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们不会去图伦。」
「我又没教你一起去,我要去图伦啦!」她扬起泪汪汪的美眸,幽怨地瞪着他,明明就是他自己缠着人家不放,现在却好像是她成了跟屁虫。
「我不去,你也不会去。」
「去图伦。」她还是很坚持己见。
「你是三岁娃儿听不懂人话吗?我说不去就是不去,听见了吗?」他敛起锐眸盯着她,企图以嚣张的气势行恐吓之实。
被他一吼,滕挽儿愣住了,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他,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凝滞的,仿佛结冻似的,就在众人屏息以待,以为这一场哭闹剧就要落幕之时,她那双圆眼儿就像蓄水池般,小嘴一瘪,泪水汪汪地泛滥成灾。
「去……图……伦……啦!」她泣不成声,呜咽得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兽般,令人闻之不禁为之掬泪。
爹亲那么信任她,将滕家镖局的声誉交到她手里,如果她去不了图伦交货,从此滕家的信用一落千丈,天底下再也没人肯将货交给滕家运送,到时她就成了滕家的千古罪人了!
然后她就不能再出门,不能再吃到天底下各地美味的食物了!
呜……她不要吃不到美味的料理啦!
敖阙风有半晌说不出话,他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,看见她的泪水,心里有一种骚乱的感觉,仿佛有人在他心头撩拨着,无法平静下来。
「你再哭,我就真的让你去不了图伦。」他硬着声说。
「你是说……只要我不哭,你就让我去图伦吗?」她还不等他回答,就用手背擦掉满脸的泪痕,「好,那我不哭了,你让我去图伦。」
一瞬间,敖阙风内心有些愕然,就在他措手不及之时,这妮子就已经替他做好决定了?!
「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图伦呢?」滕挽儿打铁趁热,泪眸眨巴了两下。
「等我决定了再告诉你。」说完,他就打算闪人了。
再让她这样拗下去,说不定他又会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,绝对会的,这妮子就是有那种本事!
「可是再迟就来不及了……」两泡泪水又打算登场伺候了。
「你再哭?」他眉梢一挑,冷睨道:「你不想去了吗?」
滕挽儿抿着小嘴,摇摇头,努力地忍住快要滚下来的泪水,像个小媳妇儿似地瞅着他。
「这就对了,乖乖的不要哭,我再让你去图伦。」
「喔。」她单纯地点头,不忘补问一句,「那什么时候去?等一下就去?还是明天要去?」
「等我高兴了再说。」他轻哼了声,冷傲地说道。
她休想再扰乱他的心思,左右他的决定,休想!
那天晚上他到底在想什么?为什么要将这个家伙顺手带回来呢?虽然带得挺顺手的就是了。
「那你什么时候会比较高兴?」她扯住了他的袍袖,似乎没有问到满意的答覆绝不罢休,「说吧!你说说看,你什么时候会比较高兴?」
依稀之间,众人好像不约而同地听见神经被绷断的声音,他们倒抽了一口冷息,冒着生命危险,在敖阙风尚未发难之前,先把滕挽儿给带离大厅。
虽是只不知死活的小兔子,好歹还是一条生命呀!
敖阙风眯细锐眸,看着众人逃之夭夭的背影,心想这些人果然长年跟在他的身边学乖了,如果再让那妮子多留在他身边一刻,他绝对要掐断她白嫩嫩的小脖子。
虽然是个不上道的方法,但绝对又快又准!
挟持滕挽儿逃走的,是扶桑和卧佛。
其他人武功不如他们济事,没逃出多远就被他们远远抛在脑后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老头子和「肉票」越跑越远。
滕挽儿被他们两个老人脚底的绝妙轻功吓得忘了哭泣,这敖家堡里果然是卧虎藏龙,就算在滕家武庄里都鲜少能看见像他们一样内力高强的人。
先停下来的是抱住滕挽儿的扶桑,他在小亭子边打住脚步,把滕挽儿扔进亭子里的扶靠上,大大地喘了几口气。
不是跑得太累,是刚才被滕挽儿捋虎须的行为给吓掉半条命,那可是敖阙风,他们经过无数杀戮,没心没肝又没肺的堡主耶!
