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刚过,天色尚早,渐暖的日头将沁凉的露水给消融了,院子里竹架上的藤花串儿沾着雨露,在朝阳的照射之下显得特别娇艳欲滴。
一大清早,蔺府里的厮仆都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,大总管螽斯四处巡视着,最后来到了龙眠院,听候主子的吩咐差遣。
蔺伯扬坐在小厅旁的檀椅上,看着手里的书卷,在他刚俊的脸庞上泛着浅淡笑意,并不是因为书中的内容有趣,而是他想到了昨晚,花曼荼那妮子处心积虑想要跟他谈生意,最后还是被他拐上了床。
她真不愧是出身于经商世家的生意人,经过几日的盘算之后,发现与他为敌只有百害而无一利,便决定要跟他合作,如此一来,她不只少了一个敌人,还多了一个帮手。
经过翻云覆雨的缠绵,她倦极而眠,入睡之前,她那双迷蒙的美眸之中透出了对他的怨怼,让他情不自禁地又爱又怜。
今天好好与她详谈吧!先前故意与花庆堂抢生意,被她仇视,只不过是为了要引起她的注意,如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,他们确实该好好谈一谈,他可不想一直被她视为坏心的家伙。
「主子,你还不用早膳吗?」螽斯听府里的下人说主子尚未用膳,特地过来瞧一瞧。
蔺伯扬将手里的书卷放下,笑着说道:「不急,她还在睡,我已经要厨房里的人把膳食热着,等她醒了我们再一起进膳。」
这些时日,那位花姑娘一天比一天晚起床,让她晚起的原因,螽斯心里明白得很,但他只是缄口,抿唇一笑,「说实话,到现在螽斯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花曼荼,主子,你为了见这位花姑娘可真谓用了不少心思。」
蔺伯扬笑而不语,究竟花曼荼值不值得他花费如此多的心思,他心里明白就好,不需要对别人多加说明。
她这妮子虽然聪明,在九代为商的花家也学到了不少见识,可终究还是娇生惯养,比起从小就在商旅残酷的环境中长大,为了得到今日这地位而不择手段的他,她还是生嫩了一点。
但她能懂他,他可以不必在她的面前装模作样,因为那一点用处都没有,她也懒得在他面前矫情,因为知道骗不过他。
这时,一名小厮从外堂快步走过来,进了小厅,向蔺伯扬禀报道:「主子,侯掌柜正在外头,说想见您一面。」
「他来做什么?」蔺伯扬纳闷地挑起眉梢,与螽斯相觑了一眼之后,颔首道:「让他进来吧!」
「主子,这侯掌柜一大早急着求见,所为何事?」螽斯问。
「不会是坏事,他不是一个会起个清早来找骂捱的人。」蔺伯扬勾唇一笑,站起身,看着小厮领着侯掌柜进来。
「小的见过东家。」侯掌柜拱手说道。
「免礼,侯掌柜,这么早要见我,到底有什么事?」
「好事,当然是天大的好事,才会急着来告诉东家,我刚从河口回来,今天早上才进京,就急着过来见东家。」
「河口?你没接到我命人送去的令信吗?」蔺伯扬拧起眉心,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「喔,东家说的是那封信呀!小的是有收到,东家教我们先按兵不动,什么都先别做,可是,这阵子花庆堂那方面静悄悄的,听说他们东家不在,我见机不可失,所以立刻要人加紧脚步把河口的盘面巩固住,让花庆堂往后就算想再跟咱们争,也绝对没那机会了!」提起自己的丰功伟业,侯掌柜得意极了。
闻言,蔺伯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他越过侯掌柜的肩头,见到才刚起床的花曼荼站在门口,柔美的脸蛋冷冷的,没有一丝感情。
「你答应过我,不会偷偷进行河口的生意。」她寒着声说道。
「荼儿,你先冷静听我说,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,不是我下的命令,我答应过你的事情,我并没有忘记──」
「骗子。」
「我说了……」
「大骗子。」
「听我说──」
「你不要再走过来!」花曼荼娇声喝斥,又后退了两步,「我不想见到你,我要离开这里,现在就要离开!」
「不,在你听我把话说清楚之前,我不让你走,这里是蔺府,是我的地方,你不能说走就走。」
「我可以。」
一丝不祥的预感泛上蔺伯扬的心头,他忽然想起那天夜里,她曾经说过的话,他真是该死的胡涂,怎么会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呢?
