体才会愈来愈差啊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,不过我尽可能不让别人为我操心。」因为自己的身体,所以她被迫学会早熟,体贴的心也从那时开始养起。
「没有晒太阳,没有运动,没有接触大自然,这样身体怎会好得起来?」从小在埔里长大的翟濬谦,对于她这样的生活很不以为然。
「对了,我外婆家有一大片甘蔗园,埔里的红甘蔗最有名了。」他看了看表,「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参观。」
「红甘蔗?」席舒嫚不知道原来甘蔗还是埔里的特产。
「嗯,诗人余光中有一首诗叫『埔里甘蔗』,我上次看见,还把它背了起来,你听:『无论是倒啖或者顺吃,每一口都是口福……尝到那样的甜头,几乎舍不得吐掉渣子,直到咽最后的一口,还舔着黏黏的手指头,像刚断奶的孩子。』怎样,描写得很生动吧?」
他边念边学娃娃舔指头的动作,这样唱做俱佳,才是真正的生动啊!席舒嫚在心里想。
「我外婆烤的甘蔗很好吃喔!听外婆说还兼具养生功效,像你身体这么差,外婆看到你一定会弄很多东西给你吃。走吧!我载你过去开开眼界。」翟濬谦说着,将两人的书包从铁架上取下,一起背到了身上,跨上了越野车,指了指后座铁架,示意她上车。
这辈子还没骑过脚踏车,更甭说被载的席舒嫚可傻了眼,她穿着裙子啊!左右思量,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坐上后座才不至走光,而且不会摔下来。
翟濬谦看穿她的心思,知道她一定又龟毛的想东想西,于是他二话不说的指挥她侧坐,并拉起她双手要她紧抓住他的腰,末了,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:「你放心,我一定不会让你摔下来。」
他坚定的保证像一针强心剂,奇异的融化她心里的不安。
席舒嫚忽然想起他巧计救了她的那天傍晚,天空也是这样的蓝,风也是这样的暖,只是,她的心情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了。
也许,还更多。
隐隐约约她知道,那曾是她殷切期盼的盎然春意,似乎再也不远了。
翟濬谦呵……
她笑着环紧了他的腰。
很快的,席舒嫚转学过来已经一个月,这中间因为放学时候的温馨接送情,让她和翟濬谦的感情迅速加温,两小无猜的岁月总是青涩而美好的,甜蜜的种子悄悄在两人心中发了芽。
每天放学后的时光,成为他们一天中最期盼的一段。然而,世事总是无法尽如人意。
这天最后一堂是班会,二年级每班要选出负责各项活动的男女委员各一名,以成立班级联合会,于是由班长主持,召开了班级讨论会。
按照惯例,为了尊重民主,班导师在开班会时,只有开始和结束时才会出现。
讨论会在班长宣布今日议程后便开始了,男委员的票选结果很快的出炉,果然翟濬谦不负众望,以第一高票轻松打败第二顺位同学,成为全班众望所归。
当班长准备让同学提名女委员人选再进行表决时,平常对翟濬谦跟前跟后的死党张正传此时却忽然开了口。
「直接选席舒嫚不就得了,反正她跟翟濬谦感情那么好,好到有人都见色忘友了。」他不大不小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里。
虽说他没有指名道姓,但他话中不满之意明显,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不出来,他的挑衅全针对他一直以来最要好的死党——翟濬谦。
当下有男同学开始附和,他们全都是这一个月来,受到翟濬谦冷落的死党兼换帖——他们没办法相信,这一年多来球场上一起奔驰的日子,他们的地位竟然这样容易就被一个新转来的不速之客所取代。
这口气怎么叫人咽得下啊!
在男同学的愤怒,女同学的幸灾乐祸之下,班上形成一股诡谲的气氛。
席舒嫚苍白了一张脸,两颊却异常发红,她今天一到学校就觉得有些不舒服,现在头脑更是昏昏沉沉的,面对张正传的指控,她百口莫辩。
她早担心会有这样的一天,但贪得享受和翟濬谦一起回家的欢愉,让她忘记应该去正视这迟早会到来的危机,如今事情发生了,她一点都不想让他背负重色轻友的臭名啊!
「算我交错了朋友,原来你只是一个为了女生可以不要兄弟的人,我看不起你!」张正传积压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,话一说出口,他已有心理准备要和翟濬谦做最后摊牌。
「我没有重色轻友!」翟濬谦用力拍桌子站起来,他的脸色涨红,胸口剧烈起伏,声音大到连他自己都吓一跳。
「是吗?」张正传一脸质疑,愈说愈激动:「天天见到你跟她黏在一起,放学也不见你再来打球了,原来,买那台越野车的真正目的是要陪她上下学,你早就都计划好了吧?」
「我没有。」翟濬谦急忙否认。
尽管他心虚,但他没有时间去思量到底自己的动机何在。
对于朋友,他向来是两肋插刀的,曾听爸爸说过:「朋友有难,一包香烟,两只酒杯,满天星斗,半掩月亮。」这就是他的解决之道。
这在他尚青涩的心灵中留下印记,男人跟男人的情感是永恒而弥坚,重要性远胜于男人与女人之间。
所以,他可以不需要女朋友,却不可以没有兄弟。
他大步走到张正传面前,抓住他的肩膀,再次强调:「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,从来没变过。」
「那席舒嫚呢?」张正传之所以咄咄逼人,是因为今天这个问题若不解决,他和翟濬谦之间就仍然存在着裂痕。「她是你最好的『女朋友』不是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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眷恋多少年 第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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