竟然还问他什么时候会比较高兴?根据待在他身边多年的经验看起来,他们家堡主是大多数时间比较「不」高兴。
「到底要怎么练,武功才会像你们一样厉害呀?」滕挽儿一开口就切进重点,又羡慕又护嫉地看着白眉长胡子老人。
「这个嘛……」扶桑很认真地摸着胡子,想着如何回答她的问题;被她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瞅着,好像没回答她的话会很内疚。
跑过头的卧佛掉头跑回来,一出手就给伙伴一个响头,「要停下来也不说一声,害我差点跑出堡去了!」
「明明就是你自己跑太快!」扶桑不甘心地说道。
「一下子就跑出堡去了?老爷爷,你的武功也好厉害喔!」滕挽儿同样崇拜地看着短胡子细长眼睛,笑起来慈眉善目的卧佛。
「你想知道怎么练的吗?」
「想想想。」她猛点着小脑袋,生恐老人家觉得她的诚意不够。
卧佛冷不防地捉起她纤细的手腕,没两下就摇摇头,「不成,丫头,你的筋骨太差,不适合练武,就算练十辈子,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。」
这堡里的人说话都那么毒吗?滕挽儿哭丧着小脸,心想人家敖阙风好歹也摸遍她全身才判她死刑,这位老人家真狠,只摸了她一截手骨就说她不行,一点都不专业,不会是骗人的吧!
她不知道其实全身筋脉相通,武功内力高深的人只消摸两下就能得出结论,如果还有多的,那绝对是存心「多摸」的。
两个老人不懂她干嘛看起来那么哀怨,也对啦!被人家说筋骨差不能习武,是悲伤了一点,但她是女孩子,会不会武功根本就不重要。
可是既然她的武功差劲的话,那有些话就不能不警告她了。
两位老人互觑了一眼,最后决定由卧佛开口,「丫头,有件事情别说咱们没警告过你,记得,千万不要去惹我们家堡主,要是他真的动怒了,我们的功夫在他面前都只能说是花拳绣腿,到时候我们救不了你,你在九泉之下,可千万不要怪我们啊!」
说得她好像已经去见阎罗王似的!滕挽儿扁起小嘴,原来爹娘说江湖险恶不是骗人的,她才出来没几天,就遇到了那么多坏人,说话根本就是在比毒辣的,呜……她想家了啦!
「你千万不要不信邪,跑去惹我们家堡主,想他当年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,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──」扶桑话才说到一半,就被同伴狠狠地撞了一下,差点没飞出去。
「哪件事?」滕挽儿好奇地问。
「跟你没关系,不要问。」卧佛摇头,抿唇不再言语。
没关系就不能问,那为什么要说出来吊人胃口呢?滕挽儿扁着小嘴瞪着两位老人,想他们一个个说话毒辣,心机又深,果然是江湖险恶啦!
呜……她要回家,不,是要去图伦啦!
滕挽儿被安排在离敖阙风处所最远的小院落,以免她三不五时就跑去问他有没有比较高兴。
好不容易这两年堡里平静了许多,再被她这样问下去,迟早会出人命。
就算她再迟钝,都能够感觉出这个乍看之下平静祥和的敖家堡,其实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,仿佛每个人都心知肚明,却很有默契地不宣诸于世。
不过木盒还在她的手里,敖阙风并没有将它拿走。
临出门之前,爹娘嘱咐过她不准擅自打开木盒,只说里面是一把兵器,见之不祥,为了她的安危,要她千万记住。
那个敖阙风口口声声都说这兵器是他的东西,到底有什么证据呢?
敖家堡上上下下绕了一整圈之后,滕挽儿被很客气地「押送」回自己的小院子,他们每个人都怕她去见敖阙风,嘴里说是要保护她,看起来却好像她才是会咬人的猛兽。
「挽儿小姐,你累了一整天,也该歇歇腿了吧!紫锁去替你准备一些茶点,让你填填肚子。」
说话的女子生得模样明媚,与滕挽儿圆圆润润的样子完全不同,白净的瓜子脸,墨笔轻描的黛眉,轻颦浅笑之间,有种令人身心舒爽的温婉气质。
原本滕挽儿对自己被送回小院子,不能去找敖阙风的事情有点气闷,可是一提到吃的,她一双骨碌的圆眼睛亮了起来,好像见到了宝石般璀璨。
「说到时候不早,我肚子还真的饿起来了呢!」一时之间,见不到敖阙风,去不了图伦的事情好像没那么值得介意了,滕挽儿笑咪咪地问道:「你说茶点有哪些呢?好吃吗?」
「吃过紫锁亲手做的点心的人,大多都说好吃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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邪戏可人儿 第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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