「你以为我敢闯进敌人的地盘探消息,是因为我胆大包天吗?」
「难道不是吗?」
那时,她在他的身下巧笑嫣然,美丽不可方物,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须臾间就玩弄成一团浆糊,只能任由她搓圆捏扁。
「我有秘密武器,那个人被我爹救了一命,从那之后,他随时都在我身边,只要我喊一声他的名字,他就会把我带走,就算我身在龙潭虎穴,谁也阻止不了他把我带走。」
「我不信,他要能过得了我这一关再说。」
她掀起瑰嫩的唇瓣,抿着笑不再与他争辩,似乎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言语替自己的话证明,事实往往能够胜于强辩。
「螽斯!快派人把府门关上,加强戒备,不许让任何可疑人物进出!」他沉声喝道,几乎是立刻地,几名府里的护卫与仆役如临大敌一般,关上府内里里外外的门扉。
「没用的。」她摇头苦笑,深吸了口气,大喊了声:「索庆!」
蔺伯扬低咒了声,提气纵身飞到她面前,想要早一步捉住她,但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,一名仆役打扮的男人从人群之中飞出,捞住她的身子,带着她飞上屋檐,转眼间消失无踪。
只差一点点就能捉住她的蔺伯扬,空荡的大手顿在半空中,望着她离去的方向,不敢相信她竟然是用这种方法离开他的。
原来,在进府之初,跟她一起进来的不只初七一个人!
他太大意了,早该猜想到她的心思缜密,绝对事先会有安排,真是该死,他终究还是小觑了她!蔺伯扬叹息了声,冷然回眸看着一脸迷惘,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了什么祸的侯掌柜,准备要好好清理门户,像他这种不听话的家伙,宁可不要也罢!
【第七章】
人的习惯性真是可怕,才不过在蔺伯扬的府邸里住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,回到自己的家里时,她竟然觉得有点不太适应,总觉得少了什么,心里空空洞洞的,说不出的郁闷。
但令她郁闷的事情,说不定跟住的地方一点关系都没有,而是她总会一直想到蔺伯扬欺骗她的事情。
越是深入去想,她的心里就越闷。
亏她如此相信他,没要他白纸黑字,不过就要了他一句承诺的她,简直就是笨到姥姥家里去了!
不会再相信了!
如果,她再相信蔺伯扬那个口是心非、居心叵测的臭男人,她花曼荼就不叫花曼荼,乾脆跟他姓算了!
她的突然归来引起众人的议论纷纷,听说江南各地分号的掌柜个个戒慎恐惧,生怕被她秘访逮到差错,也因为他们拚了命要力求表现,生意营收增加了许多,这大概是她现在最感到欣慰的消息吧!
花曼荼坐在窗畔的卧靠上,扬首望著窗外湛蓝的天色,以前总是闲不下来的她,现在却什么事都不想做。
那天,索庆带她回家之後不久,初七也回来了,她说蔺伯扬并没有刁难她,还派人将她送回来。
他可真是作风乾脆,想必是作贼心虚了,不刁难初七,只是想让他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吧!
就在她想得心情烦闷之际,初七从门外气喘咻咻地跑进来,大声地嚷道:「小姐!不好了!不好了!」
「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?」她懒洋洋地觑了初七一眼,心情已经够糟了,难不成还想要惹她生气吗?
「刚才大掌柜差人来报,说咱们的粮仓起火了!」
「哪个粮仓?」
「仁字号、昌字号、元字号,这三个仓库都起火了!」
一听之下,花曼荼整张小脸变得惨白,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,这三个仓库是他们花庆堂的大仓库,里面存放了这半年来在大江南北收购的米粮,而这些粮草是与朝廷起了约书,在今年九月之前要送抵北方战争前线的!
眼看著货就快要收齐了,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情,花曼荼没来得及多想,撩起绣裙飞快地往门外奔去……
当她赶到粮仓时,只看见了一堆红黑的灰烬,哪里还有什么米粮,早就都成了大火的陪葬品,全部烧个精光。
这些充分乾燥过的粮食成了最好的柴火,听附近的人说,这把火烧得半天高,几乎将整个天际都染红了,只怕就连半个京城外的人都可以看见。
花家的巨大损失,从外人眼底看来,只不过是一场热闹,而花曼荼还来不及让淌血的心恢复过来,就急著从全国四面八面调集米粮,以期在九月之前,可以让车队如期送到北方。
但无论各地的分号多努力从各大商家买粮,到最後还是缺了十万石,问来问去,竟然只有翔龙堂愿意替他们解这个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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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戏娇人儿 第十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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